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上一世如果能早点醒悟,结局就会改写。而苏湛庆幸的是,自己终于没有làng费这一次的重活一世。
“别撕了,留着吧。”苏湛盯着那副字道,“阿泛,我很幸运,我们兄弟qíng深。”
苏泛捏着弟弟的肩膀,对着那副字嘴边勾起弧度,似有深意地一个字一个字顿道,“是,兄弟qíng深。”
他想做兄弟,更愿意qíng深似海。
第44章
虽然苏湛不是很想出去参加乱七八糟的应酬,然而见苏泛执意要带他去,又想着在家也是闲着无事,不如跟着苏泛出去见识见识,说来说去都是上辈子熟悉的狐朋狗友,他也颇想看看当初的那些人现在如何。只不过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苏湛冷冷地想到,这一世他可不会自不量力地对众人一声“二少”的恭维而沾沾自喜。
晚上请客的是附近的一个大土司,还有一些地方武装军阀和官员,苏家大少爷算是姗姗来迟,众人一见苏泛来了,纷纷起身方想恭维几句,只见一直跟在苏家大少后头的跟班却换来了人。
“诶,我说大少,小严副官怎么不见了?难得您今晚没带人出来。”说话的也是一位年长的国民党高级军官,只不过不是他父亲这一派系的,当年台湾撤兵时并没有跟着去。苏湛对他是非常的有印象,因为当初此人是一口一个“世侄”地巴结,然而他在走投无路之际向他求助的,反而将自己的行踪泄露给了苏泛。
有人起身给苏泛腾了主位出来,苏泛却是首先让苏湛入了座,这才朗声介绍到,“这是鄙人唯一的弟弟,苏湛。”一句话让在场的人纷纷侧目。
苏湛嘴角勾起一丝冷淡的笑意,对众人的好奇和窥探不甚在意,只笑着点了点头。
“哎哟,这就苏老的二少爷啊,当初不是去了台湾么?”有人倒是直接地问道。
苏泛笑了笑,替弟弟摆好餐具,“是去了台湾,不过,阿湛现在在美国读大学,明年就毕业了。”随即自个儿也坐了下来,这才颇为恭维地让苏泛点菜。哪料到苏泛却是先侧着身子,问了这从天而降的弟弟想吃些什么,及至苏湛点了,这才将菜单递给别人点。
苏湛当年去台湾的事qíng,苏家算是忌讳莫深并不愿意多提,以至于外界是猜测万分。甚至还得出二少是个先天缺陷的,因为这才把嫡子送了去,留下个来历不明的庶子。及至苏泛一年年逐渐成长,苏将军无论是到哪儿都带着大儿子,俨然一副带着历练儿子准备接班的样子,触觉甚为灵敏的一gān人等更是将苏家大少奉为接班人,将当年甚为得宠的苏家小儿子抛到了脑后。
然而见苏泛对苏湛的态度可谓是相当不一般,绝对不是有的兄弟争得你死我活的样子。有人揣度着,这苏大少是做出兄友弟恭的样子给苏将军看,有人暗想这苏家大少果然是个厉害人物弟弟才回家就晓得笼络,总之,不管是出于何种目的,既然大少爷如此友爱兄弟,看人下菜总归是没错的。
几个和苏湛同辈的公子哥儿满脸堆着笑意上来敬酒,其中一个油头粉面的小白脸自来熟地同苏湛拉关系道,“二少,我,许家杰啊还记得不?小时候咱俩一个班的,九岁那年的生日会我也去了呢!真没想到居然跑美国成高材生了啊!”许家杰带了个头,几个年轻人开始起哄要给苏家二少爷一人来上一杯。老辈们也随即附和道二少爷一表人才,在小辈里头是拔尖的,该喝了!
