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天算师穷尽了近十年的心力,将皇城内适合埋藏火药的三百七十八个位置确定了下来,并且在建造宫殿的时候在这三百七十八个地点挖出了通向地下的深浅不一的空dòng,各个空dòng的入口都以不同的方式掩盖了起来。
若是有需要,只要将足量的黑火药倾倒进空dòng中,引爆之后,不光是整个皇宫会崩塌,就连大半个京城也会变成残垣断壁。因为有很多的空dòng是左右贯通的,一旦爆炸,会导致很大一块地面都沉陷。而那些喷涌而出的地火能将方圆百里变成火海炼狱。不论是人、畜还是死物,只要沾上一星半点就会立刻燃成灰烬。
天算师将这三百七十八个位置绘制在一块天蚕薄绢上后,还将点火的顺序都一一填写在了边上,jiāo到了皇帝的手里。那皇帝害怕自己的子孙会是贪生怕死之辈,不愿同整个齐国共存亡,便将这个薄绢连同一份关于此事的详细记录塞到了一个玄铁打造的麒麟中,jiāo给了朝中一个深得他信任的大臣。
这个“黑麒麟”旁观了齐国五次新皇登基,经历了数百年的宦海纷争,竟无意间落到了太监总管尚德的手里。尚德打开了“黑麒麟”,了解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后,便将“黑麒麟”藏了起来。当时的齐国已经是宦官当道,很多人都将尚德这些阉人视为了眼中钉,ròu中刺。所以在尚德看来,此物若是被自己的敌对势力夺得,以此来要挟皇上,自己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再后来,殷济兵临城下,齐国的最后一任皇帝递降表,jiāo玉玺,沦为了亡国之君。尚德本人并没料到齐国会这么快就破国,偏偏殷济还是齐国“凛威侯”的时候便与其誓不两立,所以尚德也明白自己大限已至。
他见来不及瞒过众人填埋火药,便命人连夜制出一批假的“黑麒麟”,并且放出了谣言,说是“黑麒麟”里藏有藏宝图,得此宝藏可得天下。尚德倒不是想着能替齐国复国,他只是给殷济留下一个天大的麻烦,让他的皇位坐得不那么安稳,也算是给自己报仇雪恨。
而且尚德还曾假想过,倘若那份地图真的落入了“齐国忠良”的手上,并以此灭了殷济的话,那也未免不是件好事。于是乎从那时起,十只真假“黑麒麟”就一同流落到了民间。
冬去chūn来又一年,不觉人间添白骨。围绕着“黑麒麟”的争夺总离不开杀戮和死亡,而知道事实真想的人却是越来越少。在那些西贝货被人揭穿之后,真的那只曾一度消失在世人的眼前。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出外游玩的陈睿平无意中救了一个重伤之人。那人正是当初尚德命其将“黑麒麟”带出京城的侍卫之一。
这个侍卫贪生怕死,私自将“黑麒麟”扣了下来,倒也过了些安生日子。但是他虽不像自己的同伴一样,早早地命丧huáng泉,却仍在被人发现后招来了不少的杀身之祸。他在临死前把尚德的险恶用心和盘托出,希望陈睿平能将“黑麒麟”jiāo给朝廷。可惜的是,陈睿平这人并没有忧国忧民的侠者之心。
他只是觉得“黑麒麟”这东西被很多人夺来夺去很是好玩,而尚德能将天下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间也是件很刺激的事。于是他按照那侍卫教的方法打开了“黑麒麟”,取出了腹中的东西,转手藏到别处,再把“黑麒麟”丢到江湖上继续“颠沛流离”,借机和所有盯上“黑麒麟”的人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那地图是天蚕纱绢制成的,不容易损毁,可是那份记录却是抄写在普通的纸张上。刚取出没几天便被粗枝大叶的陈睿平弄破了。所以,到了今天,伯赏闻玗他们所能见到的就只有那份地图了。
听完陈睿平絮絮叨叨地说清了所有的秘密,伯赏闻玗和连庭秋像是受了重实的打击般,面寒如水,谁也不愿说一句话。一方面他们是被“倾国”二字的真正含义吓出了一身冷汗。但最重要的是,当他们知道了事qíng的真像之后,便立刻觉得那几年全庄上下倾尽全力的追寻竟不过是一场可笑的闹剧,而他们为此所付出的代价却是巨大得难以担负。
燕惜羽了解到了事实真相之后,忍不住在心中叹息。如果所谓的旷世宝藏不过是镜里花、水中月、朝时雾、炉边雪,那么许多年来,那些为此亡、为此伤,为此而承受着不同痛苦的世人所付出的一切又算是什么?这到底是天在愚人?是人在愚人?亦或,是人心中的贪念在愚人?
