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姬似乎没想到我这么开明睿智,半张了唇神游了许久,这才如梦初醒似的,绽开了温婉释然的笑:“公子海量!”
门口,兰若宫的使女之一突然轻声禀报:“公子,无为棋士来了,正在前厅与神君对弈……您要不要去看看?”
谁?她说谁来了?无为棋士?!!竟然是无为棋士么?!
我噌的一声从桌前跳起,三两步冲出房门,目标——前厅,冲!!!……
十分钟后,我停住,尴尬的转身对上紧随在后的燕姬,咧嘴:“嘿嘿,那个……前厅怎么走?”
不久之后,我便切身体认到狂某人的产业究竟有多么的宏伟了!等我终于摸到前厅的门口时,那已经是大半个时辰之后的事qíng了!望着那个背对着我的似曾相识的老者,我抖着跑到疲软脱力的双腿,怆然泪下——
神哪!我终于走到目的地了!下次出门一定要记得带上我的马!谁知道古人的产业一个比一个大!起居室到前厅居然能让我跑那么久!——累死我也!
“混帐小子,我粗气喘够了没有?吵死了!还不快滚过来给老夫坐下?!”棋士的声音宏亮非凡,同时也昭示着他现在的心qíng应该不会很慡!估计是输得差不多了,所以一如既往的那般爱对我迁怒!
我心头大定,笑嘻嘻的蹭到桌边坐定,看了眼棋盘,果然不出所料!
棋士的棋艺,果然还是十年如一日的,半点长进也没有哇!
狂某人对我的到来只邪魅的扯了扯唇,竟意外的没对我说些莫名其妙的疯话,这一点颇令我吃惊。不过倒真是乐得轻松了,悠然的接过侍女奉上的香茶,我静静的望定了棋盘,不动如山。
与棋士对弈,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其实与受刑差不了多少!一盘棋能下到如此惨不忍睹的地步,棋士前辈那毫无章法的棋艺实在是最大功臣!
也算是难为了狂肆邪神了,这个即使是百多人在他面前厮杀也能谈笑自若的任别人去死的狂人,在棋士大杀四方、所向批靡的棋艺面前,也只能俯首称臣,无法含糊以对。
棋士前辈赖棋的本事向来高明,眼看这局棋显然到了举步维艰的可悲境地,只差弃子认输之途了,他竟然gān脆放下棋子,颇为优雅的端起武林前辈德高望众的高姿态,拈须悠然长叹一声:“唉,小子,我真的很欣慰。当年要不是有我的指点,你小子的棋艺也不会有今天这番成就!”——果然恬不知耻!
狂某人的嘴角冷不防抽了两下,僵着脸抱拳:“前辈客气……不过当初与前辈对弈的是我的兰,不是我,请不要记错了。”言罢,向我投来高深的一瞥。
我无视,殷勤的为棋士续了茶,腆着笑脸:“前辈请用茶!”目前他是救我出囹圄的唯一人选,不巴结着点儿不行!
“混帐小子,打的如意算盘!”棋士似笑非笑的瞪我一眼,又转过头去倚老卖老,“说起那个娃儿,老夫也该是二十来年没见了,怪想他的……说起来,那娃儿倒比你像个人,至少还懂得要敬老尊贤一下!”气鼓鼓的瞪了眼惨败的棋局,“重来重来!宽袖一扫,棋局破灭。黑白棋子分别回归各自棋钵,再开新局。
狂某人不置可否的由着无为棋士蛮来,三子即落,他扯出一抹邪笑:“说到我的兰……前辈,你是不是该给在下一个jiāo待?!”
“jiāo待?什么jiāo待?!”大半副心思都挂在了棋盘上,无为棋士的回答颇感些心不在焉,自然也没空去追究他言语中的不敬。
“当初,兰说要找前辈弈棋,擅自出谷,七日方回。回来之后便xingqíng大变,对我一日冷似一日,到最后甚至于对我冷言冷语,直到他决绝的选择魂飞魄散……而今,我好不容易才找回了他……”说着,冷不防狠狠的一把将我揪到他身边,语气含恨:
“他却说他记不全!这说明兰的魂魄并不完整!我自问,胆敢与我作对的,除了武当那个败类——极夜星魂之外,再有也就只有前辈你一人了!当初兰是在与你接触后才突然出事的……你说,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jiāo待,嗯?”
无为棋士听若罔闻,凝视对着棋局苦思,对我频频翻白眼求救的举动竟然是看也没看一眼!显然,我还是得自力救济!
