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还真想过要回到过去,今天到底给我奇遇上了。虽然倒回来的年份不多,就让我的宏图大志从1998开展吧!”
“要发财算我一份。”
“好!我兜里有几十块,够用了。从1998到2006,这几年的球赛看得上眼的我都记着结果哪,出去咱们就去买体彩!不信发不了!”
“哥你都知道啊!那今年世界杯哪个队赢了?”
“法国,3比0胜巴西。”
“骗人吧你,法国冠军?”
“靠!我从首场给你背下来,我骗人?”
“那下一届呢?2002年的。”
“巴西,赢回来了。”
“哥,你其实就是骗人的吧?”
“信不信我揍你!”
“不要啊!”阿星笑得倒在他背上。“那你从开场背比赛结果来听听?”
“1998年世界杯小组赛阶段的比赛冷门叠爆,西班牙首场比赛就以2比3负于“非洲雄鹰”尼日利亚队……”郑锐用解说员的腔调一场场的介绍下去,阿星在一边听着,笑得抽筋。后来他就听困了,郑锐也是越说声音越低,两个人靠着肩睡过去。
睡得很浅,一天以来的事qíng来来往往的在脑子里过,场景和声音都像不可拼合的碎片,忽然就有一块跳到记忆最鲜明的地段。后来有一个声音开始不断响起,很重的口音,不大清楚到底具体说了什么,于是一遍一遍的回想。
“好早起过一栋大厦,刚刚开门,喎晚一场台风就塌咗!我D就讲它系‘一夜楼’……”
“它系‘一夜楼’……”
郑锐直愣愣的从梦里惊醒,大睁开眼,发现出了一头的汗。他猛的跳起来,拽着还在犯迷糊的阿星。“跑!我们一定要跑出这栋楼!”
5
郑锐尽可能轻手轻脚的搬开堵在门口的柜子桌子,阿星摸不着头脑,一边帮着他挪,一边问:“怎么了怎么了?”
郑锐挪开桌子,耳朵贴在门上听外面动静。一边磕磕巴巴的重复了一遍早上那个的士司机的话,阿星的粤语虽然是半调子,好歹比他懂的多点。他听完点点头,跟着慌起来。“哥,就是你猜的意思。这栋楼应该是今天开门的,现在台风正猛,雨也下了。按你说的,今天晚上就会塌了,我们要埋在这里了。”
“我们还可以选,楼塌之前先被外头那个变态打死。”
郑锐讲完冷笑话没听到反应,回头看见阿星端端正正站在面前看着他,两只眼睛黑亮,微微抿着嘴,好一会才说出口:“哥,是我拖累你了。”郑锐看见他这副样子,正恍惚着,听到说话又回过神来,一巴掌拍他后脑勺上。“说什么呢你?好好想办法出去!那个司机都没说这里死过人,肯定没事!”
“哦。”阿星揉着脑袋笑笑,凑到他身边。
郑锐听了半天没听到门外动静,他握住门柄,忽然想起点什么,低声说:“阿星,我怎么总觉得见过你?”
“是吗?在哪里?”
“上辈子吧。”
郑锐咧着嘴笑,长吸了一口气,慢慢转开手中的门柄。
保险拴转开的时候“咔”的一声,听起来分外清晰。郑锐咽了一口,阿星凑得更紧一点,紧张的盯着门。没有反应,郑锐小心的一点点推开门,金属合页转动的声音听得头发一阵阵发麻。他手心全是汗水,两只手握上去,半天才推开一人宽的一道。
郑锐从门fèng伸出头去,阿星拉了他一把,他回头笑笑,让他放心。走廊里灯光昏沉着,空dàngdàng的。郑锐半个身子也探出去,望向门后那边,跟着浑身一震。
那个保安就在那里,半躺半坐在墙跟,低着头,帽子压下来看不清脸。
郑锐猛的缩回来,靠在墙上吐气。这半天没动静,看来唐进荣应该也是睡过去了。绕过他跑出去问题不大,怎么出这栋楼还得再想。刚才翻了一遍房间没有钥匙,也许在他身上。郑锐四下打量一圈,从墙上拽下来一面锦旗,抽出撑旗的棍子,握着刚好。阿星看看他,也从桌子上拣了个实心玻璃的烟灰缸,又大又厚,够砸人的。
两个人对看了一眼。郑锐用手指比比阿星,往肩膀后面一戳。阿星点点头,拿稳了烟灰缸,前脚后脚的跟着郑锐往外走。
唐进荣睡得倒挺沉,可能郑锐先前那一棍敲得他还没缓过来。郑锐举着棍子蹲在他面前,他低着头打鼾,一条腿曲着,看不见腰里挂着钥匙没有。郑锐把棍子jiāo给后面的阿星,伸手去拿唐进荣胳膊搂着的电棍。不敢用劲,一点点往外抽。拽到一半,唐进荣的睡姿有点失衡,往一边歪了一下。
