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云挑眉:“本来?也就是说现在不需要我帮忙了?”
冰袖笑笑,边兴致盎然地看着流零削苹果的样子,边回道:“莫悠然是个傲气的男人,要他请你帮忙原本是我提议的。但你当时因为赈灾的事qíng忙得不可开jiāo,后来事qíng总算告一段落,你又因为声名大噪,访客络绎不绝,他的人一直没找到机会求见你。所以,他最终还是决定不再求助于人。”
倾云好奇道:“到底是什么事?”
“莫悠然想救一个人。”
“救什么人?”
“你不知道前几天轰动封城的一个毒杀案件吗?”
“毒杀案件?”
“左相的女儿藿香苏被人毒害,目前昏迷不醒。而莫悠然要救的就是被告毒害藿香苏的凶手。”
倾云讶异:“这么大的案子,我竟然不知道?”
“你那时不是忙着赈灾和应酬吗?朝廷估计一时也没空讨论这件事,所以被忽略了也是正常的。”顿了顿,又道,“康王应该很清楚,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没告诉你。”
沉思了一会,倾云道:“莫悠然要救毒害霍小姐的凶手?这件事我可能帮不上忙。”
“他是被陷害的。”冰袖肯定道,“如果他真是凶手,那我也不会建议莫悠然去找你帮忙了。”
“你说清楚一点,到底是怎么回事?”
“藿香苏中的毒名为‘梦殇’,中此毒者会被接连不断的噩梦纠缠,直至jīng神崩溃而死。此毒产自于月国,盛行于商国,在民间并不常见。五十年前出现过几次,但都只显于皇室贵族之中。”
“这样说来,下毒者的身份很不简单?”
冰袖点点头,继续道:“现在被诬陷为凶手的是个叫‘杨宗’的小商人,他是我和莫悠然的朋友,世居齐国,身份简单,根本不可能拥有‘梦殇’这种奇毒。”
“他是怎么被卷入这个案件的?”
冰袖回道:“杨宗是个点心师傅,他做的点心美味可口,藿香苏每隔几天就会派丫鬟买些回去品尝。后来她中毒昏迷,太医则在点心残余中发现了‘梦殇’。”
“那么动机呢?”流零忍不住问,“光有物证没有动机也不能随便定案吧。”
冰袖看向流零,回道:“动机有啊!藿香苏的丫鬟喜儿与杨宗私通,被她小姐发现,于是两人为免丑事泄露,便狠下心将藿香苏毒害了。这个理由足够了吗?”
“不是吧?”流零不可思议道,“这也能构成犯案的动机?私通?喜儿成亲了吗?杨宗呢?”见冰袖连连摇头,他又奇道,“既然如此,那怎么能叫私通?他们一个未娶,一个未嫁,若互有好感,成亲就是了,还怕人泄露什么?”
冰袖是很赞同,但倾云却摇头,解释道:“像左相这样的家世身份,即使是他的丫鬟,也不能有任何出轨的行为,否则后果是严重的。喜儿和杨宗名不正言不顺,若真的有什么亲密的关系,那就可以说是通jian,这是要被严惩的。”
流零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
“问题是……”冰袖忽道,“杨宗和喜儿的关系只比陌生人好那么一点,根本不可能通jian,这一切都是审理此案的于盛启编造的。”
“什么?”倾云皱眉,“于盛启敢编造假口供?欺下瞒上?”
冰袖点头:“没错,这个案子我肯定他抓不到真正的凶手。但为了给左相一个jiāo代,保住自己的钨砂帽,所以他才找了杨宗做替死鬼。”
“你怎么知道他抓不到真正的凶手?”
“因为我和莫悠然已经查到了真凶。”
倾云和流零同时一惊,后者忙问:“那你们为什么不赶快帮杨宗翻案?”
