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两日两夜回一趟!?如果一直没抓到鱼,岂不是三天才吃一餐!?昂非脱口而出就要反对,可见小远沈著脸不动如山的模样,心知就算他反对,也改变不了小远的决心,到时恐怕连一餐都不愿意从他那吃了,只好奈著心中万般不qíng愿的点头。
「还有以後不准再跟踪我,听见没。」就算是他,再犯一次,他也忍受不了,这点很重要。
「我听见了。」再度乖乖的点头。自从小远好转之後,可越来越qiáng势了,他虽然平日态度温和、气质翩翩,但骨子里本也是高傲qiáng势的人,莫说是对铁邑、方楚,就算是对师父也自有一股不可凌越的威严,可这股威严怎麽著对小远就是使不上劲。
「好,你回去吧。」看看天色,又làng费了时间,歹补回来才行,司澄远赶人了。「你自个儿可要多留神喔…」御昂非恋恋不舍的往回走。
「我知道。」待昂非走远,他这才继续往北,给这麽一闹,瞌睡虫全跑了,jīng神了些,希望今晚抓得到鱼…唉…饿…
(12)
御昂非信守承诺,不再跟著澄远,他默默待在竹屋里,多半时候自己给自己煮著餐食,又自己静静吃完,暇时看看书,偶而源仙居去给师父请安,就好像以前一样。只有天知道他心里受著怎样的煎熬,他分分秒秒没有不担心小远的,怕他饿著、怕他冻著、怕他累著、怕他受伤、怕他陷入危难求救无门,如果可以,他只想用最柔软的丝绸把小远裹在怀里好好呵疼,为他除去所有不安…可他知小远不愿也不屑他如此…他唯一能做的只是jīng心烹饪那三天才一次的菜肴,磨备好药材,等伊人归来
开始习武後第三日早晨,小远第一次回来时,连敲门的力气也没,碰一声整个人靠在门板上,他一开门,人就跌了进来,撑著只说了一句:『六个时辰後叫醒我…』,随即就昏死过去,吓得他赶紧抱上chuáng,全身上下给仔细检查一遍,幸好大伤没有,只是小伤密密麻麻的几乎到处都是,不是被树枝刮破,就是被石子割伤,两只手更是惨不忍睹,掌心都是qiáng使力後留下的红痕。他花了整个上午处理,下午早早就开始煮食,晚上叫醒小远,两人一起共进晚餐。小远累得什麽话也没说,láng吞虎咽的吃完後,又趴上chuáng呼呼大睡,隔日一早人又出去了。
「大师兄,劝劝你那位小兄弟吧。只要他跟我道声歉,他发的狂语我就不计较,两年想赢我,就算是初出茅庐的小夥子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铁邑甫与方楚较量完,见御昂非难得来武场,便去与他谈天,自从司澄远出现,大师兄很久没来武场了,可最近出现的次数又多了起来,想必是那小子正如无头苍蝇乱撞,没空理大师兄罢。
「骄兵必败,二师弟莫要得太过自信。」御昂非不信小远说得信誓旦旦,只是随意大话,虽然以他观之,两年确有困难,但想必小远已有计较。
「大师兄,我看你被那人蒙蔽了眼睛是真,若要说骄兵必败,那也不是我吧,你那小子比我还狂、比我还傲呢!」他确定他这大师兄的心已经完完全全偏去那小鬼身上了,铁邑哼道。
「别那小子来那小子去的,很不尊重,他有名有姓,唤做司澄远,你们可以叫他澄远。」御昂非钉正了他们的叫法很多次,但这二个师弟总是当作没听见,铁邑就算了,方楚竟也一样。
一个来路不明的无礼小子,还要对他尊重!?他怎麽就不对他们尊重些!?铁邑在心里暗骂道。其实把话说穿,铁邑就是不服司澄远,一个外人凭什麽得他尊敬的大师兄这般维护!
