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紧紧咬住牙,想要抑制不断涌出的悲凉:“究竟是你太失败,还是我太失败?作为恋人,我不但无法给你安全感,无法让你珍惜满足于现在的生活,反而让你时刻担忧着我会不会离开。或者,根本是……我们的爱qíng太失败了。”
菲利斯脸色猛地一变,双手骤然扣紧他的腰,惊慌道:“阿牧,你究竟在说什么?”
李牧文仰起头,温柔而悲伤地看着他笑:“从喜欢上你的那一刻起,我一直都觉得很幸福,幸福得……逐渐忘记了从前的我是如何的孤单、痛苦和倔qiáng。有时,我也会因你太过沉重的爱而心生愧意;有时我也会反省自己是不是失去了什么宝贵的东西。可是你给的爱太过温暖,我总是忽略它们,刻意忘记它们,然后告诉自己,今日所得有多来之不易,我就该多珍惜。然而,直到今天,我终于不得不承认……原来我们的爱qíng,真的存在着问题。”
菲利斯的呼吸慢慢变得急促,蓝眸忽深忽浅地瞪着他,仿佛压抑着无尽风bào:“阿牧,我们不要再讨论这个问题。我们先回家好不好,我们……”
“为什么不要再讨论?”李牧文忍住流泪的冲动,“你究竟想逃避问题到什么时候?这一次你用qíng果来束缚彼此的身体,下一次呢?下一次会做什么?我只要一想起你以命相搏去摘qíng果,想起在自己jiāo付真心的时候,还被爱人算计,就难过的……”
“不要再说了!”菲利斯终于忍不住脸色难看的吼了出来,“那你要我怎么办?什么都不做,诚惶诚恐地等你离开我吗?阿牧,你觉得被束缚,可你有没有想过,你随时有可能像赵泰一样消失,你知道我有多恐惧吗?你试图了解过我的感受吗?别跟我谈爱qíng出了问题,我只知道,我绝对不允许你离开!这辈子,就算锁着你囚着你绑着你,你也休想逃离我身边!你若敢逃,我宁愿跟你一起去死!!!”
两人毫不退让地凶狠对视,就像两头受伤的野shòu,谁也不肯退让,又谁也不愿伤害对方。
终于,李牧文低下头去,开始一根一根掰开菲利斯的手指。他很拼命地扯拉拽,用尽他全身的力气那般疯狂:“我不想再跟你说话,菲利斯,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你给我出去!滚出去!我不要跟你呆在一个房间里!”这个人,根本就是个疯子!而他,也快要被bī疯了!
李牧文踉跄地退开一步,脱离出他的怀抱,大口喘气:“好,你不走,我走!我滚出这个房间,可以了吧?”说完,他头也不回地拉开门,却被瞬间握住手,身体悬空被抱上chuáng,李牧文怒,“你gān什么,混蛋,放我下来!”
菲利斯听而不闻,把他塞进被子,自己也钻了进去,严严实实的压住,嗅着他身上让人安心的气息,“阿牧,我什么也不做,就让我抱一会好不好,没有你我睡不着。”回答他的是一记狠踹,房间里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格瑞听着他们争吵的声音,焦心的想进去看看,却被菲安鲁拦下,叹了口气道:“格瑞,这种事你不可能调解一辈子的。他们两人一个太患得患失,一个太冷静理智,怎么过一辈子?是该好好吵一吵,理清一下思绪了。”
格瑞若有所思的看了房门很久,最终还是收回了准备推门的手,转身离开。
房内,菲利斯一次又一次被踢下chuáng,又一次次爬回去,直到李牧文再也没有力气赶他。李牧文怒瞪,“你给我下去!”菲利斯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声音缓慢且透着寒意:“阿牧,告诉你,你要是敢和别人在一起,我一定会杀了那个人,然后永远囚禁你。你信吗?”
李牧文看着那副认真严肃轮廓分明的脸,气得浑身发抖:“那么你呢?我说你敢背叛,我就让你再也不能人道,你信不信?”菲利斯轻笑,握住他的手,“我信!”
但转瞬间,李牧文忽然想起了问题的症结,他们吵架根本不是为此。他猛地甩开那双温热的手,“不,菲利斯,你还是在逃避,你根本就不想思考和解决我们之间的问题,是不是?”
菲利斯贴近了他几分,眉宇间隐隐开始出现bào躁:“你到底在生气些什么?我用qíng果,只是因为不想你离我而去……这些话,你到底要我说多少遍?”
李牧文难以置信地摇着头,这个shòu人脑里心里究竟装着什么,为什么他的思维永远都跟别人不同。“菲利斯,我现在只爱着你一个人,甚至愿意和你结为伴侣,而你竟为了一个虚无缥缈,很可能一辈子也不会发生的猜想,就用qíng果硬xing的捆住彼此的身体,你认为我会高兴吗?我能高兴吗?”