郑锐和阿星摒住呼吸看着他,没醒。曲着的那条腿倒放平了,腰带上哗啦啦响,垂下来一串钥匙。郑锐没多想就去拽钥匙,一手还在电棍上,一手刚挨到钥匙串。眼前忽然一动,对上两只细细的眼睛,眼神吃人一样。唐进荣醒了。
郑锐两只手猛的往后拽,钥匙拉下来了,棍子被他一把抽回去。郑锐站不稳往他身上扑,眼看着撞到拳头上。阿星拿着棍子和烟灰缸兜头砸他,唐进荣一甩电棍,郑锐还抓着一头,被他甩到身前挡住。
他们俩扯着电棍较劲,阿星只能寻空子砸人,三个人在走廊里挤成一团混揍。
后来郑锐惨叫一声,两只手猛的甩开,撞到对面墙上。唐进荣也是被砸傻了,才想起来开电棍的按钮。郑锐双手一阵麻,又被他照着肚子敲了两棍子,缩在地下出不了气。
唐进荣转头过来,阿星吓得一哆嗦,站在原地傻愣住了。眼看着他一步步走近,眼睛都见红,就是想不起来逃命。
“唐进荣!”郑锐大喊一声。“我记住你的名字了!你今天要是打不死我,我出去一定告到你蹲监!让你出来在这块地方混不下去!”
唐进荣慢慢回头,一棍子敲在墙上,呲着牙骂他。郑锐勉qiáng听懂一句“仆街”,知道他火大了,丢下手里的钥匙踢到阿星那头,转身就跑。唐进荣提着电棍追上去,两个人一前一后越跑越快,听声音是一路下楼去了。
阿星半天才丢开手里的东西,捡起那串钥匙,知道他是让自己先跑的意思。他想了想,握紧钥匙,捡起棍子,还是追上去。
楼梯往下是通停车场的,新开的大楼也没什么车。阿星站在铁栅门跟前,空dàngdàng的车场里面隐约有人声,一下子又听不见了。他握紧棍子,睁大眼睛看着面前的漆黑一团,奇怪的不怎么害怕。
说不清过了多久,四周又静又空,想起那个“一夜楼”来,隐约觉得头上整栋建筑都有点摇摇yù坠,渗人的厉害。阿星咽了一口,忽然就听见有人跑近。阿星躲在门边仔细分辨了一下脚步声,转身拉开门。“哥!”
果然看见郑锐扑进来,他回身撞上门,喘得说不成话,伸手指指。阿星立刻把手里的棍子cha到门柄上别住,回头去楼梯背角找了几根建筑废料也别进去。
郑锐这才缓过气,问他:“你怎么还没走?”
阿星晃晃手里的钥匙。“等你哪。”
“靠!我要是被那个变态gān掉了,你还陪葬啊!”“他还在里面?哥你是怎么甩掉他的?”“你哥我摸黑记路的本事还是有的。”郑锐勉qiáng笑笑,回头看看车场里一团黑,还是打了个寒战,拽着阿星直起身。“快走!这个车场不知道有没有别的出口,咱们赶紧跑出去是正经!”
两个人回到一层,蹲在大门跟前拿着那串钥匙挨个试过,都不对。郑锐泄气的坐在地下犯难,阿星站在一边,四下看了一圈,指指后边角落拐弯那里。“哥,他拿的钥匙说不定是开后面的门的,员工通道。我看见他们好多人从那走的。”
“不早说!”郑锐跳起来,拍了他脑袋一巴掌,往后边摸过去。走了几步发现他又没跟上来,站在货架那里悉悉簌簌的不知道gān吗。
“阿星!”郑锐叫得有点凶了。“哥,我就拿点吃的,你不是带着钱呢?等会给他们放下十块就行了,买彩票少十块没关系的。我正看价钱,不会多拿的。”阿星有点委屈,又补了一句。“你不是饿嘛?”
“怕了你了,拿吧。我先去开门。”
郑锐笑笑,继续往前走,摸到一排货架尽头,看见拐弯处走廊里的微光,他甩了甩钥匙,大步走过去。阿星抱着面包和水跑过来,郑锐回头想提醒他看路,脑袋忽然轰响了一声,有什么东西砸过来,温热的液体在头上漫开,然后失去了直觉。
6
阿星走在后面,眼睁睁的看着一闷棍砸在郑锐头上,来不及叫他。
唐进荣从拐角站出来,又补了一棍子,郑锐倒在地下,头上的血喷溅了一片。唐进荣还在抬脚踹,阿星丢开抱着的东西扑过去,他扒在他背上,卡住他两只胳膊,手伸到他脸上使劲抠他眼睛。顾不上害怕,只想着要把他拽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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