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道,“微臣怎么说也算当年七王府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难免会遇到一些顺带推测一些。但是国主请放心,微臣一向不是多舌的人。”
他一笑置之,又道,“就算如此,去了范城的威胁,独孤秋也是不容小觑的。况且,他手中还有萧国数十万大军。”
我沉稳地回答,“独孤秋野心勃勃,名为接世子回国,其实想作什么谁也无法预料。况且萧国国内还有一位君主,这一切,其实都可以作为能够利用的砝码。”这些话其实很隐晦,但是看他突然亮起来的眼神,知道是已经明白了我的意思。独孤秋如果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了,我们可以帮他将局势搅乱。
“你到底是什么人?”他突然问道。
我微笑,“只不过一个在夹fèng里求生存的小人物,国主无须在意。”
“那么,你真正的目的是什么?”想要糊弄过去,基本上是没可能的事qíng。那么jīng明的一个人,想要真正得到他的信任,就必须给他看到自己的弱点。
于是我选择了一个并没有多少说服力,听起来却也找不出漏dòng的理由。
“与范城的过节,国主早已知道就不用再讲了。但是独孤秋对微臣并无亏待,落在他手里至少xing命无忧。此时想助国主一臂之力,其实只希望事成之后,国主能够回答一个微臣问题。”
“什么?”他诧异道。
“国主心里那人,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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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挑了挑眉没有说话,脸色有些yīn晴不定。
“怎么?国主就连这么一个小小的愿望,都不肯满足吗?”我轻笑道,真是难得,和这个人的jiāo锋能占到优势。
“你……”他上上下下地审视着我,终于说,“好。”
很好。y
我赞许地看向他,还真是能隐忍的人。近似无礼的这个要求,一般人听来都会有些恼怒的吧,他却没有表露出半分,显然已经认同了我的话。但是我和他心知肚明,我对他,已远不如当初云落尘那份执念。
在他看来,我是为自己的死心找最后一个借口,纵然有不快也碍于形势不好发作。人永远是有劣根xing的,自己不要,却也不愿放对方自由。若平白陪上一辈子的时间,还真是不值。可是曾几何时,我竟开始用价值来衡量感qíng了。说到底,人心其实是最好利用的东西。
拿到手谕,我辞别了白清远,转身向下一个目的地走去。没有回首,却能感觉到他定定凝视的目光。仍然记得清楚,他说,会等我回来。
而这一刻,我又一次背对着他离去。
自嘲般笑笑,你等的,原本不是我。
入夜。
远远看到沈缘的宅院,正是开始营业的时候。临街的店面是酒楼,后院连着客房,街前人来人往,络绎不绝。还真是生意兴隆呢。
我踏进门,一位青衫少年突然扑了上来。来不及防备,于是被他抱个满怀。
借景调笑两句,“你这里的待客之道还真是热qíng,只可惜我没银子赏你。”
“你怎么还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少年花着一张脸抬起头,不正是若紫。
我扯开衣袖替他抹了抹脸,并无半点gān净的趋势,于是只好作罢。整整一天腹中空无一物,这时候已经饿到头晕眼花了,借力靠在他身上,说不出的舒服。
“笑非?”这孩子真是细心,一瞬间的眩晕也能发现,径自担忧地看着我。
此刻想的倒不是觅食,其实更希望倒头便睡睡他个天昏地暗,但是不行。我笑了笑,“你家沈大老板在哪里?”
“他……”若紫yù言又止。
“怎么了?”我有些好奇,这样的时刻,还会发生什么出乎意料的状况呢?
果然,下一刻看到的,不仅沈缘。站在他身边风华绝代的那一位,却是许久不见的萧夜阑。
“笑非?”萧夜阑轻声问道。
“我是林笑非,也是云落尘。”我回答。
沈缘走上前来,“你怎么搞成这样?”
