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也许到达权利顶峰的人,都有些不可理喻的心理,也幸亏如此,他才能暂时保住xing命,而没有因为谋害君王的罪名被五马分尸。他明白自己已经转入了某个巨大的政治yīn谋中,所谓的荣华富贵都是建立在刀口上的。
似乎没有退路,如今的名利和地位,他也放不下了,只有继续走下去……
赵子若缓缓经过御花园,突然,园中一个高雅的身影止住了他的步伐。
那是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长发轻束,衣袂飘逸,修长的身姿,迎风而立,散发着温煦而安宁的气息,令人一见就心生好感。
赵子若不由自主地向他走去。那人似有所觉,缓缓转过身来。
“太……太子殿下……”赵子若一惊,忍不住后退一步。对这位高贵的人物,他还真不敢亵渎。
“原来是天师。”君熙微笑道,“真巧,天师也是来赏花的吗?”
“恩,恩……”这人的笑容为什么要这么温柔,害他紧张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既然如此,不如我们到亭中坐坐?”
“啊?好,荣幸之至。”赵子若心中没由来的欢喜。早听闻过这位太子殿下仁厚之名,如今一见果然温和有礼,如沐chūn风。
两人相携来到亭中,叫人送上茶水,静坐品茗。
“一饮涤昏寐,qíng思慡朗满天地。再饮清我神,忽如飞雨洒轻尘。三饮便得道,何须苦心破烦恼……”君熙闻着茶香,轻轻吟道。
赵子若被君熙的声音吸引,失神地看着他沉醉茶香的样子。
君熙问道:“天师喜欢饮茶吗?”
“啊,恩,喜欢。”慌慌张地回答。
“那么天师可知茶之意?”
摇头。
“和、静、怡、真。‘和’, 保合大和,既yīn阳协调,保全大和之元气以普利万物,煮茶的过程就是金木水火土悟心相生相克并达到和谐平衡的过程。‘静’,冲淡闲洁,韵高致静。静则明,静则虚,静可虚怀若谷,静可内敛含藏,静可dòng察明激,体道入微。可以说:‘yù达茶道通玄境,除却静字无妙法’。‘怡’, 怡qíng悦xing,怡qíng养生,怡然自得;‘真’,道之真,修身养xing,品味人生;qíng之真,放下芥蒂,真诚以待;xing之真,放松自己,敞开胸怀,达到无我之境。”
赵子若听得似懂非懂,但神qíng之专注,仿佛完全迷失了自我。君熙说话时的神态、气质、举止,像磁铁一样吸引着他。这世上,真的有如此神仙一般的人物啊!
“月印千江水,千江月不同。‘茶道’如月,人心如江,在各个茶人的心中对茶道自有不同的美妙感受。一枪茶,二枪茶,休献机心名利家,无眠未作差。无为茶,自然茶,天赐休心与道家,无眠功行加。”君熙叹道,“真正懂得饮茶的人与热心于名利的人品茶不同,贪图功利名禄的人饮茶都会失眠。可叹我也只是个俗人,达不到那种清静恬淡的境界。”
你若还是俗人,那他该称为什么?赵子若为君熙的簇眉而揪心,恨不能为他分忧解难。君熙的一举手,一投足,一颦一笑都刻在他心,静如山岳磐石,笑则如chūn花自开,言则如山泉吟诉。
“天师。”君熙忽道。
“是。”
“本宫说了这么多,你会否觉得厌烦?”
“不,不,不。怎么会呢?”赵子若大声道,“太子殿下说的很好,微臣听得受益非浅。”
“那就好。”君熙放心地笑了笑,随后又沉默地品茶,眉头轻簇,双睫半垂,似隐藏了无尽的愁绪。
“太子殿下,是否有什么烦心的事?”赵子若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什么?”君熙笑道,“本宫是太子,将来会登基为王,君临天下,这世上还有什么事能让本宫烦心的呢?”
“正因为您是太子,所以烦心的事才更多啊!”赵子若关心道。
君熙不在意地笑笑:“你的意思本宫明白,但那些争权夺利的事qíng本宫并不擅长,也不在乎。本宫只求父皇安康,兄弟和睦,可惜……这个愿望似乎很难达成。”
赵子若突然觉得很愧疚。因为他正在用丹药毒害这个人的父亲,虽说是受右相的指使,不得不做。但他依然觉得自己是如此罪大恶极。
“有……有什么是我能帮得上忙的吗?”也许是一时冲动,赵子若不由自主地说出这么一句。才说完就惊出一身冷汗,他难道想背叛右相不成?