冰袖叹道:“真凶的身份特殊,就算告诉于盛启,他也不可能去抓人。”
“为什么?”倾云问。
“在我说出真凶之前,请你先答应帮我这个忙。”冰袖道,“这不是为莫悠然说的,而是我本人的请求。这个案子已经定案,杨宗将在十天后处斩,而莫悠然则打算派人劫狱。虽说凭他的本事,一定能把人救出来,但这也意味着杨宗将要躲躲藏藏地过一辈子。我想,他宁愿死也不会愿意过那样的生活的。”
“这件事涉及到左相,并不好解决。”
“尽力而为吧。”冰袖笑道,“你若能解决这件事,就等于让莫悠然欠你一个人qíng,这对你绝对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倾云考虑了一会,点头道:“好,你说。”
流零和倾云离开的时候,冰袖刚好登台献舞。罗衣飞扬,衣带轻摇,配合悦耳的乐曲,他仿佛一只凤凰,在人们痴迷的目光中,闪耀着灿烂的光华。
“他为什么不离开这种地方呢?”流零喃喃道。
“因为他在等一个人,发誓等不到那个人,他就永远不离开这里。”
“那个人呢?”
“他死了。”
流零默然。
案件
藿香苏,齐国左相霍戎之独女,传言才貌双全,温婉善良,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是个标准的深闺千金。
藿香苏有一个喜好,那就是极为钟qíng于甜品(这点倒跟某人有得一拼),特别喜欢吃南城杨宗做的点心,几乎每隔一两天就会派喜儿去购买。
但就在十天前,藿香苏吃了喜儿从那里带回的糕点之后,竟然就此昏迷不醒。经太医检查,证实她中了一种名为“梦殇”的奇毒,中者将陷入无边的梦境,痛苦的,恐惧的,悲伤的,愤怒的,残酷的……无一不是让人生不如死的噩梦。太医无法解这种毒,两个月之后,若还没有吃下解药,她就必死无疑。
霍戎惊怒jiāo加,心急如焚,不仅将丫鬟喜儿痛打了一顿,而且还勒令封城知府务必在一个月之内抓到凶手并寻回解药,否则官位不保。
此事惊动了刑部许多人,连皇上皇后都不时提起。但此次的嫌疑人杨宗是个名不见经卷的小人物,所以并没有jiāo给更高一级的府衙办理。而被授命的知府却暗地着急,因为所有证据尚不足以证明杨宗有罪,而且他也没有“梦殇”的解药。但上面的人催得紧,于盛启心想与其真凶和解药都找不到,那还不如想办法了解此案,到时只要把找不到解药的责任都推给顽固的“凶手”,那就什么都解决了。
于是,毫无背景的杨宗连同喜儿一起被当成了替死鬼。只是于盛启可能怎么也没想到,杨宗竟然会是莫悠然和冰袖的朋友。
齐倾云带着疾雨惊雷和依然打扮成书童的流零,以视察之名来到于盛启的开云府。
不急不缓地翻阅着开云府近几年的断案记录,倾云不露声色,只是有意无意地观察着恭敬地立在一旁的于盛启。
此人四十来岁,唇边有须,头微低,眼中无光,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靖王殿下,有什么问题吗?”于盛启认真地问了一句。
“没什么。”倾云刚好翻到几日前才了结的“梦殇”毒杀案,随口问道,“这两人将在九日后处斩?”
“是的。”于盛启恭敬回道,“本来在三天后就要斩的,但因为要从他们口中问出‘梦殇’的解药,所以推迟了。”
倾云合上案件薄,起身道:“带本王去监牢看看。”
于盛启略惊,劝阻道:“监牢乃污秽之地,王爷千金之躯,实不宜踏足那种地方。”
“于大人不必多言。”倾云冷冷地看着他,命令道,“带路吧!”
于盛启见他态度坚决,知道多说无意,便只好恭恭敬敬地带着倾云等人进了囚室。
刚进门,一阵难闻的臭味伴着血腥味便扑面而来。
疾雨惊雷皱了皱眉,流零更是捂住口鼻,一脸难受。倒是倾云面不改色,似乎早有准备。
“待不下去,就到外面候着。”这句话当然是对着流零说的。
“不用了。”流零承认自己难以忍受这种yīn暗肮脏的地方,但心里却丝毫没有想要退却的念头。
倾云瞥了他一眼,没有再说话,只是面无表qíng地一路看过去。
囚室少不了刑具、锁链、木桩、火盆等等在流零看来很变态的东西,以及囚犯们绝望痛苦的哀号和呻吟。
好不容易来到最里层的囚室,看到被锁在木桩上已经昏死过去的一男一女,血迹斑斑,伤痕累累,体无完肤,完全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众人不禁色变。
“这是……?”倾云皱眉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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