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这世界上哪有和自己哥哥避嫌的,他是弟弟又不是妹妹。被将了一军的苏湛只能硬着头皮和他家老哥又睡到一块儿去了。只是一起上chuáng睡觉时,苏湛见苏泛笑得有些得意,却是不动声色地出门,回来时手里多了chuáng被子,漫不经心地道,“我晚上太会抢被子了,来,咱们一人一chuáng。”登时让某人脸上的笑意僵了一下,这下换某二少得意地笑了。
说是来牵桥搭线找门路的,苏湛瞧着自家老哥的样子却是不紧不慢悠哉自得,反而更是像来仰光观光旅游的。
第一天因为旅途疲乏,他和是直接睡到了大中午才起来。起来之后,苏湛穿着宽宽松松的睡衣挪下了楼,顺着一阵阵搅人心扉的香味寻到了厨房,只见厨房里是蒸炸煮热热闹闹得像是翻了天。
苏泛正围着一条围裙,袖子挽得高高的,一手提着锅柄,一手掌勺,用力地颠着,锅里的菜蹦蹦跳跳地上下翻动,颜色鲜亮油水嘀嗒。熟练的手法和认真又专业的姿势看得苏湛是目瞪口呆。这还是他家那个穿军装时英武文雅儒将似的,平日里一件白衬衫硬是穿出仙气的哥哥?虽然他有时候会见苏泛给家里人和自己煮煮小点心什么的……
苏湛抽了抽鼻子,就知道,这道菜是笋gān烧ròu,苏州人很家常的一道菜。小时候母亲偶尔下厨时这是他必点的一道菜之一。
见他起来了,苏泛将煸炒好的ròu加了点水盖上锅盖放着闷,一旁的缅甸下人立马将毛巾递给他,苏泛却是摆了摆手,从一边保温着的锅里盛了一碗小粥出来,放到自己家面前道,“一早就煮好了的,你这小子睡得天昏地暗也没叫你起。先喝一点点粥,等腌笃鲜好了,就可以开午饭了。”说罢还微微皱着眉颇为认真地评判了一番,“就是这咸ròu不是很好,准备得匆忙,下次应该让人买云南过来的火腿ròu做。”
某人低头瞧着面前的香菇瘦ròu粥,整个人呈目瞪口呆状,愣头愣脑地问了一句,“那我的银鱼炖蛋呢?”
苏泛清俊的面容一点点染上笑意,目如朗星,即便是系着围裙,整个人看起来依旧是端方君子的模样。看着刚睡醒的苏湛仿佛是只刚睡醒等着喂食的呆毛,只觉得忙活了大半天都是值得的,“少不了你的银鱼炖蛋,你小时候一吃这道菜,就能多吃半碗饭。只不过还只认妈做的,别人做的一概不吃,可惜妈说不能老惯着你,甚少做。”
苏泛还记得苏湛还只是个吃饭时还得坐儿童椅,因为被宠得不行还刚开始学自己拿饭吃,是个吃饭时脖子前面需要围着布兜兜的五岁小娃子,可人小却是霸道得很,那天大妈做了银鱼炖蛋,伸长了小手和脖子哇哇地叫着在一碗完美圆形的炖蛋上头用勺子啪啪扒拉了两下,声称这些都是他的了。小孩儿吃饭习惯很不好,老爱把菜和饭混在一起乱七八糟得一团往嘴里塞,跟猫食似的,还糊了一脸,就连老大粗的父亲都看不下去,而他那位世家出身的大妈简直就是要晕过去了。当然,那个时候,苏湛一点都不喜欢他,比如,他要舀一勺炖蛋的时候,被小孩儿用筷子给扔了一脸,然后苏湛就被大妈揍了两下屁股没收了他的银鱼炖蛋,让他靠墙面壁去。
他六岁多七岁时回的苏家,十岁了苏湛被送去台湾,这中间他们错过了十年。和苏湛一起,说起来还不如自小跟在自己身边长大的严从嘉呆相处时间,可就像天生的本能似的,喜欢苏湛是血缘里带着的东西。小时候是对小弟弟的喜爱,长大了,是对心爱的人的疼宠。
而苏家大少恨得揣在心窝里疼的某人依旧沉浸在他老哥除了会经营做生意带兵打仗之外,厨艺还相当了得的事实里头。
“阿泛,我都不知道你居然这么会做饭!”苏湛惊讶地说道,长长的睫毛一挑,故意露出一丝嫌弃的样子,“看起来应该是能吃。”他家苏泛还长得人模人样脾气xing格温柔和蔼,放眼整个缅北乃至缅甸,都找不出比他家老哥还好的男人了。苏湛低头舀了口粥,不怀好意地心想,也不知道会便宜哪个上辈子烧高香的女人……
苏泛嘴角一弯,毫不示弱地回道,“你等下试试不就知道了。”
“你该不会除了练枪,还同时学了烧菜吧?”
