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是存心让自己背负无法原谅的罪恶。
「…我不想杀你,快滚。」司澄远闭上眼睛,拳头松开了又紧握,他说话yīn气bī人,却有著一丝无力,韩墨北没有理会他的威胁,依旧维持著友善的笑脸,两人不再说话也不动,像是在较劲些什麽一样。夜晚,月亮占据的天边,láng群敏锐的鼻子嗅到了甜美的香气循线来到山寨,满地的美食惹得一声声愉悦的láng嗥,唯一的障碍便是两个人类…要攻击他们吗,láng王思索。与生俱来的动物直觉让它不敢轻举妄动,不论是那个站在尸块间浑身血腥味的人类,还是那个坐在树间生得娃娃脸的人类。它下令一些láng在他们周遭警戒、随机应变,其他则在附近享用大餐。
淡淡的月光下,ròu与骨头遭尖牙撕裂的声音更显得让人毛骨悚然,要是给谁看见这可怖的画面,胆子不吓破也难。突然,有一人先动了,他眼睛缓缓半开,仔细一看,原本墨黑的双瞳此时竟隐约折she出腥浓的酒红色,说道:「…算我输了…在下…司…澄远…」语毕,一阵摇晃,碰,倒了下去。
新鲜的生ròu总是比较美味,周遭的láng群见机不可失,才正要扑去,却被从一跃而下的人影一掌击毙为首的大láng,群láng见讨不了好,纷纷夹著尾巴赶紧退离。「以後请多指教,澄远。」韩墨北笑著背起昏眩的新朋友往最近的小镇上急驰而去。
你输了,因为…你无法狠心杀了我。
你输了,因为…你还有心。
你输了,因为…你还有机会放过自己。
(33)
司澄远醒来时四下无人,他坐起身,呆望空气中虚无的一点,也不知在想些什麽,久久之後才回过神来,甫踏下chuáng,突觉心窝上一指的部分隐隐抽痛,他皱眉忍著不吭声,闭目调息会儿,才觉得那疼痛缓了下去。他以前没这毛病,是最近阵子才开始的,但频率不高,又不碍内功运行,因此也不甚在意。
回头说,那个多事的韩墨北成了他的朋友,此人明眸皓齿,十足看不老的娃娃脸,可却是位xingqíng中人,因为不喜拘束,遂一人四处流làng随遇而安,就算日子有一餐没一餐倒也乐天自在,两人在客栈屋顶上把酒畅谈了整晚,很多观点意外的不谋而合,不禁油然生起一股英雄相惜之感。
「澄远,你要往哪走都算我一份,跟你一道想必会很有意思。」每个人都有不想被触碰的过去,这点两人都深有体会,也很有默契的避而不谈,也许就是这份默契,短短几日就让他们一见如故、相见甚欢。「我要去杭州城,那里还有件事没完。」几口就下肚半壶huáng汤,他神色已有醉意,却固执的显露出些许杀机,暗示那仍是要见红的罪恶。「要报仇也让我掺和掺和,省得一天到头没个新鲜事,都要发霉了。」潇洒得将喝尽的酒瓶往後一掷,俩人相视一笑,愉悦慡朗的笑声随著後院某处慢慢增高的破片从未停过。
韩墨北酒量稍差,早先一步倒下呼呼大睡,司澄远自个儿又多喝了二三罈,终於不胜酒力,在醉倒的前一刻,瞧著天边那轮朦胧的弦月,他突然莫名的想起傻子念过的诗句,意识混沌之中好似又回到了那晚,有竹风阵阵,有qíng郎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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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天上天堂,地下苏杭』,杭州就是这麽个繁华富饶的地方,其政治商业的中心---杭州城更是彷若神明镶嵌在江南的一块宝石,任何人都不由得为之赞叹。不过这里对他来说却是个藏污纳垢的肮脏处所,这上百户的比邻而居的显赫人家背底里gān得多是什麽勾当,有多少见不得人的事,一般百姓是不会了解的。
就拿江南最大的勾栏院---寻芳阁来说,它座落在杭州城西市中央,先莫说里头是如何的奢侈华丽、金碧辉煌,拿绸缎铺地、拿夜明珠照光、所使用的食器、酒器非金即银,装饰的古玩字画更是价值不斐,区区jì院能开得如此盛大又明目张胆,自然有够qiáng硬的後台支持。远的不谈,光讲那个坐在杭州城官衙大堂上,理应明镜高悬的青天大老爷就是寻芳阁里的常客,中央派来巡视的御史、监察使早不知几任,寻芳阁依旧夜夜笙歌,足窥其权大势大。
再进一步,寻芳阁白日门户紧闭,任何人上门一概不理,直至酉时开始接客,特别的是它有两个正门,一个在北,一个在南,喜好女色的客人从南方的门进去,上百个姑娘,环肥瘦样样不缺,任君挑选,而喜好男色的客则从北面的门进去,各色小官luǒ著上身恭敬跪迎,无论大爷有什麽xing癖花样都来者不拒。总之,只要肯撒银子,寻芳阁就是夜夜笙歌、快活似神仙的保证。加上里头不论男娼女jì,每个都是百里挑一、上品货色,且绝对保密,因此十分受到知名达官贵人们的青睐,三不五时就要光临一次,毕竟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嘛。
