等大臣们全部离开,萧煜一个人坐在龙椅上,低着头沉默不语。偌大的宫殿冷冷清清的,仿佛整个世界都只有他一个人一样。
其实他不敢回去。昨夜一整晚他都在害怕,害怕思归突然没了呼吸。他不敢眨眼,只有一动不动的盯着才能让他安心。
如今他离开了一会儿,便不敢回去了。
“陛下!陛下!”小禄子本来不敢打扰萧煜,只是这一次……必须要请示。
萧煜闻声抬起头来,突然发现谢饮歌就在大殿门口,他顿时愣在了龙椅上。
谢饮歌是坐在轮椅上的。他今日穿了一身玄色的便服,在大殿门口遥遥的望着萧煜,阳光落在他的身上,看不出来他是什么表情。
但是能感觉到他的憔悴和疲惫。
“舅舅……”萧煜站起来,飞快地跑到谢饮歌面前,但是在离谢饮歌五六步的地方停住了。
他接受不了自己的舅舅也出了事……他也知道谢饮歌的自尊心,所以他停下了脚步。
“我没事,休养一些时日便能走动了。。”谢饮歌摆了摆手,面色如常道,“擅自回来是想看你有没有事,还有就是贺衍那小崽子非要我回来休养。”
谢饮歌的语气同往常差不多,只是多了些凝重。
萧煜这才放心下来。
“宫里出了什么事?”聪明如谢饮歌,一入宫就知道发生了不同寻常的事情。
“先去长乐宫吧。”萧煜低声道。
谢饮歌没有异议,便一起往长乐宫的方向走。谢饮歌不方便,萧煜本来想替他扶一扶,没想到却被他拒绝了。
“我又不是废人,不必特意帮我。”谢饮歌淡然道。他的眼底有些乌青,看来是路上颠簸奔波导致的。“你先说说到底出了什么事。”
萧煜把昨晚发生的事情一一说清楚,又将那封密信交了出来。
谢饮歌接过密信,仔仔细细的看过了一遍。“这信有九成可能……是真的。之前连番胜仗已经打得他们狗急跳墙,但是在我离开之前他们竟不惜一切代价死守城池,我觉得事有蹊跷,才回京看看,果然确实是有问题。”
“他们这是要……破釜沉舟。”萧煜步伐越发缓慢起来。“舅舅,我知道若为人君此时最应该做的是……放弃思归。但是我……”做不到……
最后半句话萧煜并没有说出口,但是他知道谢饮歌应该明白他的意思。
“你说的,我自然明白。”谢饮歌自然是明白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当初萧煜是因为什么才走上夺嫡这条路,因为什么才做的皇帝。要说他没有仁义之心、君主之心那是不可能的,但是最大的理由却是沈雁初。
“而且昭儿……是我同思归的孩子,现在思归又有了身孕。”萧煜直直的望着谢饮歌,露出一个茫然无措的表情来。“舅舅……你说我应该……怎么办?”
他应该怎么办才能换回他的思归?
谢饮歌微微一愣,接受得出奇的快。这个消息他有点心理准备,但是却没敢想这是真的。不过昭儿生得确实很像萧煜,既然乾坤二君已经很超乎常理,男人生子也不觉得有什么了。
“冷静!萧煜,你是大梁的皇帝。若是你慌了,整个国家都会失控。若是你不在,西域入侵大梁,大梁将生灵涂炭!”谢饮歌语气严厉了许多。
“是……舅舅。”萧煜回答得十分艰难。
他做不到轻轻松松的放下沈雁初,如果他的死可以……
已经到了长乐宫的范围,小禄子提前两步把昭儿抱了出来。昭儿才刚醒,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睛。一看到谢饮歌回来了,挣扎着从小禄子身上下去,屁颠屁颠的跑到谢饮歌面前,伸出两条小短胳膊要求抱抱。
谢饮歌低头把昭儿抱到了腿上,他是小腿受伤,抱个孩子并无大碍。
于是一行人直接进入了长乐宫。
一进屋就能看到沈雁初病恹恹的躺在床上,呼吸微弱得几乎看不到胸口的起伏。萧煜上前确认一下沈雁初确实还活着,这才松了一口气。
谢饮歌静静的望着躺在床上的沈雁初,怀里的昭儿望着自家爹爹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此时屋内只有萧煜、谢饮歌、小禄子、昭儿和昏迷的谢饮歌。谢饮歌示意小禄子把门关上,等关好门,仔细确认身边不会有其他人才犹豫着开始说话。
“这件事的关键其实在于,我们并不知道西域那边会不会真的交给我们解药。其他的我们都能想办法,但是解药却不能。至少要拖延到……让贺衍去西域偷霖栖花回来。”谢饮歌一边思考着一边道。“割让城池并不是一个短时间内可以做到的事情,他们必然会在宫里留下一个或者不止一个奸细,方便通知情报。”
“我已经派人控制住宫内所有有嫌疑的人。”萧煜补充道,“应该不会有任何遗漏。”
“江晚亭手里应该会有假死的药,或许我们可以作戏骗过奸细,并且飞鸽传书立即通知贺衍去偷霖栖花。”谢饮歌顿时有了计划。“为了得到这十座城池,西域必然会等下去。但是沈雁初等不了,所以他们必然会派人来维持沈雁初的生命。因为只有沈雁初活着,他们才能达到目的!”
“我……明白了。”萧煜的手藏在袖子里,他以为这样就可以掩盖住他的颤抖。“十座城池也绝不可能割让,那些都是大梁的子民,不可让外人欺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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