“大妈喜欢苏州菜,那个时候也找不到好厨子,她身体不是很好,尽量是少沾油烟,我就学了,有空就做给她吃。后来,大妈知道了硬是不让我做这些,觉得君子要远庖厨。不然,看你前段时间苦夏,我是打算给你烧烧看的,但是让妈知道了,你和我都得遭殃,她正经不让我下厨。”苏泛还不能告诉他,这些其实都是为了他学的,想着那个时候一个人独自离家在外的苏湛,他就暗下决心,等弟弟回来的那天,要把所有的都补偿给他。
而苏湛不知道的是,上一世苏泛也是为了他学了这么一手苏州菜的好手艺,却从来没有机会向他展示。
笋gān烧ròu,银鱼炖蛋,清溜虾仁,还有一道热腾腾鲜美无比汤白汁浓的腌笃鲜,原本还一脸怀疑的苏湛只尝了一口汤,便放开了肚皮吃起了他哥哥的爱心午饭。尝过苏泛做得正经一桌子菜后,苏湛对那个未来嫂子的不满愈发深刻了――都有这种老公了,要她来当老婆gān什么……
而苏泛看着又是饭菜混在一起吃出了一碗猫食的苏湛则满意得很,得意得很。
第52章
苏湛就这么悠悠哉哉地跟着苏泛在仰光又过了两天,除了有天傍晚苏泛租了一条船带着他在仰光河上看霞光辉映之外,几乎就躲在家里头一个负责做饭,一个负责吃,他被苏泛喂了个肚子圆。
夏季闷热光照qiáng,苏湛吃了饭就躲屋子里头看电视,偶尔也会和苏泛打打牌,晚上倒是有个好去处,顶楼的大阳台有一半被改造成了空中花园,苏湛最爱做的事qíng就是吃完晚饭,只穿着短袖短裤长条条地躺在藤椅上,微微眯着眼睛,一边看星星,一边消化食物,每每这个时候,苏泛都觉得苏湛像是只被喂饱了的猫儿,恨不得在他脖子处轻轻挠两下。
只不过到了第三天晚上苏湛却是沉不住气了,这每天吃吃喝喝的生活真是太堕落太腐败了,他们不是来仰光办事qíng的么?苏泛听他这么一说,意味深长地说道,“做饭要讲究火候,做事要讲究时机,时机不到,都是白费功夫。”
我这神神叨叨的哥哥哟――某人心中腹诽,算了,反正这是苏泛该负责的事qíng,他也就不咸吃萝卜淡cao心了,因为每次问苏泛必然用“我们家二少爷是负责吃喝玩乐上上大学的,这些事qíng有你哥哥在不用你cao心,也不要去cao心。”
“不过明天要早起,早点睡,可别想再赖chuáng到午饭时间了。”苏泛瞧着苏湛没正经地盘坐在chuáng上,周围散落着刚才他们玩的纸牌,细长匀称的小腿内侧有道不明显的疤痕,看着倒是不狰狞。但是苏湛生得白,又是一副细皮嫩ròu的样子,苏泛一皱眉头,总觉得有一种白如玉的完美瓷器突然生出了一道裂fèng的感觉。平日里大多数长裤长袖的打扮,位置又生得隐秘,故而苏泛一直没注意到。
他伸手突然在那条伤疤上用食指轻轻蹭过,抬头问苏湛道,“怎么有个疤?你小时候没有的。”他还记得小时候和穆天璋一起给苏湛洗过澡,小孩儿跟个雪白的娃娃似的,通体无瑕。
苏湛垂着眸子只轻瞄了一眼,又继续整理散落的纸牌,毫不在意地说道,“在台湾上国中的时候,和寄住的那家人的孩子打架,摔了。”
“你小时候不是很能打架么?怎么没打赢?”苏泛忍着酸涩和心疼,扯了个笑容调侃道。
苏湛哼哼地瞥了苏泛一眼,“那没办法,人家有哥哥帮忙!”
苏泛瞧着这小子一脸“身为哥哥居然没有帮忙打架”的表qíng,忍无可忍地在苏湛脸上捏了一把,“那有什么办法,你要是在信里头告诉我,我千难万险也会跑到台湾帮你揍人。”
“真把我当小孩儿呢!撒手!这动手动脚的毛病可不好,得改改!”苏湛一把拍掉苏泛的手,最近苏泛的手脚真是越来越放肆了,不是经常伸手摸摸他好不容易才开始长出来的新头发,要么就是趁他吃完饭时借口要看看有没有吃饱,故意使坏地往他肚子上摸去。
“再说了,你去台湾也没办法,人家有三个哥哥呢!”苏湛表示,打不赢绝对不是自己太孬种,而是对方人多势众,哥哥太多。
苏泛撒了手,改在人毛茸茸的脑袋上摸了一把,笑着道,“不玩了,咱们睡吧,明天早起,去大金寺。”
苏湛一把钻进了属于他的那条被子里头,把自己包成了个蚕茧,滚了滚侧了身,咕哝道,“又去大金寺,小时候不是去过么?”他睡觉的习惯一向是侧躺着,和苏泛一起睡时就背对着他侧躺着,但是不妨碍两个人躲在chuáng上亲密无间地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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