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衍冷声道:“住口。”
庄意映本是想先观察下形势再出手,毕竟敌明我暗,可听到邪祟那轻佻的话不知为何便按捺不住了。她轻轻把背上的阿白放在地上,让他靠着墙坐着。这邪祟似乎是靠人身体的温度来辨认目标的,阿白在这应是安全的。
她低声对阿白道:“你先在这坐一下,我去去就回。”
庄意映将双臂撑在墙壁上,双脚用力一蹬,整个人便如壁虎般挂在了墙面之上,她背贴着墙,一点点的向上蹭着,不一会儿,便到了顶格上。
息衍仰头瞪她,修长的剑眉皱了起来。
庄意映笑嘻嘻的向他做了个鬼脸,无声的做口型道:“你别出声呀。”
息衍摇摇头,传音道:“莫胡闹,快下去。”
庄意映不满的嘟起嘴,谁胡闹了?还不是因为你有什么事都藏着掖着不肯说?
她眼珠一转,松开了手,从顶格上直直的坠落下去。
息衍脸色一变,脚步一点,飞身而起,把庄意映稳稳的抱在怀中。
息衍一脸紧张,见庄意映没有伤到,又怒道:“你这是作甚!”
庄意映无辜的眨眨眼,伸手揪住他的耳朵道:“你gān嘛吼我呀,这不是手滑了么。”
息衍见她这样,气势又瞬间落了下去:“我并未有意吼你,你这样不小心,若是伤了自己可怎好?”
庄意映一摆手:“哪有那么娇贵!”
那声音陡然变得刺耳起来:“她是谁?!”
庄意映搂住息衍的脖子,挑衅道:“你猜猜?”
那声音发出一声可怖的尖唳,嘶吼着道:“放开他!”
庄意映哼道:“要我放我便放?连身形都不敢露,你算什么东西?”
那声音被彻底激怒了,它愤怒的大吼了一声,从黑暗里现出身形。
那是一个蛇尾人身的怪物,它黑长的头发拖在地上虬结在一团,□□的胸膛上尽是污泥和糙芥,它的蛇尾黯淡无光,鳞片都翘了起来,刮在地上,声音嘶嘶喇喇的。
它脸色惨白,看不出男女,冲着庄意映示威一般亮出口中的獠牙。
庄意映瞧着这庞然大物,啧啧了一声,评价道:“真丑。”
那怪物嘶吼着扭动过来,声音莫名带着委屈:“小美人郎君……”
庄意映起了一身的jī皮疙瘩,告饶道:“你可别说了,我下来还不成么!”
她从息衍的怀中跳下,一跃而起,从一旁的糙垛子里抄起一根长棍便向那怪物招呼了过去,庄意映向息衍喊道:“愣着gān嘛?还不揍它?!”
说话间她手中木棍直直向怪物打了过去,她手腕一麻,那棍子打在怪物的肩膀上,从中间裂开,庄意映顺势把那尖头捅了进去。
怪物痛呼,怒道:“贱人!”
庄意映整个人如流云飞絮一般跃下,拍拍手上的灰道:“过奖。”
她歪头问道:“这是个什么东西?我怎么从未在书上见过?”
息衍瞟了她一眼,“五竹公的课你听过几节?书翻开过几回?”
庄意映尴尬的笑了一声道:“你莫嘲笑我。”
息衍无奈道:“是借骨女。怨气执念集结而成,借生灵枯骨而生。”
庄意映嘟囔道:“她肯定是恨嫁的老姑娘的怨念集结成的,如此饥渴làngdàng。”
借骨女闻言,头发险些气的立了起来,她张牙舞爪的一比划,从她身体里忽然窜出数个狰狞咆哮的魂灵来,张着大口冲向庄意映。
只见息衍的念尔剑根本没出鞘,剑身在空中划过一道从容优雅的弧度,那些带着怨愤的魂灵便化作细碎的白光消失了。
庄意映拾起地上的半截木棍,手腕一沉,倏地松了手。
那木棍向着借骨女的心口直直扎了过去,庄意映的力道太大,棍子飞快的在半空中震颤起来。借骨女身形过于庞大,避无可避,只得伸出手臂挡在自己身前。
木刺锋利的尖顿时豁开了借骨女的皮ròu,她恼怒之下,把木棍拔出,又狠狠的回掷回去!
