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不住露出一抹苦笑,他不是太子,非长非嫡,也不是三弟,有一个受宠的母妃,更不是四弟,继皇后的儿子照样是嫡子,五弟和六弟同样比不了,人家母妃是皇贵妃,比自己母亲的地位高多了,这样的自己,拿什么去争?倒不如本本份份当个皇子,等大婚之后出宫,再接走母亲一起过逍遥日子的好。
“枫儿。”一看到儿子露出苦涩的笑婉贵人就后悔了,难得逗弄儿子的心思也歇了下来,是啊,他们母子两个都不是受宠的人,在不在意又如何?
“来,给母亲重换一张纸,刚刚的梅花画的不太好,我要再画一张更好的。”握拳,什么皇帝睡在哪,什么五皇子六皇子受宠了,都与她们母子无gān,爱谁谁都退散退散~
“好的,母亲。”收敛起淡淡的苦涩,莫漓枫重新为母亲换了一张纸,静静看着母亲专心作画的表qíng,心神慢慢飘乎起来。
其实自己,还是在意的吧?那个从来都对他淡淡的帝王是他眼中的英雄,从他记事起他就听说了好多父皇的传说。
他们说,父皇还是太子的时候就跟着皇祖父处理政事了,得体的仪表,圆滑的手腕,dòng察先机的智慧,样样都让人惊叹。
他们还说,父皇曾主动要求去它国为质,小小年纪就支身一人在它国生活了长达四年之久,回来时父皇仍旧是光芒万丈的他,没有人能够忽视父皇的功绩,因为父皇让水月国的声威更上了一个台阶。
他想的到,一国太子为质,父皇将会遇到多少难堪的事qíng,可他挺过来了,不止让水月国渡过了天大的危机,还让水月国成为了五大qiáng国里最繁盛的存在。
听说的越多,他对父皇的崇拜就越浓,慢慢的,心底对父皇偏爱太子一事也就不那么在意了。
天底下谁还没有个喜好?父皇也是人,他喜欢第一个儿子不可以吗?总比那些喜欢喝酒赌博打女人的男人好多了吧?
的确,自己是不受宠,可父皇也没忽视自己到看不见的地步,好吃好喝的供养着,自己还有什么可不知足的?
知足者常乐,过于奢望不该有的东西,老天爷可是会看不下去的呢。
寒雪轩
淑妃‘啪’的一下子打翻了茶碗,手上的纱布浸了水,痛的她冷汗直流。
“本宫不信,本宫不相信!”推开想上前查看她伤口的宫人,淑妃愤恨的咬紧了牙关。
为什么?为什么皇上要这么对她?她做错了什么?不就是说了句担心的话吗?她哪里有错!
低头,眼睛通红的看着自己的双手,厚厚的纱布上一片暗色的水痕渐渐扩大。
手掌好痛,这是皇后赏她的恩典,让她跪在院子里伸出手,当着所有人的面赏她的天大的恩典,她不止不能反抗,还要笑着谢恩,呵呵……谢恩?谢她M的恩!
自她入宫以来,何曾被人如此羞rǔ过?皇后这明明是公报私仇,她妒忌自己得皇上的眼,那个死女人,早晚有一天自己会找回场子的。
只是……
皇上近来的表现很奇怪,以往自己生个小病皇上都会派人过来问候一声,昨天被皇后那么重罚却管也不管,就算皇上因为太子遇刺心qíng不好,这都过去一整天了也该差不多了吧?可她歪在chuáng上装柔弱装了半天等来的是什么?是皇上夜宿皇子寝宫,是皇上跑去安慰两个臭小子去了。
可恶,所有人都和她做对,莫漓轩莫漓辕有什么好的?注定当不了皇帝的废物,也就是仗着有个好娘罢了,怎么能和自己的澈儿比?
“母妃,您找儿臣有事?”
想谁谁就到,少年温润的声音让淑妃的心qíng明显好了很多,抬头,招呼着莫漓澈走进来,眼晴细细打量着不知何时长的比自己还要高一些的儿子,越看越满意。
一袭卷着huáng边的华服将少年颀长的身体趁的越发高挑儒雅,墨发束在脑后,几缕青丝由额角垂落,映着如画的眉眼,淡淡勾勒出了少年特有的出尘气质。
君子如玉,烁烁生华,才只十三岁的少年就已经拥有了耀眼的风姿,不难想象,等少年真正长大之后,该是如何的风采翩翩了。
“你们都下去吧。”挥退了众人,淑妃抓住莫漓澈的手将人拉的更近了一些。
“澈儿,你父皇今天要夜宿西殿区的事qíng你可知道?”西殿区,就是皇子们共同的居住区,自十岁之后皇子们都要搬到那里去住,这是祖上留下来的规矩。
垂下眼帘,莫漓澈点了点头,却什么都没说。
“怎么不说话?”见儿子表qíng冷淡,淑妃的脸色变了,“澈儿,你别忘了你也是你父皇的儿子,他能宠着老五老六,自然也能……”
“母妃。”打断淑妃的话,莫漓澈悠悠挑起眼帘,“父皇想睡哪睡哪,想宠谁宠谁,儿臣,没有想法。”
“莫漓澈,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什么叫没有想法?她生的儿子怎么可以这么没出息?!
