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君泽觉得头有些疼,揉了揉额角,若不是手腕上被涂了药膏,他几乎以为之前的事是一场梦罢了。
人到哪里去了?面对空dàngdàng的室内,李君泽自问。“玄甲?”
连着唤了两声,仍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李君泽皱了皱眉头,心中突然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来人……来人……”
“王爷,奴才在外面儿候着呢。”
“进来吧。”李君泽松了一口气。
外面的侍奴闻言忙推门进来,“王爷?”
“外面有什么动静么?”
侍奴茫然的看了眼李君泽,随即低下头。李君泽泄气般的摆摆手,即便真有什么消息,怕是也不可能传的出来。
“更衣,本王要入宫。”
换好了衣衫,李君泽快马加鞭的到达宫门口,却被挡了下来。
“本王乃珉王李君泽,谁敢拦我?”
“王爷,属下乃是奉命在此看守,还请王爷不要为难。”
“那本王就是硬闯,你又奈我何?”
李君泽说着,也不管侍卫是否严阵以待,就要向内冲去。“王爷……王爷……”
正在这时,宫门突然大开,从里面小跑着出来一队侍卫,举着御赐金牌,“金牌在此,众将听令。”
之前还在抵挡李君泽进入的侍卫们见到金牌忙都跪倒在地。
举着金牌之人见到李君泽,忙也跪倒在地,“吾等恭迎新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君泽被这qíng形惊呆了,他完全不明白事qíng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的。
“你们?”
“陛下,”之前拿着金牌之人拱手对李君泽道,“主子命属下立刻带您进宫。”
“大哥……大哥他,如何?”
“主子……”那侍卫哽咽一声,“主子命不久矣,请陛下立即随属下进宫。”
“怎么回事?”话是这样问,李君泽却是立刻着人推他上了马车,由那一队护卫护送着,快马加鞭赶往宫内。
一路上,那名为地虎的侍卫已经将来往经过向李君泽简略讲了一遍。李君泽不禁叹了口气,这皇位本就不是他稀罕的,他最想要的,乃是几个兄弟都平平安安,父皇和阿嬷都开心快乐的在一处。
大哥,你怎么就不懂我?
李青平中的毒与先帝和兰君中的是同一种毒,躺在chuáng上奄奄一息。李慕安已经被收押,朝中元老大臣都跪在上书房中静待李君泽这个新君的到来。
李君泽哪里有功夫理会这些人,下了马车,忙忙地叫地虎推着他去看李青平。
李青平平躺在chuáng上,面色苍白,双唇发紫。见到李君泽来了,便勉力扯出一抹微笑来。“小泽,你来啦?”
李君泽心内酸涩得厉害,面上却也牵扯出一丝笑纹,“嗯,我来了。”
就这么握着李君泽的手,李青平心内平静无波,两人相视无语,仿佛要将彼此的面容印刻在心中一般。
眷恋缱绻,视线胶着着难以放开,qíng深似海,仿佛都要从这眼眸中迸she出来。
“小泽,你将来想做什么?”
“我想做个闲王,愿意在上京待着就溜溜鸟,逗逗猫。不愿意待了就到乡下去,养养jī种种田。”
“小泽,你想要上面那个位置么?”
“我不喜欢那里,太傅说‘高处不胜寒’,想必那地方也是寒冷的。”
“我也不喜欢那里。”
“可是父皇说,太子哥哥是最适合那个位置的。”
“那地方太孤单了,我也不喜欢。”
小小少年瞧着哥哥苦恼的样子,小大人似的伸出双臂勉勉qiángqiáng环抱住哥哥,“哥哥不怕,有小泽陪着你。”
少年闻言大笑,摸摸小人儿的脑袋,将人更往自己怀里带了带,“那好,小泽记着,要一直陪着哥哥哟!”
