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重阳_—窗错晓【完结】(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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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7 章

  转眼十余天,又传来消息,青王爷劳军结束,即将动身回京。

  明明不关他们这些小医童的事,可将军偏偏要摆什么送行宴,而青王又偏偏记起了他亲自挑选带来的这些小倌,于是,一道命令撇下,他们要负责整个宴会的歌舞伴乐,于是,除了卧chuáng不起的风扬,大家到了边疆后第一次聚齐。

  瞪着眼前的竹笛,洛向非满头黑线,他确实是学过,可是在小学六年级,荒废了近十年的东西,怎么可能在几天内捡得起来,能勉qiángchuī出音就不错了。

  "可不可以不要,换一种?"转向莫雁求救。

  莫雁笑笑,眼睛在几个人中扫过,洛向非绝望的随着他的目光一一看去:筝,瑟,琵琶,胡琴,叫不出名的xx,从没见过的oo,这都是什么东西啊啊啊~~~~

  "馆里都会从小jiāo给这些东西的,很多客人好这口,清茗你难道真的一样都不会?"其中一人终于问出了大家心中疑惑。

  洛向非语塞,"厄,呵呵,这个说来话长,那个…容后再续吧。"

  "那你跳舞如何?"

  "呵呵。"

  "词曲?"

  "呵呵。"

  于是,洛向非终被放弃,彻底沦为端茶送水的小伙计,伺候辛辛苦苦chuī拉弹唱的几位。

  莫雁善舞,也许是年岁稍大的缘故,起转腾跃之间,英武之风溢然,较之其余几位的脂粉气,在肃整的军营中,高下立判,自然被视为压轴戏。而且,蒙青王爷亲自点名,似乎在原来的jì馆中,也是很有名的。

  合适的舞蹈有了,配乐上却有限,常年混迹南馆,终是过于香艳,平日也就凑合了,可青王爷代天劳军,送行宴上,还是要注意一些的。

  洛向非虽然外行一个,但原来也曾作为武术队的代表上台表演。没吃过猪ròu,也看过猪跑,拿出几支曲子来拆合重整,让几个人听一听,也能在过于柔媚的感觉中加入些许阳刚之气,商量,谱曲,练习,时间也就如此这般的过去。

  "莫雁?"洛向非迷迷糊糊中被身边的动静惊醒,抬眼,帐外尚是漆黑。

  探过身去,手触所及,具是一片冰凉,向外挪了挪,把犹自在颤抖的身子拉进怀里,感觉他微微一僵,随即钻进自己怀里,缓缓放松下来。

  "现在已是深秋,就算是起夜,也要多披上件衣服,别着了凉。"洛向非掖了掖被子,"快睡吧。"

  "嗯。"声音有些嘶哑。

  不会是感冒了吧,洛向非入睡之前不清楚地想着,手上有些湿,他去洗澡了吗?洗…对了,明天应该把被面拿出去洗洗,怎么有股奇怪的味道?似乎闻到过的样子,什么味道呢……

  未及思量清楚,人已沉沉睡去。

  酒过三巡,席上之人俱已有了几分醉意,丝竹声起,jiāo杂推杯换盏之声,更是热闹的让人头痛。

  寻了个空隙,洛向非将手中酒壶递给了他人,自己偷偷的摸出了营帐。

  以前,也曾与三五好友呼喝豪饮,大学毕业前的一次,更是闹得出了格,吵得周围邻居招来了110才罢休,还曾埋怨过报警之人的小题大做,如今,方是明白了他们当初的感受。也许,这就是当局者与旁观者的区别吧。

  呵呵,果然报应不慡。

  洛向非胡思乱想的往外走,不知不觉间,已到了营地的边缘。

  面前,是一人多高的围栅,躲开巡逻的士兵,偷偷溜到视角以外的角落中静静坐下,静静凝视着一墙以外的,无遮无拦的广阔天地。那片天地,也许远远不够安全,不够舒适,却有着他所有的向往--一个关于新生,关于自由的梦想中的未来。

  "所以,"洛向非缓缓闭眼,又缓缓睁开,"努力变的勇敢一点吧,让自己有足够的资本去开始一个完全不同人生。"

  艰涩难懂的文字也好,奇奇怪怪的各地风俗也罢,洛向非每天收集,记忆着关于这个世界的信息,营中的士兵来自五湖四海,见识也许不够广阔,却足以用各自的语言零零碎碎的拼凑起他想要了解的一切。

  也许,就在不久后,他就能够掌握足以自保的能力,知识,行走在如今虽触手可及,却只能遥遥相望的自由天地中。

  第 8 章

  在明朗的月光下舒展身体,洛向非深深的呼吸吐纳,面前的世界无垠,让凝望他的人显得格外渺小,却也因此,对比出头脑中萦绕的所有烦杂是如此浅薄。

  猎猎寒风chuī过身侧,未曾系牢的鬓发随之在脸庞摆dàng,也撩动起了一颗渴望奔放的心,那曾只存在于书本间的豪迈之气,一时涌上,纵横激dàng,让洛向非几乎要抛开所有顾及,仰天长啸。

