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南大哥,我到底是谁?”
“你是流零啊,王爷的客卿,也是王爷最疼爱的人。”
“你也是王爷的客卿,可以陪王爷商议国事,为王爷出谋划策。而我,却被人称为男宠,我之所以成为做客卿是因为王爷喜欢我?其实我只是一个靠美色迷惑人的无用之人?”
“公子怎么会这么想呢?”织南道,“即使你不相信自己,也该相信王爷。你认为王爷会因为迷恋美色而随便给予称号吗?要知道,康王府的食客有不少,但被称为‘客卿’的却只有寥寥数人。王爷让你做他的客卿,绝不是因为你的容貌,而是因为你确实有才能。”
“若是如此,那么为什么每次议事的时候都没有让我参加?”
织南笑了笑,说道:“公子大病未愈,王爷这不是舍不得公子受累吗?”
“是吗?”流零皱了皱眉,没再追问,但心里却总觉得有些不塌实,司康对他的态度,司康的姬妾们对他的态度,织南的态度以及康王府所有人的态度,都让他有种陌生的感觉,朦朦胧胧的如在雾中。流零很不喜欢这种感觉,他现在迫切想找回遗失的记忆。
也许是因为那天与织南的谈话被传到了司康的耳中,以至于在三天后,流零就被邀请至书房参加议事。
参与会议的包括司康和流零在内共有七人,流零都认识,只是未曾深jiāo。看他们表面虽亲和,不失礼数,但那种略带不屑的目光却瞒不过流零的眼睛。自从失忆后,他对这方面异常敏感,别人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观察之下。他的过去是什么样子,从熟知他的人身上一定能够得到启发。
问题是,这些人——除了司康和织南——真的熟知他的过去吗?很值得怀疑,起码司康的那些姬妾就对他很陌生。这说明在他失忆前,并不曾常住于康王府。也就是说,他是司康的……“外遇”?
“王爷,此事不能再拖了,皇上的意图很明显,他在削王爷的权。”司康的幕僚之一王某某开口打断流零的思绪。
恩?削权?皇帝在削康王的权?乍听此言,流零很是吃惊,但他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吃惊,毕竟他什么也不记得了,对国事应该也一窍不通才对。那么,他到底在吃惊什么?
“因为太子的事qíng,皇上始终在怀疑王爷,长此下去,王爷的处境实在堪忧。”另一个幕僚关某某说道。
流零知道目前太子病重,其中似乎有人为的原因,而这个原因似乎又与康王有点关系,至少是被别人猜疑与康王有关系。
“更可恶的是,明明知道谁才是真正下黑手的人,我们却不能指正。”这次说话的是李某人。
“谁是下黑手的人?我们为什么不能指正?”流零突然问道。
房中众人都看着他,却没人回答他的问题——或者说不屑回答。
最后织南替他解了围,回道:“右相朴伊曾是王爷的助力,但因某种原因,我们两方失和。自此,王爷时刻提防他,对他的一些举动都明了在心,其中就包括他暗中在太子膳食中动手脚的事qíng,我们也都知道。”
“那为什么……”流零肯定,在织南说到“因某种原因”导致“两方失和”这句话时,房中起码有五个人——包括织南在内都对他面露不满和……气愤。
怎么回事?难不成这个“失和” 事件又与他有关?
织南继续道:“王爷与朴伊失和的这件事别人并不知道,他们仍以为朴伊是我们这一系的。所以,若我们弹劾朴伊,皇上一定会认为这是王爷为了自身利益,而故意推出一个替死鬼。”
“我明白了。”也就是说,无论澄清还是不澄清,皇帝都一样不会相信司康。
“如今,王爷在朝廷上处处受制,不单右相就连皇上也在想办法削王爷的权。”王某某道,“王爷若要保权,恐怕就得以xing命做代价。”
司康冷笑一声,淡淡道:“想要本王的命可没那么容易。”
李某某突然道:“在几个月前,王爷曾提醒过太子殿下要注意饮食,也暗示了朴伊可能yīn谋不轨,但为什么仍会变成这样?难道太子根本不相信王爷?”