“儿臣知道,儿臣只是怕母妃不知道。”挣开淑妃的手,莫漓澈的手背上多了几个红红的指印,眉稍动了动,莫漓澈淡然转身,拿起桌子上的药膏细心为淑妃擦拭起来,他的动作很轻柔,和脸上的表qíng一样,淡淡的笑一直挂在嘴唇边,只是那笑意有没有深入眼底,就没人知道了。
“什么知道不知道的?你到底想说什么?”一再的刺激让淑妃再也保持不住往日的jīng明,眼睛yīn沉沉的盯着莫漓澈不放,那副样子,哪里有半分贤良淑德的样子?
像是一点也没听出来淑妃语气中的yīn冷,莫漓澈仍旧不紧不慢的为淑妃上药、包扎,全弄好了之后才又缓缓道:“儿臣知道自己的本份,母妃你,知道吗?”
一字一句,咬字清晰,脸上还是淡淡儒雅的笑,可看在淑妃的眼里,那就是浓浓的嘲讽,直气得她脸色发白。
“莫漓澈,你竟敢这么跟我说话?我可是你的母妃。”扬起手做势yù打,手腕还没等落下就被一只手掌扣住了,纤白的手指修长而优美,十分的好看。
“母妃又想打儿臣了吗?可是怎么办?儿臣现在不会哭,不会恐惧,更不会因为害怕而不敢对人说了呢,你会生气吗?”歪着头,莫漓澈的眼神如流转的光,没有yīn沉,没有冰寒,却比那些更惹人心悚。
“你……”嗓子像哑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淑妃这是第一次发现,莫漓澈真的长大了,再不是她能说打就打说骂就骂的小孩子了,他有了自己的思想,更有能力反抗不喜欢的人或事了。
莫明的,一种恐慌包围了她,莫漓澈是她唯一的儿子,这辈子能否过的安稳和这个儿子脱不开关系,若是莫漓澈真的怪她怨她甚至于……恨她的话,那么以后……自己会是什么下场?
越想越怕,冷汗一滴滴由额角处落下来,她后悔了,真的真的后悔了,一直认为莫漓澈小,可皇家的孩子,哪个真的小了?
没理会脸色变来变去的女人,莫漓澈松开了淑妃的手腕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时又停了下来,回头,还是淡淡的笑着,“母妃,父皇的事qíng不是你该管的,忘记今次的教训了吗?那是父皇给你的警告,他是天,容不得任何人冒犯!”话到此时,莫漓澈的眼眸终于产生了变化,很暖很暖的光由眼眸深处炸开,风一般袭卷了全身,让莫漓澈整个人都沐浴在了chūn风里。
“儿臣不是你拿来炫耀的工具,父皇也不是你想掌控就能左右得了的蠢才,乖乖当一个宠妃不好吗?能侍奉这样的君主,是你的福气。”
“你难道就不想坐上那个位子吗?”急急喊住推门就要离开的少年,淑妃不甘的握紧了拳头,她不信,不信天底下还有不想当皇帝的皇子。
挑眉,很是古怪的看了淑妃好一会,莫漓澈突然间笑了,笑的很大声,“我的母妃啊,儿臣什么时候说过想当皇帝了?那个位子,从来都不是儿臣想要的。”
“这不可能!你在说谎,你一定在说谎,权掌天下的皇者是人人都追求的yù望,你也是男人,你不可能抗拒得了这种诱惑的,你……”
“够了!”转过身,冷冷看着淑妃,“如果我当了皇帝,那父皇呢?你想过没有?”
“你父皇?”为什么要想他?淑妃不懂。
“你不懂是吗?”莫漓澈冷笑起来,“水月国从来没有退位的皇帝,新皇登基之时就是老皇帝逝去之日,母妃,你在盼望着父皇死去吗?”
简直不可原谅!他的母妃竟然敢诅咒父皇,如果这个女人不是生他的人,他一定饶不了她!
被莫漓澈的气势震的再次说不出话来,淑妃呆呆的看着脸色幽沉的莫漓澈,想解释,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真的在盼望着水月寒死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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