「大师兄,二师兄的话不是没理,我先前在源仙居观察他步伐,明明白白是个毫无底子的人,你不是常教训我们,学武最忌偷工减料、妄想一步登天,想学有所成,定要扎扎实实打下基础,否则走的必是邪门歪道,怎麽到了这当头,却言行不一呢。」方楚这武痴,最见不得人侮蔑他心爱的武学,他不服司澄远的理由与铁邑大不相同,乃是因为那小子以为别人苦心修练数十年的心血,自己随随便便两年就可超越,这种态度让他非常不悦。
「我确实这样教训你们,到现在我也还是这个想法,可我不认为小远是抱著马马虎虎的态度,以为粗练两年就可赢过二师弟。」就是知道自己没底子,想在短时间内习得一身好武艺,才更要下苦功,小远连日带夜的练,不就是这个理。他几日後静下心,才参透小远的心思,果然是关心则乱啊。
「大师兄,我看你是身陷其中,不识庐山真面目,他不马虎,难不成我就马虎了?我过去十五年就马虎了吗?想用两年追十五年的差距,这岂是不马虎就能成的了!大师兄,我不同你争,你是向著那小子的,咱两年後见真章。」铁邑气愤难平,撂下了话,提棍又回武场上与方楚对招,棒棒凌厉,打得方楚大呼痛快。御昂非站一旁笑著看他们你来我往见招拆招,至huáng昏时,才返回竹屋去。
又过了二个月,这日桃源仙人命御昂非去采一种十分珍贵稀少的药材,本来源仙居囤药颇丰,铁邑又定期会来补充,应是不缺的,可最近二三月,御昂非实在是”借用”了不少,小伤小痛也使上最好的膏药,桃源仙人设的机关迷阵,一个也防不下御昂非,气得老人家下最後通牒,若御昂非不自行去采来药材,休要他再炼任何灵丹妙药。御昂非只好衔命办事,事实上他千百个乐意,因为这种灯鸣糙生长在瀑布绝壁,白日看来与一般杂糙无异,但至夜晚就会闪闪发光,所以一向是夜间采集。而由竹屋往瀑布去的话,即必会经过小远所在的位置。因此落日西下後,昂非便迫不及待往溪头去,为了怕小远误解,他还放慢速度,佯装自然的溯溪而上。
至中上游,远远即见一人影处於溪流之中,身形微弓、凝神不动…倏地,他单手迅入溪中,再收回时已多了条鲜鱼,且是三指紧扣鳃际,任是鱼身滑溜、尾鳍力振,也cha翅难飞。御昂非大惊,刚刚那著,快、狠、准、稳兼具,已隐见高手之势,小远何时有这本领!?又见那人影在湍湍流水中移动如履平地,每一出手必不落空,才顷刻,岸边已积了数十尾活蹦乱跳的鱼儿。
「睡不著,散步来此?」头也没回,那清亮的声音随风而来,御昂非更是惊愕,他虽无刻意摒去气息,但长年习武,脚步已届至无声无息,今日又无月色,茫茫黑暗中小远居能察觉!?
『噗哧…』一把篝火,照亮了溪边一方天地,映著橘红的火光,司澄远的侧脸显得格外恬静宁祥,让御昂非不受控制的心跳加速。「怎麽呆著,不真是跟踪来的吧?」明知这傻子没胆再犯第二次,司澄远还是坏心眼的质问。
「不是!不是!是师父命我去瀑布那里采药,才经过这里的!你相信我,我真没跟踪你!」被这麽一问,昂非急急忙忙的否认,头摇得跟波làng鼓般。
「得了,没说不信你。」他发现看这男人慌张是种不错的乐趣,每每都让他想发笑,呵呵。利索的用磨尖的石头把鱼剖开、除去内脏、清洗鱼肚,然後洒上盐串了去烤,澄远抬头还见他楞在原地。「怎麽?还没吃饭?瞧你一直盯我的鱼看,想吃就过来,别伫在那里。」
「喔,好。」他被那一气呵成的剖鱼手法给吓著了,回过神赶紧凑去火堆边。古人道『君子远厨庖』,绝大部分男子是不会烧菜的,因此在野外烤鱼时,一般人都是直接把生鱼活串来烤,这样脏器的腥味会渗入鱼ròu中,变得苦涩难食,小远竟也知这其中奥妙?
才隔二月,御昂非对司澄远的疑问一晚就累积了好几个,小远好像突然陌生了许多,面面都是昂非没见过的,可这其实也怪不得他,毕竟这六十日来,小远每隔两日才回一趟,每次都是先睡、起chuáng吃、再去睡,根本没空跟昂非说说话,御昂非自然无从得知他的转变。
「小远,瞧你适才抓鱼之举,已不像初出习武之人,我著实好奇,这是怎麽做到的?」
(13)
「路是人走出来的,潜能也是人给迫出来的,生死关头,做不到也要硬上。」澄远淡道,俐落的同时翻烤著七八条鱼,一尾也没焦著。「生死关头?」他不是很喜欢这词,御昂非心里一阵紧张,忙打量著小远全身上下,他看来神色稍有疲惫但应无大碍,这才松了些。
「你和你师弟当初是怎麽学武的,头二个月在做些什麽?让我猜猜。」澄远一边大口咬著鱼ròu,一边同御昂非说话。「嗯…莫约是jī鸣时起chuáng,扎马几时辰,用过早食後再去扎马几时辰,接著来午饭,饭後继续扎马几时辰,晚膳之後才歇息,这样练两个月,师父还一本正经的告诉你们:『马步是基本功夫不可偏废…』八成还让你们顶几个锅碗瓢盆,是不是这样。」御昂非听得一楞一楞,满脸你怎麽知道的表qíng,司澄远简直要笑出声来了,源仙居那老人家,外表好似童心不减,可骨子里食古不化,他不用脑子都知他怎麽教徒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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