知道自己很难觅出真正的答案,燕惜羽抬眼看了看脸色不佳的伯赏闻玗和连庭秋,将手中的薄绢递到了伯赏闻玗的面前:“庄主,我想,这份地图还是jiāo给你处理比较好。”
伯赏闻玗和燕惜羽对视了一会儿,伸手接过了那份薄绢,轻轻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闻言,燕惜羽给出了一抹信任的浅笑,然后又侧过脸,正襟危坐地看向了陈睿平:“陈爷爷,我可以求你一件事吗?”
“小羽毛,你什么时候跟我这么客气了?说吧,只要是我办得到的,我一定不会推辞。”
“我想求你去医治一个人!庭秋对此已经束手无策,所以我们都认为,你会是他最后的希望。”
“哦,说说看,他得了什么病?”
连庭秋见陈睿平问起这事,连忙帮着燕惜羽将隽遥犯病的原因和病症详细地描述了一遍。陈睿平边听边皱起了眉头,看得燕惜羽的心中便是一凉。
果然,等连庭秋说完之后,陈睿平就面带愁色地说道:“小羽毛,这人若是得了其他的病,哪怕是他一脚已经踏进了棺材里,我也敢保证能将他救活。可是,正所谓‘医人难医心’。自古以来这‘疯癫之症’是最难医治的。一来呐,这世上没有什么合适的药物可服食。二来呐,医者很难判断病人是否已经痊愈,还有没有复发的可能。所以,小羽毛,我劝你还是别抱太大的希望。”
伯赏闻玗和连庭秋见陈睿平都这么犯难,便都齐齐望向了燕惜羽。果不其然,在听到了陈睿平最后那句话时,燕惜羽眼中的光芒顿时黯淡了下去。他稍稍低下了头去,让捕捉不到其眸中的波动。
所以,其他人只看他抿几次嘴唇后,复又抬起头来,道:“陈爷爷,我也知道这事不容易。只是,若是你也没有法子的话,那隽遥这一生怕是永远都会浑浑噩噩的了。陈爷爷,算我求求你,想办法帮帮他吧。”
话音未落,燕惜羽便从凳子上直接跪到了地板上,把其他三人都震了一惊。陈睿平见燕惜羽的眼中满含凄苦之色,连忙无比怜惜地伸出胳膊,yù将他搀扶起来:“好了好了,小羽毛,你不用这个样子。我只是说难治,可也没说一定治不好,不是吗?你也知道我最不喜欢别人给我下跪磕头的。快点起来!地上太冷,对你的胃没什么好处。我可不愿见到一个还没医好,另一个又病倒了。”
燕惜羽见陈睿平这么说,心中顿时松了口气,于是起身又坐回了凳子上。只要陈睿平答应下来,那么隽遥就还有希望。
“其实,这心病还得心药医。我这几天先看看他的qíng况,等想出些门道来,再提别的也不迟。”
听到这话,燕惜羽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眼神突然闪了一下,然后对着伯赏闻玗说道:“庄主,我可不可以住进‘涧水阁’?”
伯赏闻玗听见燕惜羽的这个要求,先是一愣,旋即便明白了他的想法。只是现在的隽遥不喜欢陌生人靠近,若没有个适当的理由,怕是他不会同意燕惜羽在“涧水阁”留宿的。
知道了伯赏闻玗的担忧之后,燕惜羽的眸中透she出了坚定和自信:“这个,我自己能够办到。”
日过中天,“涧水阁”的院门再度被人敲开。车冉打开大门后,惊诧地看着扣门之人,猜不透对方改头换面的用意:“燕公子,你怎么这身打扮?”
燕惜羽低头看了看身上那套墨绿色短衫,道:“车楼主,你就当一切都回到了最初吧。隽遥他人呢?”
“公子正在房里用饭,可能快吃完了。燕公子,你这是想要gān什么?”
燕惜羽没有回答车冉的问题,只是冲着他点点头,尔后径直向着隽遥的房间走去。离房门还有十来步远的时候,燕惜羽看见四顷端着些碗碟从房间里出来,并快步走向了厨房。于是燕惜羽连忙跟着他闪身进了厨房。
等到四顷发现了身后的燕惜羽时,也是瞪大了眼睛地上下打量,仿佛见到了不可思议之事。
燕惜羽扫了扫盘中的残羹剩炙,也顾不上和四顷说些什么,当下便手脚麻利地泡了一壶“jú花茶”,然后这才附在四顷耳边嘱咐了他几句。等到四顷回到房门口的时候,jú花淡淡的清香已经随着慢慢溢出的热气飘散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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