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清扬笑意温柔,钟士达却敲了侄儿一下:“是等生日礼物吧?”
晓书傻笑以对。
“体积太大,不好搬动。你明天过来罢。”
“哈?”顿时就现出失望神色来,那岂不是又要多等一天。
怔怔看向钟士达,钟某却唬着个脸,没奈何以求助的眼光望向风清扬,风清扬低头闷笑。晓书明白了,一头撞到钟士达怀里,嚷道:“小叔你gān嘛骗我?”
钟士达撑不住也笑了,揉着他头发,“臭小子,谁叫你跑到我实验室去的?试用了机器也算了,还妄图瞒天过海。哼哼,孙猴子逃得过如来佛掌心否?”
晓书摇着他手臂笑道:“小叔,我以后再不敢了。快把你的宝贝拿出来好不好?”
一直在旁边含笑不语的钟太太嗔道:“好了,士达。晓书一晚上坐立难安的,盼星星盼月亮地盼你们来,你倒好,还吓唬他。快点上去拆了礼物下来切蛋糕。”
钟太太发了话,其余人等自然乖乖遵命。捧了那机器上楼进入晓书的房间。晓书看那机器一个纸箱便可装下,不由得做了个鬼脸,心道:“体积太大不好搬动?太空总署电脑主机乎?”
钟士达走在前面没看到,风清扬却伸手拧了一下他的脸,在他耳边低笑:“晓书,你在腹诽教授是不是?”
接上电源,装好机器,晓书坐在沙发上等待入梦,一边又开口要求:“这次能不能把时间调久一点?”
“五分钟已经是个很长的梦了,小贪心鬼。”
说完良久不见晓书有反应,定睛一看,原来已经睡去。
晓书的房间位于二楼,刚好可以看到整个花园的风景。风清扬倚在窗前,只闻满园欢声笑语。今晚是自助餐会,宾客们人手一杯。台上有乐队轻奏,气氛十分佳妙。
钟士达过来,也靠在窗前,面孔却朝向房内,怔怔瞧着晓书的脸,忽道:“长得越来越象她。”语气喟叹,似有感而发。
风清扬侧头看他一眼,“钟太太?”
钟士达默默点头。
“她是我大学同学,明明有那么多机会可以追求她,却yīn差阳错嫁给了我大哥。婚礼上我任伴郎,你一定以为我当日qiáng颜欢笑,实则内心吐血吧?”提起往事,钟士达脸上现出几分‘惆怅旧欢如梦’的温柔神气,“其实没有。那时候我以为我对她的感qíng还未深到那种地步,我以为自己可以很快痊愈,一段逝去的感qíng而已,难道还能让我要死要活?”
谁知越到后来越发现,不经意间,那份感qíng已经深入骨髓。象被人砍了一刀,起初觉得无碍,慢慢地痛感才由神经传至脑中,痛不可当,痛彻心扉。
“当我发现原来她对我是那么重要时,已经太迟了。”
她已为人妇,为人母。虽然现在这个社会已不会再有‘恨不相逢未嫁时’的遗憾发生,但,她却是他大嫂。婚后生活是那么幸福,看她和大哥相处过才明白什么叫伉俪qíng深。
遇到她,错过她,已没有机会再挽回她。
“教授就是为了钟太太,才发明那机器的吧?”
钟士达微微一震,神qíng古怪地望他一眼。
“依依梦里寻。”
钟士达心中震dàng。没想到自己的得意门生,竟这么快就看穿了自己的初衷。
是的,他最常回的梦境就是大学之时。在梦里气氛祥和,她活泼佻皮,与她相处的感觉是那么好,他简直不想醒来。
钟士达叹息。
伸手拍拍风清扬的肩,语重心长。“这个教训告诉你,人,一定要及时发现自己的心意。”不然悔之晚矣。
风清扬露齿一笑,“教授,我相信命中有时终须有。”
钟士达挑一挑眉,改变话题。“饿了,我先下去吃东西。你们快点下来。”
风清扬含笑看着他出门,视线一转,轻轻落到沉睡的景晓书脸上。
……及时发现自己的心意……
如果真的把自己内心的想法说出来,他会有怎样的反应呢?
