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后
洛向非端着重重的簸箕走出"莫氏医馆",莫大夫真是越来越有架势了,只需一个眼神示意,自己就要乖乖的在大冬天里出门翻晒糙药。
高叠的糙药挡住了视线,没留神,便撞上了迎面而来的客人。
"对不起,对不起。"洛向非赶忙道歉,那人却弯腰,捡起了摔落的物什,抱到了自己的怀里,衣袖在动作间滑落,露出了手腕上陈旧的五色丝绦。
洛向非一愣,随即笑开,眉眼弯弯。
"谢谢。"
"你好,我姓洛,名叫洛向非。"
尾声
洛向非走出舱门,远远便看到等待中的严初。
步步踩实,慢慢靠近,目光在半空中胶着,直到距离只有几米,才赶前几步,紧紧地和对方拥在一起。
阳光将两个人依偎的身影刻画,短短的瞬间,几乎成了永恒。
嘴角含笑,洛向非睁开眼睛,正对上段风寅探究的眼神。
抱住他的手臂收紧,让彼此之间没有任何空隙。
"梦到什么了,睡着觉都在不停的笑?"
"嗯……梦到了从前。"从前的……一个结尾。
"多久以前?"
"很久以前。"
"嗯?那是我不屈不挠,苦苦守了你三年,终于打动芳心?还是我不离不弃,与你十年共渡,万水千山走遍?"
"啊?这些事发生过吗?都已经忘记了哦。"洛向非很没有良心的翻着白眼装傻,"我只记得某个白痴弄丢了最后回来的路费,害得我只能一路风餐露宿,差点流落街头。"
"呵,意外意外。"段风寅有些窘迫,压下洛向非的头,伏在自己鼓噪跳动的心口,"你气愤不已,那么自然的对我表露qíng绪,却没有任何怨言的忍下所有不适,让我第一次确定,不管再发生什么,你都不会离开,我真的,很高兴。"
你也真的,是个白痴。
可我,偏偏就喜欢白痴。
洛向非笑着,又往对方的身上贴了贴,秋季的早晨微凉,浅浅的体温jiāo互,让人心安。
正在碎语间,忽然有人敲门。
洛向非身体一僵,面露恐惧的看向同样呆住的段风寅。
"什,什么时辰了。"
"似乎,已经,晚了。"
"啊"
"咣!"
洛向非绝望的哀号,完全被莫雁踢开门的巨大声响淹没。
斜眼看着chuáng上完全被黑暗现实压垮的两个人,莫雁丝毫没有同qíng心的对着门外的人催促。
"阿牛,上!"
"包身工"阿牛同志犹豫的走上前,迎着两人无辜求饶的表qíng,有些迟疑,回头,某人的目光恶狠狠的she过来,手下一颤。
"哗~~~~~"j
一大桶凉水分毫不差的倒在了chuáng上,虽然段风寅及时将洛向非护在了身下,仍然逃不掉浑身湿透的命运。
哇哇大叫着跳起来,甩下湿透的衣服,洛向非指着满怀歉意的阿牛一通乱咬。
"gān什么gān什么,看人家换衣服。"
"难道不是你主动脱下来表演吗?"
"嗯?"洛向非与段风寅面面相觑,无比的感叹:这曾经是多么老实的一个孩子啊,生生被人带坏了。
目标所指的某人敲敲门框,"已经晚了半个时辰,不想行程作废的话,就快点动作!"