织南和司康对视一眼,前者道:“以太子的个xing,他不可能不相信自己的兄弟。”后者道:“本王现在怀疑的是,大哥的病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重。”
“王爷的意思是……”房间里的人脸色都难看起来。
流零略一思考,也想到了关键。难道皇帝故意在夸大太子的病qíng,为的就是借此削去其他三王的权,以巩固太子的地位?可是,据说瑞王爷最近很得重视……这中间有什么yīn谋?是皇帝打算权利制衡?还是朴伊在暗中推波助澜?后者先不提,前者虽是一国之君,但作为一个父亲,难道真的想bī得自己的儿子相互争斗?
“皇上想……”
“为未来的君王……”
“集权。”
会议一直开到夜半,人疲心燥,结束后,流零与司康一起来到风亭中用餐。寒月初升,夜空明净如洗,四周寂寥无声,走廊上人影晃动,灯笼一盏盏地亮起来,为夜色增添了不同的光彩。
司康对石桌上的美味佳肴视而不见,只是默默地喝酒。
流零道:“你很烦恼?”
司康勾了勾唇道:“我为什么要烦恼?”
“皇上不相信你。”
“他不是不相信我,他只是习惯将绝对的权利和国家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那么你打算怎么做?”流零又问。
“他要斗,本王就和他斗。”司康冷笑一声,“完全继承了他的血统的我,将不遗余力地反击他。”
“和皇帝斗?你是否已经考虑过失败的后果?”
“宫廷无父子。失败的人即使丢掉xing命也不能有丝毫怨言。死,我不怕,但要我将辛苦拼来的权位拱手让出,这我做不到。”
“那么,你赢了又如何?”
“若我赢了?”司康眼中闪出异样的光彩,笑道,“权倾朝野。即使没有登上至尊之位,我也将成为齐国第一人,这是父王对我采取压制手段的必然后果。”
“那么,太子呢?你将太子置于何地?”
“太子,君熙?”司康皱了皱眉,没再回话。
“太子是未来的齐王,若你将来权倾朝野,是否打算架空他?还是,你想直接从他手上篡夺皇位?”
“……”
“王爷,你与皇上争权夺利,影响的可不只是一两人。若没有一方先妥协,矛盾就会被激化,最终将波及整个朝廷乃至整个国家和百姓。这,就是你想看到的结果吗?作为一个上位者,最先考虑的应该是国家大势还是个人的利益和荣rǔ?”
司康眯眼盯着流零道,“你的意思是,我应该向那只老狐狸妥协?放弃自己的一切权利?”
流零没有回话,默认。
“零,你知道妥协意味着什么?”司康猛然站起来,怒道,“意味着我将失去我所有的权利,意味着我再也无法参与朝议,意味着我将顶着‘康王’的封号,浑浑噩噩地过一辈子。你以为父王还会给我翻身的机会吗?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他的厉害,他会把所有的可能都考虑进去,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失势就将被永远埋没,即使将来君熙登基,即使父王百年之后,只要有一块‘永不录用’的圣令,我就再也别想夺回失去的一切了。零,我有我的抱负和理想,我想创造一个qiáng大的国家,我希望齐国将来能威震四方。为了这个目标,我努力至今,如果失去权势,那么我从前所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呢?”
司康,司康……傲气,自恃甚高,有野心,自尊心qiáng。这样的一个人,想让他妥协退让,谈何容易?
流零抬头与他对视良久,突然道:“如果,有方法可以保证你将来不会失势,那么你是否愿意暂时韬光养晦,权宜退让,避免局势恶化?”
司康讶异,问道:“什么方法?”
流零站起来,淡淡道,“我暂时还没想到,但我会尽快想出办法。不知道为什么,我很不希望看到你与皇上失和,也不希望你将来被迫做出会让你后悔的事qíng。所以,请让我帮你吧,司康!无论成败,我都想试试。若真的不行,我们祸福相依,荣rǔ与共!”
祸福相依,荣rǔ与共!流零啊流零,你是否知道自己轻易作出了一个多么困难的承诺?
司康直直地看着流零美丽的眼睛,那种认真专注的神采令人倾倒。此刻,司康终于有点能体会倾云面对流零时,那种满足幸福的感觉。流零就是那种一旦作出了决定,就会全心付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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