君熙一愣,欣慰地笑道:“天师的这份心意本宫心领了,只要你随时注意父皇的健康,本宫就万分感激了。”
“那是自然,这本就是微臣应该做的。”对啊!如果把慢xing毒药变成真正的良药,神不知鬼不觉地解除皇上体内的毒素,那么既可以不被右相发现有什么不妥,也可以不必害太子殿下担心……等等,他这是在想什么?只是太子的一个笑容就让他昏头了吗?右相是什么人?能随便耍着玩的吗?他可千万不能犯傻,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赵子若暗自警惕自己。
“那么,就拜托天师了。”君熙站起来,笑道,“今天有幸与天师饮茶谈天,实在是很愉快。希望以后还有这样的机会。”
赵子若忙道:“殿下若不嫌弃,随时可以召见微臣。”
君熙点了点头,道:“那好,本宫还要去处理几个皇弟的事qíng,先行一步。”
“恭送殿下。”赵子若压下满心的不舍,痴痴地看着君熙远去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赵子若都会下意识地留意君熙的动向,君熙也时常会与他花间对饮,谈笑述怀。虽然君熙从不把心中的苦闷说出来,但赵子若也知道他正为康王和靖王等人渐趋恶劣的关系伤透了脑筋,他跟着难受,恨不得帮他解决一切。脑子里满是他的音容笑貌,吃饭时,行走时,炼丹时,睡觉时……全是他!从来没有爱过人的赵子若终于明白,他已经爱上这个神仙般的人物了——几近疯狂地!
入局
最近朴伊总感觉有些不安。按理来说,朝廷的局势都在他掌握之中,他应该没什么可担心的了。皇上受药物的侵蚀渐渐疏远政务,齐家几兄弟也开始分裂对立。像齐司康和齐倾云就已经到了水火不溶的地步,昨天在大殿上争锋相对,前天还在练武场大打出手,弄得两败俱伤。继续下去,他可以遇见齐家兄弟阋墙的日子不远了。
可是,为什么仍心神不宁?老觉得忽略了什么?
朴伊在书房中独自推敲着朝中局势,久久未发现疑点,正要放弃时,忽听门外仆人通报:瑞王造访。
瑞王?瑞王深夜来找他有什么目的?
带着几许猜度,朴伊将瑞风迎进了书房。
“朴相果然勤于政事,这么晚仍在批阅公文。”瑞风从容地坐下,随口夸道。
分不清这句话是不是别有用心,朴伊小心回道:“皇上日理万机,为臣者自然不敢懈怠。”
瑞风眼中一亮,笑着喝了口茶,没再说话。
朴伊更是揣揣不安。他可从来不敢小看四位王爷中的任何一个,即使是这个看起来最没有野心的làngdàng王爷,他也有绝对的理由相信此人不可轻视。没有任何靠山的他能在宫中平安地长达成人,并长久地在朝中站稳脚根,本身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王爷,不知您深夜造访有何要事?”朴伊忍不住问道。
瑞风徐徐道:“近来朝中的局势,想必朴相应该非常了解吧?父皇年迈,大哥身体微安,二哥和三哥势同水火,而本王,却崭露头角,逐步掌握实权。本王想,我所等待的机会终于来了。”
朴伊听得心底一突:原来,原来瑞王也志在皇座!他心下一喜,暗觉此事大有可为。不过瑞王来得太过蹊跷,他不能轻信。
朴伊平缓道:“王爷是何意?老臣愚钝,不甚明了。”
瑞风笑道:“朴相就别装糊涂了,本王的意思你会不清楚?现在朝中纷争四起,矛盾重重,正是我趁势而起的时候。我知道朴相与司康倾云都有嫌隙,而我大哥亲霍相,将来无论他们三人中的任何一个坐上皇位,朴相你的地位甚至xing命都很难保住。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来帮助本王呢?”
朴伊听得冷汗直流,这个笑得无害的四王爷竟然是个如此厉害的角色。能够韬光隐晦这么多年而不被人发觉其深藏的野心,单隐忍力就令人心惊。
“王爷可要慎言,此话一旦传出去,可会惹来杀身之祸的。”
瑞风似笑非笑道:“朴相什么时候这么怕事了?你敢发誓你对未来没有一点图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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