苏泛风度极佳地把伸过来的酒杯都挡了下来,笑得如同chūn风拂面,“阿湛还是个小孩儿,不能多喝来。这样吧,给几位叔叔伯伯敬一杯,其他咱们都是一起在这儿长大的兄弟,我来替他喝,意思意思就行了。”
苏湛不动声色地看着众人面上的瞬间变化,都是一群老老少少的狐狸,无论是自诩看着他长大的世叔世伯,还是小时候和他一起长大的几个少爷公子,一桌子热热闹闹,对他有几分真心的,一个都没有,除了自家哥哥苏泛。
一喝酒,场面就开了。杯盏相jiāo、觥筹jiāo错,食物的香味jiāo杂着酒香在包厢里头弥漫看来,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仿佛变得模糊。苏湛脑袋放空地看着他们又喝又笑又闹,时刻注意着身边的苏家大少,见fèngcha针地捧上几句,还不忘捎带上自己。苏湛像个局外人一样看着一场喧腾却无声的闹剧,身子往后一靠,无意识地便拿起手上的酒杯准备抿一口,哪想却被苏泛拦了下来。
苏泛带着酒意凑到苏湛耳边,因着方才被敬了好几杯酒,白皙的面庞带着红晕,眼睛却是晶亮,“怎么了?是不是觉得有点累,没事儿,等下咱们就回家。”他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他要让人都知道,被送出去十年的苏家二少爷可不是什么不得宠的,恰恰相反,这是他最疼爱的弟弟。
苏泛喝得微醺,眯眼瞧着身边俊秀漂亮的弟弟,和周遭的乌烟瘴气一比,更是显得如谪仙一般。便想就着苏湛的酒杯喝了下去,苏湛转头,长长的睫毛一挑,睥睨着自家哥哥,一把夺下杯子,“少喝点,酒多伤身。”他上一世最爱两样,一个就是赌,一个就是酒。可现在,除了偶尔沾一沾根本不想碰,声色犬马的日子掏空了身体,他在缅北的山林里躲的时候,差点没累死在半路。
苏泛嘴角漾起一丝笑意,似醉非醉地一把揽过弟弟的脑袋道,“好好好,不喝了,都听阿湛的。”
苏湛很有把醉鬼扔出去的冲动……
酒终人散。
某人拉着一身酒气的自家哥哥准备回去,一直等在车里的严从嘉一见脚底虚浮的大少伏在二少身上踉踉跄跄地出来,立马下车扶过浑身酒意的大少。苏泛一向自律,很少会喝这么多酒,尤其自己在的话更是能够替大少挡着,见二少却是一脸清明,立即就明白了。然而二少爷可不是他能随便责备地,只好皱着眉头道,“二少,您不该让大少喝这么多酒。”
苏湛想着上一世的苏泛的确是酒量甚浅,故而并没有注意到严从嘉的逾矩之处,心想,苏泛方才一副他得护着弟弟不能喝酒,现在反而把自己给灌醉了,不禁觉得有些好笑。摆摆手朝严从嘉道,“没事儿,你坐前面就行,我在后头顾着他。”
严从嘉虽不甘愿,却也只能放手。他不喜欢二少,并不是因为二少人不好,而是因为大少对他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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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令苏泛始料未及的是,那些个纨绔子弟二世祖成日里闲着没事gān,拉帮结派吃喝玩乐的主意居然打到了苏湛的头上。那日的饭局之后,先是许家杰,接着又是白团长的儿子然后又是刀土司的三公子,轮番地打电话到苏家,来意只有一个——请苏家二少爷出去玩。
苏湛原本不是很想搭理,他在家里虽然无所事事,但是有时候陪老爹下下棋喝喝茶聊聊天,又或者陪着自个儿老妈出去溜达溜达,很是自得其乐。而苏泛更是一天中有大半时间都留在家里头陪他,苏湛觉得爹妈和老哥对自己的归来都很是小题大做——家里和外头的事qíng也不忙了,每天就围着他转悠,他又不是需要人陪的三岁小孩儿。
所以眼见那几个上辈子的狐朋狗友三番两次地盛qíng邀请,苏湛想了想,居然也就同意了。并郑重地跟苏泛说,让他该忙什么忙着去。苏泛当时正在自己的书房打了个电话jiāo代了一些事qíng,他晚上是订好了节目的,打算带着弟弟出去透透风,没想到苏湛却是答应了和许家杰他们晚上去大金坊玩。
如果可以给他一个选择,苏泛此时最想做的事qíng,就是修一栋城堡,把苏湛给弄到里头去,外人休想进来,里头的人也甭想出去。他可以守着苏湛,让他过好每一天。然而,苏泛此时能说的只有——“好,早去早回,不要跟着他们喝酒,也别碰鸦片。”
某个家伙十分不屑地撇撇嘴,“我可不是那群二世祖。”随即又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缅甸的夏天太热了,而自己的头发着实长了点,“不过,我想先剪个头发。”
苏泛瞧着弟弟顶着一头乱发的样子,心思一动,“你是要开车去下面镇子上剪,还是在家里头?”并且又自言自语地加了一句,“李副官的手艺还是不错的,给阿爹剪了几十年的头发了。”
行军打仗的时候,即便你是将军,给你剪头发的也不是什么专业发型师,直接让副官头发一推即可,下面的小兵更是互相帮忙。苏湛当然知道这一传统,他上一世讲究过了头,这辈子又索xing不讲究到了底,当然爱gān净是不变的,只不过对于吃穿住行包括发型一律不讲究,他觉得忒麻烦。
因此便不想特意再跑一趟,“那就让李副官剪吧,反正就是剪短下而已。”
苏泛立即命人在书房里头将大镜子摆上,及至李副官带着一套简单的理发工具,给苏湛围上布,准备开剪了,苏泛却是笑着走到李副官旁边,看着镜子里头围着大白布的苏湛道,“要不,哥哥给你剪头发吧,我手艺还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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