那些年熟悉的话语还在耳畔,李君泽静静看着面前这个已经合上双目的男人,目光柔软而安详。
李君泽最终也没有坐那个用他大哥xing命换来的皇位,他们的四弟李弘文,聪明早慧,那个位置由他来做,想必是比自己qiáng的。李君泽只想待李弘文亲政后,便脱去这一身的枷锁,去过自己想过的日子。
他从没想过,有那么一天,他还能遇见一个让自己心动的人。一个乡下来的小子,开国大将军的胞弟。身份地位都很高,可是怎么看怎么像个蒸得热乎乎宣腾腾的白面儿大包子。
进宫请安也不像其他人那样恭恭敬敬。倒也不是说他不懂礼数,面上确实是恭敬的,礼数也不差,但是那眼内却只有好奇与惊叹,仿佛他进宫,根本就是来游览的,哪里有一丝一毫的敬畏在。
最开始,这个小胖子只是吸引了他的目光,让他一见就觉得心qíng愉悦。后来,从什么时候开始呢,看向他的目光变了。
只是,他这样的人,这样的位置,当真能给小胖子带来幸福么?李君泽不敢想,更不敢去回忆那些过往。
每一次去见被他软禁起来的李慕安,他都要发一通脾气。他甚至不知道,这脾气究竟是为何而来。每个人都觉得,他发脾气是因为李慕安害他腿折了,他自己也一度认为是这个原因。他觉得,他自己只是需要一个发泄的借口,一个可供他发泄的人。
直到许多年后,李君泽终于卸下了身上的担子,这才带着明显老了许多的李慕安去了青城县。他没有去大柳树村,只在青城县,他就能知道那个人过的很好。他们养了个孩子,靠着家里的果园,生活一直都不错。
这没什么不好,安安静静的生活,无忧无虑。还能知道自己爱的人的近况,再没有更好的了。
更多更多年以后,李慕安也平静的离开了。偶有一次在集市上见到齐宝和徐寄白,他静静的躲开了。他们也不再年轻了,带着一个小娃娃,瞧着年龄,该是他们的小孙孙了。一切都很好,很美好。
当夜,李君泽便微笑着阖上了双目。
梦中,那个许多年前的少年有一次出现了。
“大哥,你是带我走的么?”
“是。这一次,大哥再不离开你了。”
“大哥,我想你了。”
“我也想你,小泽。”
85.番外-徐三爷
“果然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徐老爷子冷冷丢下句话,便要挥下手中之剑。
“阿爹,不要!”徐青松忍着痛,忙忙唤了声,阻止了这砍下去的利刃。
“你这逆子,都要死了,还向着他说话!”徐老爷子恨恨地扔下手中之剑,也不用人扶,大踏步走了出去,看着步伐倒不像是上京徐府中那个走两步都喘的老人家。
李青松瞧了眼半躺在地上,身上遍布伤痕的人,“宝荷……”
地上的人动了动,含糊着说了句,“你就应该把我打死,否则我一定会杀了你!”
“宝荷……”李青松,这个曾经在上京名动一时的徐三爷一瞬间老了十岁一般,唤罢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能说什么,只得对着下人吩咐道:“送主君去好好休息,再找张大夫给瞧瞧伤,好生照料着。”
“李青松……”宝荷咬着牙怒视着他。这个男人总是这样,每每在人心寒的时候,便来一剂暖胃参汤,胃是暖了,可是心呢,却是越来越寒。
李青松颓然倒在chuáng上,离他不远的地上,尚有一小滩血迹,他知道那是他爱的人的血迹。究竟,这一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李青松微阖上双眼。
那一年,风光正好,他不过是不经意间郊游,便遇见了同样正是大好年华的他。那时,尚不知他是倌人,便已被那绝代风姿所吸引。
彼时,他第一次因自己早早的成亲生子而懊悔。若是没有成亲,也许他便有机会拥有这般美好的人儿,只是可惜了。以他的身家,便是再娶个二房三房也无不可,只是,他不愿意委屈了这个人。
策马归家,却是越看家里的人越是烦闷。江宁陈氏,不得不说,确乎是个大家闺秀,容貌也是有的。只是那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被划了框框一般,从前没觉得,现在却是怎么看怎么觉得乏味。
好在两人已经有了个儿子了,不用再为传宗接代而烦恼。徐三爷惬意地躺在chuáng上,每每想到湖畔那个风qíng万种的美人,便抑制不住嘴角的微笑。
门口探进一个小小的脑袋,徐三爷难得心qíng好的冲突招招手,小小的人儿立刻受宠若惊般的缩回了小脑袋,不大会儿,又颤颤巍巍的伸了进来。“阿爹……”
徐三爷一笑,“过来阿爹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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