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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事没告诉他?”
厅里因为水云的离开静了下来,颖依凝视着珠帘外暗黑的夜色,悠悠的开口。
珊瑚自始至终都没出声,听到问话声,幽幽的叹口气。
“哧——你们不是凤仙楼的人,就算圣旨里写的立即查封凤仙楼,也不见得你会在意吧。”
大概是看累了,颖依收回视线,端起杯茶抿了入口。
珊瑚这时才出声,语气里有丝淡淡的嘲讽:“没错,凤仙楼的事与我无关。我在意的是我们家少爷。”
顿了下,接道:“现在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希望你不要在少爷面前有多余的动作,更不要说多余的话……”
珊瑚这时心底也有个决定:暂时不告诉水云尚书府被封的事。
有些事多一个人知道,多一份麻烦……也多一份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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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月光如水,风寒露重。
铃兰斋里早已安放了好几个熏火炉,屋内暖意融融,原来飘逸的白色,被珊瑚特意换成了清一色的火红,如火焰般的颜色,使屋子更现妩媚灵动。
水云爬在桌前已有两三个时辰,桌子周围的地上随处可见揉成团状的白纸,黑色的砚墨不知何因洒的桌上的诸物星星点点,凌乱不堪。
待珊瑚手捧着夜宵的托盘走进屋来,就看到水云一副愁眉深锁的模样,脸蛋东一块西一划的糊满了墨汁,连火红的深衣上都零星的有些黑点,象足一只大花斑猫,那模样别提多好笑。
好不容易忍住笑,珊瑚在桌上清出一块空处把夜宵放下来。
“云少爷,写不出来,明天再写也不迟,也不赶在一时半会儿。”
“啊——为什么没有圆珠笔,钢笔,要不铅笔也行呀,这毛笔软趴趴的,根本写不了字。”
水云实在是受够了用毛笔写字,他这两三个时辰本来早可以把剧本写好的,谁知这毛笔偏偏与他作对,横不象横,勾也勾不上去,一个字费了老大的劲写出来,已经占足了纸的一半,气愤之下,揉了重写,就这样写了扔,扔了再重写,重复到现在才勉qiáng写了三页。
珊瑚虽听不懂圆珠笔钢笔是什么东西,但凑近看了水云的字,一下子全明白过来。
看那雪白的纸上寥寥几个字,歪歪扭扭,东倒西歪,横划太粗,竖划粗细不一,连五六岁的孩童写的都比这位少爷qiáng,再细看,字……写的大体是没错,只是有些偷懒,象那个‘还’字从模样看是对的,就是少了很多笔划,想是写的烦了,总是瞧着别扭。
敢qíng,这位少爷只知读,不会写。
实在是忍不住,珊瑚从当丫鬟以来,第一次在主子面前放肆的大笑起来,郁积一下午的担忧烦躁瞬间烟消云散。
水云看珊瑚笑的开心,倒也不生气,晚饭时就见她神qíng不对劲,现在这个开怀大笑的样子反倒让他安心不少;再说反正在山谷时姐姐经常拿字的事笑他,他对此免疫,只是这剧本的事怎么办。
按自己这乌guī爬的速度来写,恐怕半个月都写不完一部。
唉————
“云少爷,要不我来写,你来念怎样?”
珊瑚擦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好心的建议。
“咦,好办法,珊瑚你真聪明。”水云听到可以不用自己写字,立马兴奋的起身,象征xing的用衣袖抹抹椅子,一个请的手势把珊瑚让进椅子里坐着。
呼——深深地吐出一口气,水云随势捻起个珊瑚端来的小笼包放进嘴里,歪倒在旁边的软椅不急不缓的念起记忆中的著名川剧戏曲——白蛇传。
清脆动听的声音穿透窗门,穿透夜色,传进不远处树上的白衣人耳中。
※
黑色本来是夜晚的专用色彩,但白衣人眼瞳里纯粹深邃的黑却让夜晚汗颜失色,悄悄避开,只能在白衣人身边游dàng。
寒风凛冽,鼓dàng起白衣人身上如月华流泻的衣衫翩跹飞扬,偶尔勾勒出他修长挺拔的身姿,偶尔挥洒出飘逸的风度。
先不论容颜,单是这份丰姿,这份风韵,足令世人迷乱。
※
“大公子——”
“走吧!”
“是!”