  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 长风几万里,chuī度玉门关。

  若不是亲眼所见,又怎能体会到字里行间的空旷辽远。

  中帐的乐声远远传来,正是洛向非前两日改编教会的曲子。

  心中微微一动,脚尖挑起落在一旁的枯枝,抓在手中。

  想象着这是削铁如泥的三尺青锋,漂亮的甩出剑花。

  少年的身体,柔韧而暗藏力度,抖腕,斜刺,侧旋,动作行云流水般自然,更添了几分洒脱,随xing,在流动的月光中起舞,溅起银辉四落。

  曲未扬,歌词已脱口而出,伴着午夜凛冽的风声,dàng入心扉。

  我剑何去何从

  爱与恨qíng难独钟

  我刀割破长空

  是与非懂也不懂

  我醉一片朦胧

  恩和怨是幻是空

  我醒一场chūn梦

  生与死一切成空

  原本只是轻声在嗓间哼唱,却始终无法压抑放肆的心qíng,音律渐行渐快,少年清亮的声音也骤然放出,动作随之愈发急速。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恨不能相逢

  爱也匆匆恨也匆匆

  一切都随风

  狂笑一声长叹一声

  快活一生悲哀一生

  谁与我生死与共

  我哭泪洒心中

  悲与欢苍天捉弄

  我笑我狂我疯

  天与地风起云涌

  立剑收势,思绪翻涌:生死相许,多么美好而遥远的愿望,曾以为一时的相守便注定一生,可世事无常,得到的,失去的,永远不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什么人?"一个冰冷的嗓音从背后传来。

  洛向非心头一惊,立时转身,下跪,动作流畅自然,心中苦笑:奴xing的养成,还真是容易。

  "清茗见过王爷,顾将军,隋军师,段将军。"e

  即便不抬头,洛向非也能想象得出凝视着他的几道目光充满了怀疑,毕竟,在送行宴的当晚,一个人跑到军营守卫最薄弱的地方,无论如何,都不能说是正常。而"我只是出来透透气"这么简单的理由,换了谁,只怕都不会轻易相信,可它却让人无奈得偏偏就是事实。

  "这下死定了。"洛向非任面前的几个人思考般的看着他,尽力让自己看起来无辜一点,坦然一点。这些表qíng以前闯了祸时,用来应付严初的责难极其有效,希望这次也能发挥作用吧。

  "军营岂是你这种人能乱闯乱逛的,还不快滚!"顾华阳冰冷的声音再次听来有如天籁。这么容易就被放过了吗?洛向非的表qíng未待马力全开便被冻在了加速途中,可傻瓜才会在这个时候再去求证。

  凝视着那个单薄的身影被夜色吞没之后,青王诺言才缓缓回身,看向身边三人,"很漂亮的眼睛,不是吗?"

  不意外的看到顾华阳的身子一僵,眼中闪过一丝愧疚。

  一直跟在最后的中年文士这时紧上一步,深深一揖:"舍弟在京,还劳烦王爷多加看顾了。"

  "那是自然,"明明是和蔼的笑脸,在顾华阳看起来,却格外刺眼。扭头,转身,大步离开,"事qíng既然已经谈完,还是早些回帐为好,离席太久,会让人怀疑的。"

  诺言的脸上晃过些许落寞,几不可闻的轻叹,"阿真,你为什么总是不肯相信我呢?"

  少年时的亲昵称谓让顾华阳身形稍稍停滞,却未能阻止。

  还是告别吧,如那些不能挽回的岁月,适合怀念,却不能一直流连。

  送走了青王爷,日子又恢复了平静,顾华阳的伤口已经结疤,只要再过几天,便可痊愈,各种糙药不说了如指掌,至少也已经混了个脸熟,只是风扬的病迟迟没有起色,而莫雁的脸色也随之越来越苍白,看得让人揪心,追问之下,却什么都不肯多言。

  已经时至腊月,边关虽不能像其他地方一样大肆庆祝,空气中也隐隐多了一份不同的感觉,大概因了"每逢佳节倍思亲"的缘故,写信回家的人是越来越多,兵营里能写会算的很少,洛向非的字体虽然不敢恭维,但起码能让人认识,qíng急之下充了壮丁,每天空闲了,便被人烦着义务劳动。"呵呵,也算是专业对口了。"洛向非每每自嘲,不是没有伤感的,天大地大,自己竟然连个可以牵挂的人都没有,看着一双双充满思念的眼睛都会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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