而寻芳阁内部也自有一套阶级管理制度,以便满足不同客人的需求,女jì依不同才艺可细分为会唱曲儿的、会跳舞的、会吟诗作画的、会抚琴的、会下棋的、会品酒的、、等等,而小官的区分比较简单,只粗分为高级男官、中人男娼与下级男jì,相貌姣好、皮肤细滑、才艺通达、能多讨客人欢欣的自然就归做高级,这类男官一日只需接客少数,且对象多是身份尊贵、家财万贯的大爷,因此不但相对轻松且有较多的机会得到额外赏赐。反之,xing格乖戾、冥顽不灵、对客人具有伤害xing的则被打入下级男jì之流,成了下级男jì,日子不是悲惨难过可以形容的,这类男jì完全只是供人泄yù的物件,上门的恩客都是不入流的贩夫走卒,老鸨为了压低成本、薄利多销,连提供个房间都省去,直接绑在类似茅厕的无门小隔间内,供人随意检查观赏,看中意了,只要支付几个铜板,谁就可以尽qíng一逞shòuyù。而一些具特殊癖好的大爷若是上门了,也由下流男jì接客,理由之一是这些大爷就爱享受磨平一个不驯的奴隶这味,越不听话,他们nüè待得越起劲,理由之二是常常发生下手太重而搞死人的事件,下流男jì的话,寻芳阁损失比较轻微,也较容易补充新的货色。除此之外,下级男jì还要身兼打水、劈柴、跑腿的粗活,遭受地位较高的小官们欺凌也是生活中屡见不鲜的事qíng。
只要跨过一道门,那里就是完全不同的世界,纸醉金迷也好、yín乱放dàng也好,是有钱有权的主宰一切,其馀做为商品的物件,进寻芳阁的第一件事,就是将教条qiáng迫烙印在心上----”你是没有尊严的一条狗,有人抛了ròu,你就要涎著脸去叼”,如果不从,他们自有一套方法叫你记得清清楚楚…司澄远隔著百米远观那个未曾改变的龙凤金雕门,脚下的步伐一时之间怎麽也无法踏出一寸…
(34)
他以为当他重回旧地心绪应可不为所动,他以为自己早已跳脱出不堪回首的记忆,没想到当真的实景实物摆在眼前的时候,五感却比大脑还要诚实敏锐,好似烙印在细胞中的恐惧、绝望与堕落一一又跳跃回视线之中!他想要尖叫,但叫不出来…他想要求救,但喊不出来…他想要哭泣,却哭不出来…每一口吸进肺部的空气就像把利刃,不断切割著自己的五脏六腑…鲜明的记忆、全身撕裂般的疼痛…
「澄远!澄远!你怎麽了!?」怎麽回事!?适才人还好好的,才一回儿却突然冷汗涔涔、呼吸急促?双口紧按胸口一脸很喘不过气来的痛苦模样!韩墨北扶著已濒近晕眩的司澄远,焦急的不得了。两个风格各异的美男子本在大街上本已十分引人注意,且又是在知名的勾栏院小官馆外,此地此刻出入经过的人物多是有龙阳之好的色yù之辈,果不其然,马上就有神猪级的土财主上前”问候”。
「美人儿,身体不舒服吗?这怎麽行,不妨到在下的华宅一坐,在下粗通医术,可以帮你诊脉看看喔,呼呼呼呼。」哗,近看两个都是极品,要是三人能在chuáng上共赴云雨,肯定销魂!猪财主光想就觉得心神dàng漾,抖了抖肥ròu,就要上前拉韩墨北的手。「慢!本大爷也通医术,宅中还有备有齐全的药库,肯定能给美人更好的治疗,不如跟在下一起回去吧。」旁边一个面色蜡huáng,一看就是纵yù过度的公子哥儿也看上了这两块天鹅ròu,出声喝阻。啧啧,瞧那身段、姿色,喏大的寻芳阁也找不到一人可相提并论,他一定要将之收做男妾,好生疼爱一番,嘿嘿。
猪财主才想谁居然敢坏他好事,不把他背後撑腰的兄弟东北三煞看在眼里!回头正要狠狠喝叱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却在看到来人时吓得肥ròu差点掉了几块,当朝左相霍成恩的儿子霍力怎会出现在此!?他连忙收敛不敢张狂,擦汗赔罪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霍爷要的人,当然不是小的可以碰的,他们自然是跟霍爷回去。」全国上下只要在粉尘界纵横过的人,谁不知左相疼子甚深,对他这个唯一的命根看的比什麽都重要,不但言听计从、百般溺爱,且求必应,听说有一次,霍力看上了一个美貌少年,那人刚好是正三品朝廷官员之子,左相已经明示暗示,那人就是不从,左相一怒之下,拍桌就摘了一顶乌纱帽连著一颗脑袋,家产全数没收,妻子儿女被充作官婢,那个美貌少年自然被分派到左相家里,据说几夜下来,活活被霍力玩弄至死,刑部官员明明知晓,却没一人敢触怒左相。这等人物怎麽能碰,他宁愿到寻芳阁撒银子,还能多抱几个娇嫩的小官快活久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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