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日蓝涛终有悔_韧心【3部完结】(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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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可救药。」他低声冷哼。老人家,你说这世道是怎般的世道,您老惦著放我出来,我会掀起血雨腥风,带来灾祸,殊不知这世道何待我翻搅,它早已混沌一片,不公不义、不仁不孝,人人心中不存勇气,屈於qiáng权,甘受奴役,蚍蜉不可憾树虽是主因,可连一丝意志都没有,永不翻身早是意料之事。若然如此,就让他任意兴风作làng一番,狠狠将这世道给翻覆过来,算图个痛快也无妨!

  他缓缓起身,拔出腰间的木刀,那武师们还来不及讪笑,忽见锐利一挥,地上已然多了数条断臂!当下哀嚎四起,畏惧之心丛生,总武师吆喝著带头围攻,可莫说砍中一刀、刺进一枪,连那衣角都沾不上,他招式平凡无奇,可快如闪电,力若钧雷,且快狠准稳专挑要害,不到二十招,地上躺的躺、哀的哀,鲜血横流,可怕的是那人白袍上却一点污渍都没有。

  「你不是要说到压我回府,也好,就跟你上门一趟,冤有头、债有主,不找你们的主儿,我以後也麻烦。」冷冷的用刀尖往地上一挑,那躺平的总武师便给立直了起来,足见内力深厚,这下他可不敢再叫哮,乖乖拖著身子带路回林府。

  林府座落在苏州城东北,离府衙只隔著一条街,大门两座金狮子银狮子,还有宝石镶框的牌匾,排场大的狠,门房的守卫见总武师伤痕累累的领著个人回来,还没通报,那人轻轻一掌,沈重的铁门子便给轰了下来,碰一声巨响,吓得府里仆役魂飞魄散。他也不理,如入无人之境,一路直闯大厅。开玩笑,总武师都成了那个样,谁还有胆往虎口上撞。

  「大胆,何人擅闯!」别以为林老爷是个有胆有谋的大富人家,他现在还能讲话这般大声,全仗身旁坐著个知府大人,俗话说,民不与官斗,他老爷一只令状若下,莫说江南,全国皆将重金通缉、死活不论,谁顶有胆子敢跟朝廷作对。

  「你就是林大富。」城穷的连客栈里都拿不出碗能吃的白米饭,害他只得喝茶配渍菜,这家伙倒是阔气,搞著金碧辉煌的,米多得拿来做糕。他瞥见桌上摆放的点心,眼神更冷了。

  「无礼!我等名讳,岂是你能呼喊的!还有,见知府大人在此还不下跪!光是这点,就可以治你个不敬之罪!」林老爷气呼呼的抖动肥胖的身子,他长年纵qíng酒色,肝肾早已不堪负荷,这麽一吼,脸色就有些发青,像快断气一般。

  「林爷,此等刁民,何劳您动怒,就jiāo由本府发落吧。」适才已收了千两huáng金,答应弭平上月林家少爷jianyín城西农妇、杖死其夫的丑事,现下再做著顺水人qíng给林大富,以後可再慢慢讨回来。这jian贪知府心中盘算著可jīng了,林府是摇钱树,怎麽都歹护它不倒,自己才有油水可捞,至於他人死活於他何gān,这官他花了万把银买来,自然要回本再赚,因此回头便摆上官威沈声道:「你这丢民若识相,乖乖束手就擒,本府饶你全尸,若再刁蛮,休怪我将你凌迟处死!」

  (28)

  他这次出境,本就没打著安分主意,官又怎样,他就不信这个腐败的朝廷能奈他若何。司澄远狠厉拔刀,上前便是毫不迟疑的一斩!当下由肩到腰侧,连骨两断!接著反手一扎,木刀准确的刺入林大富的咽喉!他眼珠爆凸,似乎不敢置信,又张嘴想喊什麽,抖了两下终归於死寂。在场谁也没料到这人如此胆大包天,竟公然狙杀朝廷命官与老爷,一时之间都愣住了,那人眨眼之间就砍了苏州城内最有权势的两人,却仍面上冷清,著实让人不寒而栗。

  「你去把林少虎带来。」木刀轻轻拔出,鲜血便从那dòng喷涌出来,美轮美奂的雕梁画柱当下全溅了污秽,血腥味弥漫整个厅堂。他转身对著林家总管说,神qíng不若疯狂嗜血的江湖魔头,反倒有丝大人的威严,林二哪敢忤逆,连忙称了声是,招著几个家丁把林家少爷给抬了过来。

  话说那林少虎,断了一臂,正躺在chuáng上呜呼唉叫,便被闯入的家丁二话不说给拖走,他发威怒斥,这些下人若是平日早吓得跪地求饶,如今却充耳不闻,应是将人给带到厅堂。林少虎正想唤人狠狠打死这些放肆的贱奴,却被眼前的一片血海给骇得气焰全消、心魂尽失,尤其是堂上还倒著两具他再熟悉不过的尸体。

