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棺椁里刻的字端的一看甚为潇洒大方,想必躺在里边的人定是出身名门。庄意映又多拿出几颗夜明珠,仔细分辨了一下上面刻的内容。
“以刀代笔,老娘也甚是潇洒啊。”
字里行间的轻松俏皮稍稍缓解了庄意映的紧张焦虑,她接着看下去。
“哼哼,那小子把老娘扔在这大盒子里就以为能困住我么,还弄了个棺材吓唬人,臭小子,老娘火气旺得很,阎罗王他不敢收!
不知道写了字在这里,有谁能看到。臭小子你要是良心发现回来找老娘,老娘告诉你,早走啦!谁在这傻不拉唧等你啊哈哈哈!若是有同被困在这的人看到,那你可有福了!顺着老娘给你留得道儿走罢,不用太感谢我!反正我挖了道儿也埋不掉哈哈,你把棺材盖掀开就瞅着啦!莫大女侠留。”
庄意映jīng神一振,大踏步走到棺材出,掀开一看,棺材底果然有一个供一人通行的路!
不知这莫女侠是用什么挖的,那道竟颇为平整,她一路走过去,便走便思索:是谁把她们关在这里的?这个墓室无论是看大小还是看规制都显然不是皇陵,是谁能有这个本事把她的身体从皇陵盗窃到这里来?还是说她一开始便未被葬入皇陵?还有那莫女侠,她显然是还活着的时候便被关在这里了,她是什么身份?为何被关在这里、关在主墓室?这墓里关了一个生人、一个死人、一个衣冠冢,又是个什么邪法?
后面的路越来越狭窄,显然是那莫女侠挖的不耐烦了,庄意映弓着腰膝行过去,蹭了一身灰。
走了许久,却并没有看见光亮。
庄意映的手摸到一片错落有致的凹凸不平,低头一看,是那莫女侠的字迹。
“奶奶个腿儿的,老娘今天算是栽着了!”
“真是龙困浅滩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拔了毛的凤凰它就是不如jī啊不如jī!”
字体凌乱而又焦急,显然是这莫女侠遇到了什么难处,庄意映皱了皱眉头,如若不继续向前,便只能回去到那个诡异的墓室里,她咬了咬牙,还是向前爬去。
前边的路已经不能称作是“路”了,顶多是个大dòng口,还能依稀看出手指挖过的一道道痕迹,意映硬着头皮往下爬去,过了一会儿,喜出望外的感觉到了风的气息。
她加快了脚步,手却摸到了一片粘稠的液体。
她眯眼一看前方,隐约横躺着一个人,亦或是一具尸体。
那人右手边有一打开的匣子,里边不知装了什么,庄意映摸到的液体就是从那里边漏出来的。
庄意映爬到那人跟前,探了探鼻息,摸了摸心跳,都没有动静儿,身体是冰凉的。
已经死了。
她打量了一下那人的脸,是个面容娇媚妖艳的女人。她心里“咯噔”一下,这不会就是那莫女侠吧?
那女人面色青紫,七窍中有暗色的血流出,已经gān涸了,本应是血管的地方塌陷下去,在她的身体上留下了虫蚀般的印记,甚是可怖。衣料完好,没有外伤,想必不是因为突发事况而死的。
庄意映使劲推了推她,没有反应,也不知道会不会和她一样变成行尸。
这样一推,意映看见了她的尸体下竟有字,是用血书写的,显然写字时那女人已是qiáng弩之末,字体歪歪扭扭、断断续续。
庄意映小心翼翼挪开那尸体,看那字迹,是莫女侠无疑了。
“竖子害我,竟敢尔!
娘亲想你。
莫摘花绝笔”
庄意映惊讶,这“莫女侠”竟是大名鼎鼎的“千面妖姬”莫摘花么?
她从幼时就听到过好多关于她的故事,流传的话本子里更是将她描述的神乎其神,她还记得书上说她不仅可以轻易更改相貌身高,甚至可以将自己易容成一张桌子、一个花瓶、一头老牛。据说她修炼早已大成,在名山大川间游历,伪装成各种样子几乎从未被人发觉过,相传她有一面具唤作“白明镜”,戴在脸上可伪装出千万人的相貌,世上的人大多贪求这一白明镜,奈何莫摘花行踪不定又修行大成,蠢蠢yù动的贪念只能作罢。
她好奇的摸摸她的脸,什么也摸不出来。
也是嘛,这种传奇人物的宝贝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被人看出?
只是莫摘花为何会在这里?为何会是这种死法?她向来潇洒行踪不定,何时嫁人生子了呢?
