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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昂首挺胸走了进去,说实话心里是没有底的,但是面上不能表现出来,只能故作镇定。其实装无畏是很容易的事qíng,尤其在你束手无策的时候。一种不得不有的坦然。
所以我看到上面那个人的时候,只是沉默地笑了笑。
烛影摇曳。
“参见国主。”
“好了,不必多礼。”他轻轻地摆了摆手,整个人深陷在那张躺椅里,身下露出一角斑驳的虎皮。
如此近距离的接触,更让我感觉到他的老迈,摆手时指关节突起,瘦骨嶙峋的样子。
我垂手立在一旁,静等他的吩咐。
“上次与你看梅花的时候,似乎并没有这般拘束呢。”他抬眼看我,语气很是温和。
虽是这样,我却丝毫不能放松警惕,小心答道,“那时同是赏梅之人,所以斗胆妄言几句。而此刻君臣有别,落尘实在不敢逾越。”
“也罢,”他说着,声音低哑,可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尊贵却依旧不减威严。“既然偏好梅花,多少也该是位高洁之士。在这里便不必拘礼了。”
我心中一颤,低头谢恩。
“可会做诗?便吟一首咏梅吧。”他又道。
我一愣,只是个男宠,他明明知道的。此时怎会像在殿试一般出题考问?
“做不出,可是要受罚的。”他补充着,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我额头有冷汗渗了出来,想了想,道,“我家洗砚池头树,朵朵花开淡墨痕。不为人夸颜色好,留得清气满乾坤。”
“不为人夸颜色好,留得清气满乾坤。”他重复吟着,笑道,“倒有些自喻的意思。是有感而发了?”
其实只是突然想到而已。本就理工科出身,能背诵出来已是不易,哪还顾得了那么多?
看到我的不知所措,他笑了一声,却因为这个动作又咳了几下。旁边的小宫女忙上前来,递上一方丝巾。他不经意地抹了抹唇边,扔在盘中,便有人匆匆接过捧了下去。我低着头,无意瞥到上面的一点鲜红。
“老了啊……”他长叹一声,又那样定定地看着我。
真是怕了这种诡异的氛围,我犹豫着,还是说道,“国主需要落尘怎样,尽管吩咐便是。”
“落尘很是敏锐呢。”他看着我,淡淡地说道,语气中并没有明显的赞同或不悦。
就是这样才觉得无从应对。
“你跟着远儿,有多久了?”
“三四年的样子。”这是我估算出来的答案,具体的日子早已无从考证,自己本就不可能知道,难道还指着白清远记得?
“三四年……”他低声沉吟着,眉头不知为何皱了起来。
这时突然有人来报,说是二王爷到了。
远远看到一个人从帐外走进来,三十来岁的年纪,白面长须,容貌却很清秀,应是保养得极好的。身披一件裘皮长袍,十分考究的装扮,眉宇间也多了些自持的傲气。一眼看过去已然可见xing格上的棱角,隐约感觉不会是很好相与的人。
他看到我时,细细打量了一番,然后细声慢语地问了一句,“你就是云落尘?”
我上前行礼道,“见过二王爷。”垂下的目光中多少有些讶然。
二王爷白清宁本是嫡长子,无任何不良嗜好,亦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qíng,似乎是极为规矩的。就连在白清远此类反面教材的影响下,达官贵族们或多或少备着的美貌少年家中也没有一个。只可惜他行事向来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多年来也没有见到有什么政绩建树,因此并不是很受重视。
此时见他只点了点头,不去理会我的惊讶,也没有计较我的失礼。和想象中多少有些不一样的,一个但求自保的人,如何会有这样明晰的眼神?
“清宁,你看如何?”老国主轻声问道,言语间竟有一丝征求之意。
“白清远待你,果真是非同一般啊。”二皇子淡淡地说着,语句虽直接,却听不出应有的轻蔑,仿佛只是就事而论。“方才还过来打探你的消息,可是你却不能以为,他这样便是真心了。”
不是不要,而是不能。
我苦笑,“在下自然知道这一点。”
他二人又是对视一眼,这一回是国主开口道,“你本不是我白国人士吧?”
