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见过如此泼辣阵仗？
东华街，繁华地，最不缺的就是闲人。
因而很快，围观人群里三层外三层，就把东华楼堵了个水泄不通。
而带着大笔银子来消费的顾客，看这样的势头，却都给吓跑了。
东华楼是珠宝店，又是京城里头一号的，里面金银珠宝价值连城，虽然程诺安排有三两个怀功夫的隐在店内假装伙计以防意外。但乱成这样，若有人浑水摸鱼哄抢，场面很容易就会失控。
刘掌柜无奈之下，只得服了软，本着息事宁人的态度和东家所让奉行的“顾客就是上帝”的经营宗旨，给那客人全款退了货，想要把这尊搅神快快送走。
可哪谁知那客人拿了银子后，却又不肯就走，反而又把银子全部买了脂粉和首饰。
因为东家说了“顾客就是上帝”，又因为大周朝律法规定“不得随意拒卖客官东西”，刘掌柜虽不愿，却也只能忍着满腔郁气，把东西给她包好，把人送了出去，心中暗暗念佛：可不敢再来了！
然而神佛却并没有听到刘掌柜的念叨。
隔，那客人又带着砸烂的首饰和脂粉来了……
故伎重演，循环往复。
几番闹腾下来，刘掌柜实在吃消不起，几关门闭店，暂停生意。
程诺离京去江南后，莫少璃因为出门不便，就让林聪暂停了他手头的事，专门替她视察京城中的各个店铺。因为林聪现在表面份仍然是莫四老爷的随从，莫少璃的跟班。所以他到各个店铺溜达时，并不以真实面目示人，仍只以客人的份出现。
林聪以前经常来东华楼给莫少璃买样品和限量版，算是常来常往的客户了，和刘掌柜早已十分熟识。但刘掌柜却只知道他背后有个有钱主子，却并不知道他代表自己东家。
前两林聪到东华街巡铺子，无意间从闲人口中听到东华楼事件，听得惊心，忙匆匆来到东华楼，以客人份问起刘掌柜。
刘掌柜并不知他是自己上司，只把他当成朋友，一五一十地就把事的全部经过结果告诉了他，还顺道诉了诉苦：“兄弟啊！哥哥我只怕是到了卷铺盖走人的时候！”
因为事关姑娘的生意，林聪当然要细问一番。
于是，一个想问，一个想说，不过半个时辰，林聪就把事的来龙去脉知道得清清楚楚了。
发生这样的事，林聪自然不敢耽搁，听完后立即就回了府，把消息传进凤仪苑。
莫少璃听后倒疑惑了半。
无缘无故的，这是怎么说的呢？是谁跟她有仇专门针对呢？还是职业砸场子来的？又或者纯是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乐子呢？
从林聪所描述的那人的手段和演技娴熟度看，像是职业来的。但她们东华楼做生意一向货真价实，公平jiāo易，童叟无欺……不应该啊？
那么是寻仇？可目前除了程诺，大概只有沈三和宋恒知道东华楼是她的产业，或者最多宋恪也知道……她和他们又没有什么仇恨！况且他们现在正互相斗得厉害，哪个有这么闲，吃这么撑，有空来和她过不去？
又或者……
只不管那人缘何而来，她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知道了，就不能再由着人继续给她搞事，都来回闹腾了好几次了，她不说话，还真当她是好欺负的么？
何况东华楼生意再好，招牌再亮，也经不住人这么折腾！
至于那人目的何在，等见了就会知道，她也不必费心去猜。
可对付那人或者容易，但如何不让莫老太太吴氏察觉到她的行动去向却有些难，涉及到生意的事，莫少璃半点端倪也不想让她们发现。
以前她去店铺只是巡店，这次她或者还需要和人jiāo涉……所以她需要找个好的借口。
也是时间赶得巧，恰逢旭哥儿百宴。
按林聪所说的那搅神出没的时间规律，恰好今应该又是出现时，所以莫少璃昨天才会特意在承恩伯府留住一晚。
前两林聪把事告诉她时，因为一时没有找到合适的出门借口，莫少璃就让林聪按着搅神的出没规律替她先到东华楼打前站，看看搅神到底是何方神圣，也好让她知己知彼。
可林聪那天因为先去了一趟西林书院，竟错过了本尊，等到时东华楼已只剩下意犹未尽的围观群众。
莫少璃出门不易。她为免重蹈覆辙，今儿特意起了个大早，吃过早餐，摘了桂花后，就让林聪赶了马车朝着东华街而来。路上更是半点也不耽误，直奔东华楼。