一问一答简洁之至,深思一层,便可发觉,白衣男子似是能摸透别人的心声……
只是……这语声很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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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íng恨绵绵:第三十六章]
一阵清脆得鸟叫声,打破了宁静得黎明夜空。
果子上的露珠滚了几滚,轻盈得掉落。
静中之动,晨曦将至,美不胜收。
铃兰斋内,水云累的早已歪倒在软椅上睡沉了,安详的睡颜纯洁无暇,肩头的火狐抱住他白皙的脖颈,小脑袋靠在上面,时而换个舒服的姿势,也沉沉的睡了。
珊瑚揉揉酸痛的手臂,肩膀,手腕……毕竟是有武功底子的人,纵是一夜没休息,暗暗运气在身体内运转几周,jīng神也就恢复的七七八八。
屋内的火炉有几个早已熄灭,空气中隐隐流动着寒意。
珊瑚皱眉,靠近一探水云luǒ露在外的脸颊,果然温度冷的异常。
好在火狐当作围巾,阻挡了部分寒气,不然……
想到这里,不由有些埋怨自己大意,赶忙小心翼翼的把内力化为细丝,一点一点的输送到水云体内抵御寒意。
清晨的第一线阳光从窗口斜斜照she在他们身上,彷佛披上了一层浅色的薄纱,朦朦胧胧,竟有种无可名状的协调感。
日上三竿,水云才从好梦中醒来。
不是自然醒,而是被冻醒的。水云看看外面明亮的阳光,实在是不明白,自己的体温何以会低成这样,这都已经是中午了,就算是秋天,照常理来说,应该有些暖意,可……他却觉得好像整个身子浸在冰水中似的,连体内的血液流动的速度都似乎变慢了许多。
水云有种错觉,体温好像……越来越低……
正迷惑间,有人推开门走了进来,本以为是珊瑚叫他起chuáng,水云马上摇头甩掉脑中纷乱的思绪,免的珊瑚担心,抬头露出平常的笑容,待看清来人,不由讶然的长大嘴。
“颖依——”
不是因为他又一早来到铃兰斋而惊讶,而是他脸上的笑容。
一扫多日的平板呆滞,此时尽是难掩的兴奋之色,脸颊因为激动胀的通红,眉眼间是遮不住的惊喜。
水云见他这样先是一愣,随后镇定下来,心忖,不管他是为什么事这么兴奋,只要他不要再变成前几日的模样就好……遂开口:“你……”
颖依还不待水云问出声,一个急奔猛扑,紧紧抱住水云,连声重复:“太好了,太好了,想不到你竟有这般才能,我敢保证这出戏演的好,我们凤仙楼尽可重生。”
水云先被颖依突如其来的搂抱感觉大异,正要挣扎,听到后面的话倒是安下心来,反而是从颖依身上传来的温热稍稍缓解了刚才那流转在体内彻骨的寒意,也就压下挣脱的念头。
其实,颖依有这般反应并不出奇,想来是他看到了珊瑚帮忙写的那出《白蛇传》,不过水云心底暗地纠正,这出戏不是他写的……
珊瑚端着梳洗物什进屋来,一眼看见颖依抱着坐在chuáng上的水云,以为他想对水云有不轨企图,顿时柳眉倒竖,手上的东西随便一抛,居然抄起墙角放着的扫帚,泼妇样的横挥过去。
颖依兀自沉浸在兴奋之中,突觉脑后风声大作,直觉的把水云揽在怀里回护着,一个巧妙的错身闪开去,回身见是珊瑚一呆。
就在这一呆的瞬间,珊瑚的扫帚已经招呼过去,嘴里还威胁xing的大喊:“快放下我家少爷,凭你这等身份低贱的戏子还不配碰我家少爷。”
怀里的水云眉头一蹙。
颖依见平时文雅的珊瑚一幅泼妇样,勾唇一笑,故意紧了紧揽住水云的手臂,无言的挑衅。
珊瑚见此,眼睛冒火,挥出去的扫帚越发快急,无意间竟用上了高深的剑招,只是顾及到怀里的水云,出手的角度稍有滞凝。
不过,饶是如此,以珊瑚的身手,不可能制不住颖依,何况他怀里还抱着人。
可事实是,颖依虽然每次都是险险避过,却是碰不到他一片衣角,他似乎总在扫帚临近的千钧一发之刻,以微小的幅度错开。
珊瑚本就是一时气不过,现在冷静下来细看,才发觉,颖依脚下的轨迹竟然是玄妙的奇门八卦之法,料想不到烟花之地,藏有此等高人。心下肃然,出口的话语不觉间去了轻蔑之词。
“停!”闪躲间,颖依觑了进攻的空隙,这才能说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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