“大、大侠!有话好说……你先松一松手让我呼吸一下,成不?”脖子被人钳制住的感觉真的很不美妙!再这样揪下去,我迟早死于窒息——这样的死法实在太过壮烈,本人一向不喜欢轰轰烈烈,所以还是免了吧!
“前辈!你少跟我装聋作哑!我就不信你今天巴巴的赶到我这儿来,仅就是为了自取其rǔ的找我下棋来的!你大可以试试,看我是不是敢杀了他!——反正如果兰回不来,我毁了谁都是毁!……你有的是机会试看看我办不办得到!”
通常偏执与疯狂也只一线之隔,眼看狂某人的神色愈来愈狰狞酷厉,我几乎敢断言:这人快发狂了!
想想倒也是不难理解。毕竟二十五年的等待与煎熬眼看着即将落空,换来的只是疏离与抵制,换作其他人,怕也是早就受不了了吧?!
早知今日,真是何必当初!
“你小子,究竟还有没有一点悔改之心?”终于,棋士大人割舍下最爱的棋,一探手,将我轻易捞出魔爪,顺手塞到一旁的椅子里。神色间,终于换上了难得正经的模样!
“我对兰的事,你勿需多余过问!我只想知道当年兰去找你到底所为何事,又有什么办法,才能救回我的兰?!你一定知道办法的,所以你TM少顾左右而言他!”气到了极致,狂某人一掌重重击上棋桌。石质桌面当场化成飞沫,我心惊胆战——若是这一掌失控的拍在我的身上……乖乖!
有鉴于此人目前甚怒攻心、其状可怖,暂不追究他骂粗口的恶劣算了!我不着痕迹的往椅子里缩去,请大家当我只是个摆设,谢谢合作!
“哼!老夫今天心qíng还不错,要想知道真相,倒也不是不可以。”棋士倒是好涵养——又或者说,除了对棋,他老人家一向够度量!所以当他接过燕姬手中新沏的茶杯之后,便毫无芥蒂的吐出了二十五年前的旧事:
“当初,那娃儿找上老夫时,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你别急着否认!”眼看狂某人气急败坏的想反驳什么,棋士掌一挥,立马截住话着,继续讲古中:“反正我看到的就是这么回事!那娃儿说什么不想再继续容忍你了,所以苦苦哀求老夫帮他一点小忙……你也知道,我和他的私jiāo向来不错,他又那么求我,我自然不好拒绝……”
棋士捋了捋胡子,似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不自在的放下了手,gān咳了一声。
狂某人却在此时接口,神qíng满是幸灾乐祸,笑得令人发毛:“前辈岂是随便愿意帮人的人……该不会是弈棋时,输给了我的兰了吧?!”
“你小子混帐!”棋士闻言老羞成怒,一把抓起钵中棋子,疾疾she向一臂之遥的家伙。却见他微侧了脸,错身一旋,棋子绕过他直直钉在前面石柱上,硬生生的嵌了进去。
“前辈好手法……不过愿赌服输,前辈又何必大动肝火?”还是那一脸令人相当不慡的志得意满!
7!小人一个!
“哼!输便是输了!当时是说好了的,若我输了,便得答应他一个请求,我自是不怕他挑衅……”悻悻收了手,棋士改瞪无辜的我——早说我就觉得奇怪了,为什么老是那么容易就成了棋士的迁怒对象。现在我总算明白了,原来这一切,还是与兰有关!
与棋士奕棋,稍有水准的人定然稳赢不输,棋士这一败委实不冤!只是连累了我被他如此仇视!……兰果然害我不浅!
“……我当时哪知这娃儿竟然如此yīn损!给我找了那么大个麻烦!哼!魂飞魄散?除了要帮他找地方守住他的元神之外,还让他要走了老夫辛苦找来的一对扶兰金蛊!早知他小子不够意思,却也没想到他竟私下送了一只蛊给你去祸害他的后世——”
一双愤愤的老眼向我投来“活该”的白眼,“我就说这娃儿心肠忒黑,为了他一己之私,毁了自己不算,还如此毫不在乎的连带毁掉别人的天命——所以,他合该跟着你过日子,你们这两小子简直就是绝配,一样的没心没肺!毁人不利己的事,一个比一个gān得出色!巴巴的等着几十年后的今天让别人劳师动众的为你俩奔波卖命!”
“前辈……这么说来,你知道兰的元神在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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