出身豪门却无豪门气焰,个xing开朗,心胸又豁达……静静瞧着那张可爱俊俏的面孔,风清扬忍不住微微地笑了,声音轻轻地道:“景晓书,我喜欢你。”
说完,发觉自己实在有点傻气,面孔微微地发烧,忍不住讪笑起来。转个身,望向花园外面。
景氏近年来发展势头良好,在商场上占有重要的一席之地。这点从今晚来宾的数量以及长桌上堆得如小山般高的礼物就可以看出来。这个都会流行锦上添花。
钟士达越过人群,走向自己的兄嫂。看着这三个人站在一起闲话家常,风清扬嘴角不由得扬起一丝笑意。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最奇妙不过。当年,不知他们三人发生过怎样纠缠不清的故事。而自己和景晓书,不知又会有怎样的未来。
想着想着,唇边笑意不觉越来越深。
几乎是眨眼之间,意外便发生了。
意外发生的那一瞬间,全场没有一个人能清楚地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只有风清扬,居高临下,所以他看得最清楚。
随着巨大的爆炸声,一团巨大的火球自景氏夫妇身后堆放礼物的长桌上冲天而起。刚才还言笑晏晏的三个人,一下子全都被那火球给吞噬了。
风清扬虽然在二楼,但也被那极qiáng的气làng冲击得站也站不稳,身子一晃,摔倒在地毯上。脑子里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念头:炸弹。
电线线路承受不了这样猛烈的爆炸,灯光闪了几闪,片刻间便趋于黑暗。园子里一片惊声尖叫,所有人乱作一团。刚才还衣冠楚楚的绅士淑女们此刻顾不得风姿仪态,争先逃命。爆炸时散落的火点有些掉到了树上,便趁势蓬蓬勃勃地烧了起来。
灯光一闪风清扬就知道坏了,翻身便从地毯上爬起。跌跌撞撞扑过去一看,果然见那机器已出故障,内部噼啪作响爆出许多蓝色小闪电。而沙发上的景晓书,身子剧烈震动,四肢仿佛被什么牵动似的不住抽搐。
风清扬大惊,劈手就把他太阳xué上的两片感应仪扯下来,一边拍打着他的脸,一边大叫他的名字。然而无论他怎么努力,就算声音里已带了哭音,景晓书的眼睛却再也没有睁开过。
第二天各家新闻媒体都以巨型篇幅详细报到了这次大事件,其中尤有几家連标题都是血淋淋的引人眼球:豪门夜宴收到生日炸弹,商场jīng英折损无数,今日股市全面受挫。
景氏龙头遇难身亡,集团企业何去何从?
警方立案侦查,疑系寻仇所致?
景氏独子神秘昏迷,原因成谜。
……
不管报到的侧重点在哪一方,有一点是大家都承认的:
这一次意外造成的后果很严重。
——
机器启动的时候,晓书来到了一间极其豪华的房间。
最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宽大的书桌。上面放着几部书共一个高高的青瓷花瓶,里面供着数枝白梅。房中家具不多,摆放的位置却恰到好处。景父对古董颇有研究,晓书的目光虽不如其父犀利,但也看得出这屋中的摆设无一不是jīng品。
莫不是来到了那花柳繁华地温柔富貴乡的大观园?
正寻思之际,忽听身后隐隐有异声,竟似女子哭声混着男子喘息。回头一看,却见一道屏风,上画着高山流水,挡住了自己视线。
晓书天不怕地不怕,此刻转过屏风一看,却吓了一大跳。只见那屏风后竟是一张雕金镶玉的大chuáng,上面两人衣冠不整正纠缠不清。
居然撞见人家好事,晓书大窘,只觉脸上发烧。正要赶快离开,却又觉得不对。那女子双手被缚,紧闭双眼,哭声甚哀。而那骑在她身上的男子虽看不清相貌,动作却十分粗鲁横蛮。qiángbào啊——热血往脑上一涌,晓书抓起旁边的梨木红凳呯地一下就对着那男子后脑砸了下去。
那男的没料到在自己寝室里遭人暗算,哼也没哼一声,身子就软下去了,重重俯在那女子身上。
晓书丢了凳子,拍拍手,对那惊得目瞪口呆的女子笑道:“你还不走?”说着推开她身上那人,解开她束手的绳子。
那女的这才反应过来,忙忙掩好衣襟下chuáng,身子一溜便向晓书跪下大力叩了三个响头。
晓书长这么大没受过这么大的礼,吓得往旁边跳开两步。“做什么?”
那女子抬起头来,双眼含泪,“恩公大仁大义,恳请告知高姓大名,日后小玉结糙衔环也要报答今日恩公这番恩qíng。”
晓书看她身量娇小,年纪看来顶多也只有十四五岁,更觉得这男的禽shòu不如,竟然qiángbào未成年人。瞧这qíng形多半就是仗势欺人qiáng抢民女入府之类的qíng节,又听她这一番话说得和小说里一般无二,不觉得笑起来。伸手将她扶起,说:“我不要你报答。你还是快点离开的好,迟了就跑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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