抬头看着他,眼神说不出的哀伤:“菲利斯,你让我分不清,你这样做到底是真的担忧,还是只想更好的掌控我!我甚至无法辨别,你对我掌控,到底是因为爱我,还是只为……占有的yù望。”
李牧文说完这句话,已觉得浑身虚脱,其实,这真的是埋藏在他内心最深处的质疑,埋得很深很严,却偏偏像一根刺般,会不时地戳出来扎他一下。
他说出这句话,原本是准备好承受菲利斯滔天怒火的。可奇怪的是,菲利斯居然很平静,他沉默地低着头,发丝散落下来。然而这种沉默,却让他没来由地身体发冷。
菲利斯缓缓地问:“这些,你不是一开始就知道了吗?”
李牧文一愣:“知道什么?”
“我专横霸道,我不给你选择的余地和放手的机会,这些你不是很早就知道了吗?”声音缓慢而低沉,“即便知道,你还是选择说了喜欢我……对我来说,这句话就是我的全部。所以我为了你学着妥协,我答应让你做自己喜欢的事qíng,哪怕我有多害怕你受伤。”
“我用尽了我全部的心血去宠你爱你守护你,可你回报我的是什么?”菲利斯猛地抬起头来,突如其来狠狠地瞪着他,“在你质疑我的感qíng以前,你有没有扪心自问过,你给过我信心吗?给过我放手让你自由的勇气吗?你这样就说爱我一辈子?!”
☆、妥协
李牧文被菲利斯苍白的面色和yīn郁的眼神吓得想逃,身体竟止不住地开始颤抖:“我只是说说而已,不会真的回去的……我承认我让你担心了,可是,那真的只是气话。菲利斯,你不能因为这个就害怕,还绑着我!”
菲利斯无比嘲讽地笑了一声,缓步向他走去:“对你来说是过去了,可对我来说,却是夜夜惊醒的噩梦。好,你要自由,我给你;你要工作,我也由着你;哪怕你要属于自己的天空,我也可以纵容你。可你能保证,从今以后绝对不会再想着离开我吗?”
李牧文被问得哑口无言,未知的事qíng谁也无法预测,要他如何保证?
是的,他曾经让他如此伤心,如此绝望,所以他才没有了承受失去的勇气,所以才会做出瞒着他用qíng果的决定,他所做的一切,都是迫不得已,是因为太爱他。他早知道他是这样的人,爱的完全没有退路,爱的疯魔,却仍然选择爱上他。所以,就更应该体谅他,而不是同他吵架。
道理明明很清楚,可是,为什么他觉得很不对劲?为什么他无法反驳他的话,却觉得这样做是错的?那么究竟,错的是谁?
李牧文挣扎着逃离他的怀抱,喃喃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菲利斯,你有你的理由,可我无论如何也无法说服自己为这样的绑缚而开心。菲利斯,我好累,我真的不知道我们决定结为伴侣是否根本就是个错误?”
话一出口,冰寒的压力就翻江倒海式的涌来。李牧文猛地一惊,只觉全身的血液都失去了控制般疯狂乱窜,若非手紧紧扶在chuáng沿,他几乎因恐惧和惊骇而跌倒在地上。
菲利斯低下头缓缓的一点一点的bī近他,轮廓分明的面容上没有一丝表qíng,可那双堪比蓝天的眼眸,却酝酿着凛冽狂乱的冰雪风bào。李牧文原本是觉得害怕的,可是那眼中的森冷,甚至bào戾,却一点点bī出了他体内的倔qiáng和愤怒。他为什么要觉得害怕?他为什么要退缩?
他根本就没有说错,他们的爱qíng有问题就是有问题,哪怕他愤怒到想揍他,问题还是存在!菲利斯紧盯着他漆黑的眸子,一字一句地问:“那么你想要什么?抛弃我去找你要的自由?”
李牧文咬牙顶受着凌厉的气势,抬起头恨恨地道:“你放手,我就走!”胁迫,禁锢,掌控……然后才是宠爱和守护,这样的感qíng,会没有问题?与其有朝一日眼看着它被戳的千疮百孔,还不如现在就彻底崩坏掉!
然后,这样决然想着的李牧文,就看到菲利斯利落的掀开被子,无qíng的起身离开,然后砰地一声关上了门。他脑中只反反复复想着一句话:为何他连转身也可以如此洒脱,不带一丝留恋?摇晃的木门刺痛了他的眼,“这样,该如你所愿了……”菲利斯的声音好像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他无论如何也听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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