云落尘么?如果祖籍随父的话,他可能还真不知道自己算哪里人。于是答道,“落尘的出身,国主大概也调查过了。虽然命运飘零,却一直是在白国生活的,这样,也应是本国人吧?”
“萧国独孤秋,与你是旧识?”
我点点头,那些人定是打探好一切的,所以此刻也无须隐瞒什么。
帐内忽然安静下来,只听得四周燃起的烛火噼啪作响。
“这会儿,独孤秋正率领萧国大军bī上边境,你怕是还不知道吧?”许久,白清宁缓缓开口。
“哦。”我应了一声,早知道会是这样。
“你不惊讶?”
我抬眼看向他,“这并不能说明我便是与他有勾结了。独孤秋潜伏在七王府两年多,其目的所在你们现在也都知道的。既然能侥幸逃回去,自会想尽办法卷土重来。就算在下是个微不足道的棋子,在中间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这也不尽然。”身后突然响起这句话,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压了进来,逆着光线看去只能见到轮廓,声音却熟悉得很。
“范城将军到了?”老者淡淡问道。
“末将失礼了,国主请恕罪。”那人话语虽恭敬,骨子里的飞扬跋扈却是遮掩不住的。与他结下梁子之后,私下里曾打听过,此人家族世袭将军之职,手握白国一半兵权。而另外一半,在白清流手中。
范城说道,“国主身体不适的消息,本是严加保密的。若非有人透露,萧国又岂会在这个时候选择出兵?”
我哑然,看看他们,再看向自己的脚尖。
听他这么说也不无道理,我似乎没有辩解的余地了……想到这里豁然开朗,抬头道,“那么,国主本不用招在下前来觐见,直接砍了不利落?”
如果没有看错,国主的脸上似有一层笑意。
“本想看看你的反应,不料却让你发现了。”他笑道,声音却泛着空dòng。
这位老者,的确是坚持不了多少时日的。而这朝中内忧外患的,也真让他走也走不安生。
范城似有些不安地问道,“国主召见末将,敢问有何指示?”
“哦,”老者正审视着我,被这一声打断,也没有不悦的迹象,只说道,“萧国大军压境,这一仗最好是能免则免的。”
话说不了太直白,意思大家却都明了。国丧的准备,怕是已经做好了;而争这下任国主的位子,估计又得拼个你死我活。在这个时候出兵,岂非以卵击石?独孤秋找的还真是时候。
范城点头称是,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qíng,他也不愿去做的。
“那么就只有和谈了,”他轻咳几声,继续道,“这位云大人与独孤秋有几分相识,便与你一同去吧。或许能向他讨个人qíng。”
“既是和谈,再出兵如何能显出诚意来?”他径自推辞着。
“文武并举总是应当的。否则,人家占着优势,还有必要跟你谈吗?”白清宁冷冷地说道。
话说至此,范城也不好硬生推辞,只得接了旨。临走时,还恨恨瞪了我一眼。
这回算是送到他手上了,想到此人的BT,我不由打了个冷战。却见白清宁正审视着我,继而低声叹道,“父王,您确定是这个人吗?”
“是不是总要看看才知道,况且这也是一举多得的事qíng。”国主轻笑道,笑容映着烛光也抹上了一层落寞,“以后的事qíng,也只能辛苦你了。”
告别
走出来的时候,远远看到一个人站在雪地里。
天色已经全黑下来,映着雪光却不觉视线暗淡。所以很轻易地辨认出,那人傲然的样子在这一片冰天雪地中,不自觉带上几分萧瑟。
忽然想起很久之前,路过女生宿舍楼时,随处可见的那些等待的大孩子们,冬天yīn冷的夜晚,跳着脚,时不时向内张望着。
虽然很冷,但是值得。
可他又是为什么呢?
“王爷。”我走过去,触到那双暗涌澎湃的深色眸子。
他比我高出约摸半头,这时候略微低下头,一双眼只定定地看着我。我一向自以为敏锐,此刻却始终读不出qíng绪来。
“你……很好啊。”他眼中闪过一丝挣扎,瞬间平息下来,声音冷的彻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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