手忙脚乱的收拾之后,大家带着事先准备好的东西,关上店门,
好不容易爬上山顶,已近中午。
一行人席地而坐,不必计划,便已知道要如何安排。
洛向非自顾自的纪念着故人,心里已没有半分伤感;莫雁正在和段风寅两看两相厌,为早起的事争论不休;阿牛拿出提匣中的酒菜,安稳的铺排在地上。
只是三两杯淡酒而已,就着秋风秋糙秋景,暖暖的有醉人意味。
"又是重阳了呢。"
一声叹息悠悠传来。
洛向非仰头,gān下杯中残酒,亮出杯底示意。
猛然发现,面前的人,鬓角竟然有了些许斑白,面容依旧俊朗,却多了岁月打磨的痕迹,眼神依旧深邃,却能清晰的辨认出其中微小的qíng绪变化。
原来,我们已经在一起,这么久了。
放松,平躺在地上,看着高高的天空,几只孤雁飞过。
我已找到我的地方,不必再流làng。
宫里有多了几名男宠,西北边境又爆发了几次战争,街头巷尾的谈论听罢,转头回家。
熟悉的地方,喜欢的生活,只要推开门,便能看到等待的笑脸。
所有的旅程,都有个结果。
如今需要的,只是张开双手,迎接幸福。
番外之断qíng
"喂,听说没,月前,顾将军的府邸一夜之间被夷为平地,"
"有这种事?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好像是一个不得宠的男宠,为了出气,偷了不少火药来泄愤,结果,自己也死在了里面。"
"以色侍人,能有什么好结果。"
"就是,这不没两天,顾大将军就明明白白的带着郁家的小公子出双入对,皇帝也辞了新宅,人哪,必须要知道自己什么身份。"
"……"
洛向非靠在墙角,面无表qíng的听着众人的闲谈,长长的刘海垂下,遮盖了眼中翻涌的qíng绪。
熟悉的人,熟悉的场景,自己却不过是个连名字都不能拥有的路人甲,过了,也便忘了。
明明是一场赌博,自己输了人不算,连带着心也都一齐赔了进去。
所谓落荒而逃,不过如此。
从不曾后悔离开,却始终不能释怀。
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呢。
莫雁找过来时,看到的,便是蜷作一团的洛向非,单薄的身影淹没在高大房屋的yīn影里,格外寂寞。
慢慢走过去,将少年拥进怀里,jiāo换着彼此的呼吸与心跳。
不注意的时候,天空开始飘雨,没过多久,竟然越下越大,地面溅起了层层白雾。
措手不及的两人只能凑到最近的屋檐下躲雨,冰凉的水汽侵入,相互的体温就是最好的慰藉。
就像是远在边关时,每一个漫长而寒冷的冬夜,帐外寒风呼啸,怀抱的,却是整个世界的温暖。
雨声太大,隔断了所有人的视线。
洛向非轻声说了什么,莫雁没有听清,用力把他的头从怀中拉了出来,"你说什么?"
"我说,"洛向非环住莫雁的脖颈,"甩掉阿牛,就我们两个人在一起好不好?谁都不理,谁都不信,谁都,不要挂念。"
"好啊。"莫雁想都没想,直接赞同。
洛向非却更加烦闷,只是把头扎的更低,这么任xing的话,根本不像自己应该说得,可偏偏在亲近的人面前,隐藏不住丝毫的心事。
曾有过那么那么多的期待,却一朝落空,连个翻身的余地都没有,气愤也好,不甘也罢,每每想起,无法解脱。
拥住自己的手臂收紧,莫雁的下颌蹭着顶心,声音似乎是透过彼此的身体,直接传到了心里,"当初假死逃走时,你告诉过我的,活着便是幸福,不到山穷水尽,绝不轻言放弃。所以不要着急,不管雨多大,总会过去。"
总会……过去吗?
洛向非不确定的重复着,疲惫的闭上眼睛,没有想到,抵达双榆镇后的第一场安眠,竟然是在露天,是在这样的雨中。
醒来时,身上暖暖的,仔细看去,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披上了厚厚的毡毯。莫雁还保持着固定的姿势,让自己睡得更加舒适。
洛向非连忙起身,又在莫雁身后看到了为两人撑伞的阿牛,大大的伞面张开,挡住了穿堂的寒风,也接下了檐上漏下的细小水滴。
见洛向非醒来,阿牛蹲下身,扶着有些僵硬的莫雁起身,"回去吧,家里已经熬好了姜汤,清茗,啊不,阿洛喜欢的鲫鱼也在下午送来了。"
洛向非揉揉因之而发红的眼睛,"你们这么好,诚心气我是不是。"
脚下却毫不迟疑的跟了上去。
总会过去的。
天已经晴了,不是吗?
六个月后,一只伸出的手结束了所有疑问。
如同所有的故事,都有一个结尾,从此,王子与王子快乐的生活下去。
缘是天意,份是人为,用心等待,用爱珍惜,如此而已。
番外之静夜思
枕边的人已沉沉睡去,顾华阳轻声起身,披上外衣,走到了书案旁。
香炉中徐徐冒出的烟雾让他微微皱眉,似乎是自己一贯使用的香料,为何带着如此陌生的感觉。
顺手拿起几本信函,很整齐的摆放,却不是自己习惯的顺序与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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