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哥的头发真好摸,不太软,也没很硬。」司律爱不释手的摸上瘾,耍玩了半天才乖乖的收发束紧。「好了。」朴素的木竹色颇为搭配,司律jiāo出一直很都宝贝的细绳,倒也不觉心疼。
「谢过少主,枭告退。」他说罢,身影一花,人就不见。
「跑这麽急做什麽,算了,去给御爹熬药吧。」远爹说月部众的人都习惯隐於暗处,枭哥也是这样,自然不可能跟自己混整天,司律笑笑,没在意的转身往厨房去。
远爹应快到天都了。
(83)
玄武京城──洛阳,居天下之中,九州腹地,位处huáng河流域中枢,水陆便利。沿伊、洛水入huáng河,顺流而东,可达经济发达的太行山以东各处平原地区,朔huáng河北上,经三门峡,则可北至河东,西到关中,陆路方面,huáng河南北两岸都有东西向的大道,而洛阳恰在南岸大道中点。其优越的地理位置,使洛阳有居中御外之便。战略上,洛阳河山拱载,huáng河横在邙山北面,重山重水,形势险固。玄武定都於此,繁荣百年,鼎盛时期,八方来朝,人龙络绎不绝,诸邦羡赞为『天朝上国』,洛阳亦得『天都』雅号。
新帝继位,又正逢谷雨前後,繁花盛开二十日,洛阳城人皆疯狂,大街上花海人cháo,万头空巷,喜气洋洋,让各国来使讶得瞠目结舌。
「白沙帝国贡使一行人,请於别馆稍憩数日,七日後继位大典时,黑皇陛下会再召见尔等。」玄武礼官尖嘴鼠目,蔑视之意虽不敢说溢於言表,但怠慢之心倒是表露无遗。
百馀人的队伍,竟只供了一栋舍馆,其馀人睡哪呢?况且他们是来”祝贺”的,不是来”朝贡”的,礼官居然迳自把他们降等成附庸国,等待黑皇”召见”。
狗眼看人低!
邵阳隐气不发,拳头在袖里握得死紧,闷不吭声,馀些从事官也是如此,『一切听凭澄远作主,不可冲动。』陛下的谆教犹在耳际,不敢违背。
「毕大人,贵国是否财政支拙,这栋别馆看起来年久失修,不甚坚固啊。」眯著眼睛,司澄远朗然一笑,比牡丹花开还要豔美的微笑让那礼官失态的当场连口水都流下来了,旁人看不过去,暗里揣了他一把,他才大梦初醒。「咳咳…胡说,上国国库充盈,别馆怎会失修──」
礼官正待长篇大论、滔滔不绝,好歌功颂德一番,谁料那帝国之人走到大门梁柱旁,玉掌轻轻一摸,轰隆隆的整个门就……垮了!?
这下莫说礼官,连路经的玄武百姓个个也是瞪眼楞嘴,不敢置信。
「瞧,这柱子外头漆金刷银,看似光鲜亮丽,可里头都给虫子蛀腐了,摇摇yù坠,怎麽能住人呢!万一半夜屋顶塌下,压坏送给黑皇陛下的贺礼,毕大人也不好jiāo代吧…」澄远笑靥如花,话中有话。
「这、这…」礼官呐呐的结巴了,不知如何应对,他奉左相之命要给帝国来使下马威,除此栋别馆之外,其他都先分给他国大使占了,想赶鸭子上架,硬bī帝国人马塞进这个小别馆,可现在威风没下著,反被将了一军,该如何收场?