庄意映侧头躲过,只听见念尔剑的霜刃出鞘的声音,一回头就看不见了息衍的身影。
他行云流水般踏起、转身,剑光一闪,似能划落天河。
借骨女的头发被剑气所激,断落一地。
她瑟缩着向后退,退路又被庄意映堵住。
庄意映道:“我偏要让他抱着我,你还管不?”
念尔剑横在借骨女的脖子上,寒霜映得一片青白。
息衍一手执剑,漠然地将她按在地上:“你在看守什么东西?”
借骨女的脸上露出痛苦神色,双膝跪地,声音怪异尖利:“美人郎君……孩子……我们的孩子……”
庄意映默默的退后半步,一脸惊悚的瞧着息衍。
借骨女满面悲伤的瞧着息衍,青白的眼睛里有血红的泪珠滚落。
庄意映皱眉道:“这莫不是一种幻术吧?你还是快快解决了她,迟则生变呀。”
息衍解释道:“她刚刚明明有机会逃走的,却没有离开,似乎是在守护着什么东西,也许就是我们要找的纸将军。”
那借骨女的眼睛突然明亮了起来:“郎君……你在找……吗?你没忘对不对……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她笑着把脖子向前递了递道:“你来寻孩儿了……我可以解脱了……”
息衍的剑却向后缩了几寸。
庄意映问道:“怎么啦?”
庄意映隐约瞧见他手上有红光一闪而过,她上前撩起他的袖子,看清了他手上的八卦纹。
“血咒?!谁给你下的禁咒?!”
那借骨女闭上眼,趁着这会儿狠狠撞在了念尔剑上。
她的尸体慢慢变得透明,而后消失不见,地上只余几块破碎了的蛋壳。
阿白深深吸了一口气,勉qiáng挺直腰,定睛一看,讶道:“云居雁的蛋壳?它出世了?!”
第35章 纸将军六
地上爱是谁的壳便是谁的壳,云居雁什么的其实也不怎么要紧,庄意映惊疑的握着息衍的手腕道:“谁给你下的禁咒?!”
息衍微微弯曲了食指,无声的念出一句咒文,手上血红的八卦纹便忽的消失不见了。
庄意映:“……”
息衍充愣道:“啊?”
庄意映气不打一处来:“你装什么傻?这究竟是个什么咒?”
息衍垂下眼,嘴角的笑意隐藏在yīn影里,安慰道:“是兄长帮我做的咒文,没事的。”
庄意映深深皱着眉:“好好的下什么咒啊?”她定定的望着息衍道:“这咒文是做什么的?你不许骗我。”
她赌气道:“你若骗我,我便再不理你。”
息衍眨眼,“禁杀生的咒文罢了。”
禁杀生?庄意映甩掉他的手,掐腰怒道:“骗谁呢?!”
她摆摆手道:“唉,罢了罢了,你不愿说也罢了!是我多嘴多事。”
她背过身去,却不料息衍突然拉住她,他嘟起嘴巴,眼睛里一泡小眼泪直打转,息衍委屈道:“我没唬你。”
天啦!
庄意映叹了口气,拽着袖子踮起脚把他滚落在脸颊旁的小泪珠擦了擦,无奈道:“好好好,我信你。你别哭嘛。”
她小声哄道:“好在这里没人,若是你这副模样被人瞧见,‘渭渠君’的名号可就保不住喽。”
庄意映又叹了一口气,他一哭,她便手足无措了。那双桃花眼里含着泪,可怜兮兮的望着她,就让人鬼迷心窍般的恨不得将全世界拱手奉上。
生的好看就是好哇!
她拍拍袖子,走到阿白身前,蹲下身来歉道:“让你在地上坐了这么久,真是对不住。”
阿白低低的咳嗽了一声,勉qiáng笑道:“没事。姑娘刚刚,可当真是神勇的很。”
庄意映哈哈一笑,打趣道:“过奖过奖,久违的听到这词,还有点亲切呢。”她弯腰把阿白背起,“我小的时候不懂事,整天和一帮毛小子混在一起,野惯了。”
阿白失笑道:“姑娘才多大的年纪,怎的张口就称‘小时’。”
庄意映嘿嘿一笑道:“你别看我这个样子,其实年岁大的很呢。”
阿白笑笑,只当她说笑。
庄意映踢开脚前的石子,惆怅的叹了口气,就知道没人信,毕竟和易知难一样傻乎乎的人世上应没有几个。也不知她的魂魄都丢哪儿去了,得快些聚拢好才行,若是一直都是这副孩童模样,旁的不说,她的头发非被息衍的腰带勾个千八百回搞成斑秃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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