一代名士竟寂寂陨落在这不知名的墓室里,还是这种死法,实在令人唏嘘。
庄意映收起莫摘花的匣子,扛起她的尸体,总不能让前辈就这样凄惨的躺在这里,如果她能醒来,那是最好;如若不能,那她也得好好把她安葬或者找到她的家人,那才妥帖。
庄意映走到那透风处,就差一点点,莫女侠就能挖出去了。
她抬脚一踹,dòng口边的土石便哗啦啦掉了下来,露出一个可供人通过的大dòng。
庄意映内心狂喜,立即奔了出去。
隐约有山茶花的香味传来,庄意映深吸了一口气,抬眼一望,月明星稀,正是夜色正浓chūn日好时光。
第8章 莫摘花二
此处是一座不知名的小山,那丧心病狂的人选得地方倒是好,把她们压在山下,是要她们永世不得翻身的意思么?
庄意映呼吸到久违的新鲜气息,惬意的伸了个懒腰。
她竟忘了背上还背着一个人,莫女侠就在意映一个慵懒的“啊……”长调中笔直的大头朝下栽倒在地。
庄意映听见背后的动静,恍然大悟般把莫摘花重新背起,想了想又轻手轻脚的把她放到一边,走到那dòng口处,搬了数个巨石堵在那里。
谁知道里边还有些什么幺蛾子,万一有人误入就不好了。
要说她变成行尸之后有哪一点还算的上称心意,便是这气力了。她还曾是普通少女时,力气便大的异于旁人,变成行尸后,力气竟似涨了百倍千倍,搬动一百余斤的巨石竟如拈花一般毫不费力。
庄意映思忖着,她五感通明、行动自如,且不畏死、不畏伤,还更加勇猛了。掰着指头算一算,她这似乎……好像……还……赚到了?
管他呢,现在先下山才是正理。下了山,才有人,有了人,才能问出这是何处,才能决定何去何从。
她背起莫摘花,走了几步,发现她实在是身量不够,背起一个成年人倒是轻松,只是那莫女侠的脚便要遭殃了,只能拖在地上。
她有些为难,瞄了一眼顺带背上的匣子,暗道一声得罪,便将那匣子中的物件儿倒空,把莫摘花头抵膝盖,蜷缩着放了进去。把那些零零碎碎的物件儿一股脑拿那个屏风扯的包袱皮儿一裹,甩在前胸,背起匣子,悠哉悠哉的走下山去。
变成行尸后,脚力也qiáng了不少,只小半个时辰庄意映便已走到山脚。
山脚下零星的有几处农家,只是天色尚晚,那些农户想必睡的正香。
庄意映犹豫的瞧了瞧远处和天色,决定还是等天亮问了路再继续走,否则走偏了再迷路了可就不妙了。
她蹲在一户农家的墙头,百无聊赖的在墙头拔糙玩,那墙上的糙本就零星稀少,被她一拔,直接秃了。那农户家里还散养着几只母jī,被庄意映的声音吵醒,也不叫不闹,只掀起眼皮闲闲的瞄了她一眼,便又抱着肚子睡去。
庄意映在墙头坐了下来,晃着脚数星星,眼尖的瞄见从屋里晃晃悠悠的走出一个睡眼惺忪的少年。
庄意映大喜,蹦下墙头道:“老乡,向你打听个事儿,这是哪儿?往城里怎么走?”
那少年揉揉眼,看清眼前的人儿,“诶呦妈呀”的叫唤了一声,摔了个大屁股蹲儿。
庄意映俯下身,向他伸出手,“怎么摔了?我拉你起来罢。”
那少年当即又退后了几步,哆哆嗦嗦道:“鬼大姐……大仙儿……我没有害过人啊,你找我gān啥啊……”
庄意映无奈,刚想张口说她是人,然后转念一想,她现在已的确不算是个人了,扯了扯嘴角一笑道:“老乡莫惊,我就是想问问去城里怎么走啊……”
那少年见她一笑,更吓得魂飞魄散,当即解放天xing,把那存了半宿的童子尿半滴不剩的滋润了大地:“南……往南边去吧……谁害的你就找谁去……”
庄意映捂住口鼻,这味道实在冲的慌,她足尖一点,跳过墙去。
这副景象落在那少年眼里,可不是就如鬼魂忽悠悠飘走一样么,庄意映听得身后“妈呦”一声,那少年似乎是晕倒在地了,她本想回去瞅瞅,但是一想那冲的辣眼睛的味儿,思量着也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就不去管他了。
她疑惑的打量自己,真有那么吓人么。
52书库推荐浏览: 语焉不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