「如大人愿意,一行人可否暂在寒舍落脚?」从人群中走出个男人,五官温厚老实、平凡无奇,粗壮的身躯不似文人纤弱,也不似武人刚qiáng,像个庄稼汉,不过真的庄稼汉穿不起绫罗绸缎罢了。
「梵爷!?您肯帮这个忙麽?」那个势利眼的礼官转脸亲热的跟哈巴狗一样,朝著男人鞠躬作腰,姿态十分卑微。
「也要这位大人同意才行。」男人的视线自始自终都礼貌的放在司澄远身上,和煦的微笑无丝毫仗势睥睨之意。
这倒有意思。
「我们队伍有数百人及大量携物,不只要睡觉吃饭,还要足够的仓库,你的”寒舍”是否容纳的了?」就算有钱商贾人家也没这麽大气派能容纳整个使节队伍,看毕狗眼这麽谄媚,男人应有几分来历。
「洛阳尤家有能力也愿无条件负担白沙帝国使节团滞留天都的一切食宿费用,我们有足够的场所和仓库可以招待各位,请不必担心。」男人说得诚恳,似非诳语。
「洛阳尤家?」司澄远一怔。
「在下尤天梵,尤家长子,不知是否有幸能请到沙相大人。」洛阳首富,祖上经营药材、布庄起家,到这一代跨足的行业形形色色,稻麦烟茶糖盐酒、槽船路运、金银首饰、南北货无一不包,分号遍布大江南北,说日进斗金也不为过。
「既然尤当家盛qíng邀约,那就叨扰了。」他淡淡说道。
邵阳简直快晕倒,大人怎麽答应了!堂堂使节团住到商贾人家去,这像话麽!?官是官,商是商,高低有分,毕狗眼再不识相,也应该跟他坳个官所住,住进商人宅第,岂不自矮一节。
「沙相大人肯赏光,是尤家的光荣,让在下为各位带路吧。」尤天梵喜出望外,他虽是商人,却无市侩之气。洛阳人素以华丽打扮闻名,男喜执扇、腰系玉、指套金环,女爱施浓粉、头钗珠玉、腕穿铃铛,但此人浑身上下也就那袭绸衣高贵,无他缀饰。
一行人就这样破天荒的住进尤家在城西的私宅,与城东的各国使节团遥遥相对。玄武礼官暗自窃笑,这还把他们贬得还不够低麽,他可以跟左相大大邀赏了。
「这栋晚风楼暂作大人憩所,若有任何未尽周到之处,可随时使唤底下奴婢,不必客气。」尤宅为了接待这群远道而来的贵客可是全体动员,总管和其他主事忙著安排百馀人的食宿,尤天梵特别将最清雅幽致的主楼腾来供司澄远使用,诚意十足。
「对面那栋…是舞蝶楼吧?」从窗外看去,另一栋造型与晚风楼相似,却相对秀美许多,红砖瓦、白柱、浅绿檐边…
「大人怎麽知道?」惊惑不解。
「舞蝶迷香径,翩翩逐晚风。不正是这儿最佳写照麽?这栋既叫晚风,那栋自然应是舞蝶…尤当家,我舟车劳顿,有些乏了…」澄远一语带过,不愿多谈。
「这个自然,不扰大人歇息。」只当司澄远对於诗词歌赋也有造诣,他未多深究,拱拱手便离开了。
舞蝶逐风…我竟来此…
(84)
「您你别光顾著喝茶!虽然尤府够诚意,招待的也很舒适,但怎麽真住进来了,帝国威严何在!」劭阳呜呼哀嚎的走来走去,天知道他是造了哪门子孽,跟了这种上司,紧要关头,还耍高深莫测!
「浮石已gān霜後水,焦坑閒试雨前茶。这可是梅岭产的雨前,北方喝不到的,难得人家连这等好茶都拿出来了,不细细品嚐怎麽可以。」茶香不比酒香,各有风味。
「沙、相、大、人!」劭阳头上快著火,是品茶的时候麽!各国惯例皆然,在继位大典前,总有一连串的官场酒宴,是为会前会,评价比形式上的继位大典还重要也不为过,玄武礼部对各国大使团通知邀请,足足”忘却”帝国使节团,百馀人被晾在这里,屈rǔ不屈rǔ!
「这麽大声做什麽,你啊,这脾气歹改改。」明明是长兄,却没弟弟劭yīn稳重,唉,跟长空挑人的时候,一时风沙进眼,闪神了。
「我脾气要改!?上回议事大发雷霆,掐得户部尚书快魂归离恨天的人是谁?再上上回,刑部公审,差点把疑犯当场就地正法的人是谁?还好意思说我脾气!」劭阳顿时声音拔尖几度。他这上司,冷静的时候静得以为他睡著了,火起来十匹马都拉不动,xing子之剧烈,简直跟双面人有得拚。
「别这麽大声,想著酒宴是不?这不就来了麽。」劭阳还没听懂澄远说的话,门便响起叩叩两声,童仆道:「当家主子备了洗尘宴,邀请您与邵大人一同前往。」
「就去。」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他相信。
澄远来到大厅堂,那儿已经jīng心布置,辉煌华丽的程度不下於官场宴会,甚至过之而无不及,酒是上好酒、菜是上好菜,列席者…亦是上好商人,笑。
「这是舍弟。」尤天梵介绍。
「在下尤地藏,很荣幸见到沙相大人。」双胞胎兄弟,哥哥一脸老实貌,弟弟却一脸狐狸相,倒也互补。此人看来长袖善舞,懂得jiāo际。
「天梵地藏,令尊真是虔诚的佛徒。」
「您说笑了。」
一阵寒暄,各自落坐,歌舞翩然起奏,东西南北扯了一圈之後,就进入『正题』。
「酒是否不合胃口,怎不见大人畅饮?」劝君更进一杯酒,酒酣耳热好谈心啊。
「酒很好,只是个人问题不便饮酒,二当家不必在意。」澄远笑道,注意到对方有几位主事微微变了脸色,想必是认为自己此乃防卫之举,对他们不甚信任。
「原来如此。」尤天藏低头吩咐,一壶新沏香茗即端至沙相桌前,澄远轻啜几口,抬头温言:「两位当家,本大人一向不爱拐弯抹角,尤其是在这里,有事直说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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