可尽管如此，她来得却还是晚了。
马车还没有到东华楼前，她们在车上远远望去，就见东华楼门外，黑压压，乌央央地已经挤满了人。
雪鸢对前面望了望，说道：“按着平作息，东华楼开门做生意应该还不过一个时辰罢？这年头，难道砸场子都要赶早了？围观的人是不是也是摸准了规律，照着她出现的时间特意赶场子来的？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倒好似大半个京城的人都赶过来看闹了一般！”
莫少璃见前面道路已经被挤得水泄不通，马车已然过不去了，便对林聪说道：“你去找地方把马车安置了，我带着雪鸢绿珠先进去看看！”
林聪忙拉住马缰停下车。
莫少璃绿珠雪鸢相继跳下。
林聪知道以绿珠的功夫，保护姑娘绰绰有余，也并不担心她们，自去停车。
莫少璃三个挤进人群，绿珠开路，雪鸢嚷嚷，左突右冲，总算穿越人墙，进到店里。
然而，等她看清楚正在和刘掌柜跳脚闹腾的人时……莫少璃不由呆住。
☆、第二四六章 服气
杜若衡？！许王妃？！
莫少璃目光从杜若衡脸上扫过，落到她已然隆起的腹部，再从她腹部回到她脸上，看了几个来回，依然无法相信这些天来她东华楼捣乱的居然是许王妃杜、若、衡？！
若真是，她可就服气这位孕妈妈了。
可，她明明记得林聪说，据刘掌柜和街头闲人所言，来东华楼搞事的是一个长得颇有些姿色，又带着几分风尘气息的美貌的年轻女子，为此大家都猜测是哪家巨富或者商贾家的侍妾外室许王妃怎么看额，都不大符合。
那么，许王妃是赶巧过来消费的？还是砸场子第二季？
不管是哪一桩，事看起来都比她所以为的耐人寻味啊！
原本她觉得是无心，如今看来，却似乎是有意了。
那么，这些天来东华楼的若真是杜若衡，她这么闹腾是知道了什么？如果她真的知道了什么，以她的子和对自己的憎恨程度，这动静却又好像有点不够。
所以况不明，自己倒不能先乱了阵脚。
莫少璃抿了抿嘴角，从杜若衡上收回目光，让雪鸢去问店里伙计要了把椅子，气定神闲地在杜若衡对面不远处坐了下来，想要知道这位孕妈妈不在王府里好好养胎，这会儿出现在闹的东华楼里，到底为何而来？
“莫七！你来这里做什么？”莫少璃刚坐下，就听到对面有人尖声问道。
声音很熟，却不是杜若衡。
因为杜若衡此时正绷着嘴，板着脸，目光冰冷地看着她，不可能发出这样的声音。
莫少璃抬眼看去。
却果然，看到了杜若衡后的许王府莫夫人，她三姐姐莫少珊。
杜若衡坐着，她站着。
刚才莫少璃从人群中挤进来，因为猛地看到正在和刘掌柜横眉竖目，相持不下的人居然是杜若衡，只顾惊诧了，就没有注意到她后还站着个莫夫人。
此时，她看了莫少珊一眼，又看了看杜若衡，目光就有些意味深长了。
美貌的年轻女子莫非刘掌柜口中所说的，竟是她这位三姐姐？
如果是，那几近万两的银票，应该就出自许王妃之手了。
遇到被人砸店寻衅这样的事，理论上莫少璃是应该生气的。可是这会儿，她因为发现事竟远远出乎她意料之外，忽然的她倒竟有了些莫名的兴味。
只是她有兴味了，刘掌柜却更头昏了。
本来，因为这些天莫少珊接二连三地来闹，刘掌柜实在吃不消，就发了狠。
他见莫少珊每次来都只一个人，虽然叫得响，跳得欢，但却除却把人招来围观外，也没有了什么新招数，就也想耍横了。想着等她下次再来故伎重演时，就把银子退给她，不再继续卖她东西，直接让伙计轰她出去。
他这么想的，也就这么做了。
所以早上莫少珊又来了后，刘掌柜一句废话没说，把她又砸烂的东西收回来，银票拍在她面前，当面对店里伙计说道：“以后这位客人来，无论买什么，一律拒卖！”
而后他叫了两个丫鬟婆子，连拖带劝地就把莫少珊辍弄了出去。
莫少珊今儿却也老实，竟没有如往常一般大喊大叫，大跳大闹，意意思思地嚷嚷了两句，竟真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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