这样?怎样?很憔悴吗?我没照过镜子,但是可以想象刚从里面放出来的人,定然不会是什么好看的表qíng。况且在外奔波一天,还都是一句话说错就要命的脑力劳动,半粒米都没有沾过……
“你们认识?”萧夜阑有些惊讶地问。
“那会落魄的时候,幸得沈老板收留。”我淡淡解释道。
沈缘侧过身,对他笑了笑。
一贯清浅的笑容,却是说不出的温柔。像是……自家人。
我不禁有些疑惑,能这般温存的笑着,怎会怀有不同的心机?但是照苏倚楼的xing子,不管是伤害还是利用都可以明目张胆地和对方讲,那样嚣张的人没有理由故意让我误会什么。到底应该相信谁呢?看着若紫一双不甚清澈却依旧一见到底的眼睛,暗自叹息,或许只该相信自己吧。
“怎么了?”沈缘回过头来,“又开始走神了?”
我合上眼缓了许久,眼前的黑幕才渐渐散去,重新把焦点落在他身上。
“我从宫里出来,出关的文牒只拿到一半。”简要概述,然后提出条件,“但是他要先得到季然的效忠,你有没有办法?”
未待沈缘回答,身旁若紫的脸色突然变得惨白。
这当真是猜中了结果却没有猜中过程,能让若紫震惊至此的,只不过一件事qíng。如此以来脉络便清楚了许多,季然出身世家声名显赫,若紫不愿耽搁他的前程选择自行消失,结果被沈缘收于旗下。而送上门来的棋子,岂有不用的道理?如同我一般。不由苦笑,再看若紫,那双眼中已蒙上一片忧虑。
“沈老板?”他喏喏地说着,看向沈缘。
沈缘沉吟片刻,道,“他知道你在我这里。也知你用心良苦,所以从未打扰过你的生活。”
若紫红了眼眶,“我……”
“本以为你总有一天要走的,我也很乐于见到。但是现在时局动dàng,不得已将你牵扯进来,还希望你能谅解。”沈缘说得直白,事已至此,容不得拒绝。
若紫却霍然看向他,目光中闪烁着决绝。“沈老板,这几年承蒙照顾,自当万死不辞的。但是若紫不愿成为他的桎梏,倘若非要如此,只有以死相谢。”
这傻孩子,那人明知道你过着怎样的日子,却能冷眼旁观置之不理。除去无能为力之外,多少还是有私心的吧,怎值得你如此?只不过这些事qíng,原本也没有值不值得。
一直不语的萧夜阑此刻却轻笑起来,“你倒是先问问自己,是愿意见他,还是不愿?”
若紫立时顿住,毕竟是个孩子,这般温和中带着犀利的言辞又怎么应付得来?
我冷然道,“沈老板的意思呢?”
“见见也是好的,”沈缘缓声回答,“范城这次的举动本就早有预谋,季然作为重臣之后,如果没有参与其中,范城又怎会留着他?bī太紧了,只怕弄巧成拙。”
“你是说……”
“胁迫别人之类的事qíng,我是做不来的,”沈缘笑了笑,转而对若紫说道,“看在这几年的份上,你能不能替我们劝劝他?”
若紫看着他,虽然有些为难,眼神却软了下来。
果然是只狐狸,我只觉得气闷,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径自走了出去。夜风扑面而来,寒气bī人。我不禁收紧了衣领。
“放心,会保证他的安全的。”萧夜阑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其实你也知道,打不起来是最好的结果对不对?不然范城,白清流,独孤秋,甚至两国王室,混战一团或者各自相持,受苦的却是天下万民。”
我明白这道理,所以才无言以对。抬头斜眼瞟他一下,起因还不是你?
他仿佛看出我在想什么,只微微一笑,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被送来做质子?”
听说是内乱……
“听过那寒暖玉的传说?”他轻声问着,与我一同看向夜空。
我点点头,“据说是作兵符用的。”
“因为知其贵重,后人才赋予了其他的涵义,其实原本是只一个预言。”他顿了顿,接着说道,“合二为一,则一统天下。”
“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本就是自然而然的事qíng。一块玉又能说明什么问题?”我不屑一顾,就算把它拼起来,还能显示什么神迹不成?
“我十岁那年,由此无意玩耍中,竟奇迹般将两半玉合在一起,晶莹剔透找不出半点裂痕。”他眯起眼睛,似在回忆般说道,“后来堂兄夺得王位,担心这个预言不利于他,便挥剑劈开玉石。正当萧白两国因边界冲突有所争议,他将我送来这里换了点好处,其实也是希望借白国之手除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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