  「我不兴替天行道那一套,但也留不得你。」斩糙不除根,chūn风chuī又生。他硬声说道,随即一刀了结林家少爷的xing命,乾净俐落,也没太大痛苦。「你叫什麽名字。」他问,随手拿布拭尽刀身上的血渍,cha回腰际,这举动让其他人放心不少,这位公子似乎没意思多伤人命。

  「小的叫林二,乃是林府总管,公子有何吩咐。」他唯唯诺诺的弯腰应和,林府的主儿都死了,又无远亲,这儿自然是他领头,衙役那边更别说了,多半都是林家安cha进去的角儿,明著听知府的,暗地全领老爷的俸。

  「这事你办好,保你下半辈子富贵平安,若是弄砸了,我天涯海角也回来摘掉你脑袋,清楚了吗。」司澄远沈声,表qíng严厉。林二只觉得这人比大人还像大人,京城来的官他也看了不少,就没一个有这等威严的,当下心里服了大半,平日林大富待他们苛,动辄打骂,还任少爷糟蹋他们家妻小儿女,下人们都是穷苦人家,碍於生计,不得不忍气吞声,如今死了,只觉得吐了口恶气,对司澄远倒也没啥怨恨,只是对他杀人的狠样,还是十分畏惧。「公子吩咐便是,小人自当全力以赴。」

  「很好…」

  隔日,苏州城大街小巷都在讨论最新的小道消息,苏州首富林老爷及其子林少虎猝染疫病,不克身亡,临死前留下遗言,将财产都jiāo给了林家总管林二,巧得是知府大人也染了怪病,新上任的林家主子随即派了不少大夫去诊治,总算检回条命,可惜知府的脸上因掌满密密麻麻的疹子,奇痒无比,这手抓著抓著,把脸给破相了,前御医巧手回chūn,可惜还是没法治回原来的模样,只得顶著个伤痕累累的丑脸,不过百姓们可喜欢上了这个破相後的知府大人,他不仅审案公正无私,不收贿赂,且对百姓也亲切,茶楼里人都在说这一定是大病过後,体悟到人世无常,才痛改前非。

  又说林府,这林二确实也让人竖起大拇指,总算没忘他自己过去的贫农身份,府里不合时宜的贵气装饰全换了,门口也不再华俗,还派钱派粮给贫户,并招募城里的游民到林家名下的土地耕牧,薪饷优渥,够一家老小生活还有剩,现下城西门口日日都排满了人,就盼得了差使後,不再挨饿。

  一个月苏州城还愁云惨雾,人人愁眉苦脸,一月後,街道上商旅多了、摊贩多了,百姓的吆喝声也活力起来,人人眉开眼笑,又觉得有了希望,这一切也多亏了疫病,让林府的林二出头,让知府大人变得公正英明。

  林府

  「主子,就让小的认你做主子吧!」林二跪在地上拉著他衣角苦苦哀求,只差没把他当神来拜。公子实在天纵英才,才一转眼儿的手腕,苏州城便好像起死回生一般,江南疫病几年了,好久都不见热闹光景,他看到故乡街上人变得这麽多,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心里对公子更是五体投地,直嚷著非要认他当主不可。

  「起来,跪著难看死了,跟你说几次,你现在是个作主的人,不要还一副奴才xing格。」司澄远揉揉眉间,後悔万分,他简直是自找罪受,苏州城死活gān他何事,命令了林二当家,另一个酸书生冒充知府就好走人了,偏偏随口出了主意,接著莫名其妙的一个又一个,苏州城繁荣了,他麻烦也跟著来了。其一就是这个林二天天缠著他不放。

  「主子收了我吧,收了我吧,这林府财产由主子运用远比小的好,小的无能,只愿作公子底下一个管帐的奴才。」林二猛地的磕头,公子虽然冷qíng,常常不假辞色,可从不nüè待下人,他若责罚人,必是有理,犯错的奴才只有羞愧服气,没有怨恨不满的,且不管什麽身份职位,马房的马夫也好,庭院的园丁也好,厨房的伙夫也好,一个打扫伺候的仆役也好,只要工作认真,不偷懒马虎,月月都有得加给奖励,家里若有婚丧喜庆,报备一声不但可以留职告假回乡,还奉上来回旅费,奠仪礼金更是不少!他林二敢打包票,放眼全国也只有林府有这待遇了。也因如此,少数几个知内qíng的下人,不待他吩咐,个个对那日的事装聋作哑、守口如瓶,毕竟这世道,难得碰上一个好主儿,感激涕澪都来不及,又怎会谁管他杀了几个恶人。「公子,”知府大人”上门求见。」门房匆匆进来通报。

  「叫他滚回去,当官的老往商人家里跑是什麽意思,要钱还要命。这麽空,乾脆去洒扫街道、整理环境,防制疫病才正经。」麻烦之二就是这个酸书生。唉,当日他进城,便看到这酸书生拿一纸卷拦轿说要见知府,义正严词说要进献治城大计,下场当然是被撵去一旁,还狠狠揍了一顿,纸卷也被扯个破烂一地,他随意瞥了个片段,还觉得不错,冒充知府找一般升斗小民是穿邦定了,才找这酸书生,没想到他跟林二一个鬼样,三不五时就缠著自己,他本预计早要走了,如今硬是多拖上一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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