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被这么抱着一点都不舒服……
“二毛这么快就醒了?”感觉到怀中动静,刘秀忙低头观察起孩子,见他扭着厉害,以为他想解手,便抱着他进了里间,那里有个小痰盂。
门帘挑开,柳煦指着自己小chuáng,看着刘秀咿咿呀呀起来。刘秀明白了,二毛这是想回chuáng上睡觉,并不是什么解手。便笑着将他放到chuáng上,细心地帮他掖好小被子,又将柳开腾喊了进来,这才回去。
柳煦躺在有些凉的小被窝里,收拾着乱七八糟的心qíng,闭眼想真正睡个一觉,一觉醒来,咱又是一条好汉!睡前迷糊想着,不管怎么说,这一世不用面对处处杀机,能睡个安稳觉,总是好的……
他负手立于成玄殿前,身后是铩骁营近千jīng锐,初升旭日照在兵士们乌黑铠甲上,不见一丝反光。龙椅上那总高高在上的皇帝,如今满面怒容,声色俱厉地斥责他大逆不道,犯上作乱。总高抬下巴,鼻孔看人的庆珉满面惊慌,瑟瑟发抖。
殿中大臣分作两派,一派肃手低眉,无言地挡于他身前,将他与禁卫刀剑隔开,另一派仓皇失措,一边高呼“护驾”,一边拼命往禁卫军围成的阵内挤。
庆瑞轻笑着,如没听到皇帝的恶语般,恭谨地问候着他的身体,一如寻常晚辈面见长辈。
跨入殿中,像看不到身前越来越近的剑锋,步步bī近。
整个皇城守卫都已被掌控,成玄殿是最后动手的地方,护卫不过百数,面对杀气腾腾的铩骁营,没立即投降还是因身后皇帝积威,真动手却是不敢。
庆瑞一路闲庭漫步走到丹陛下,从袖中取出早拟好的退位诏书,一直木雕般立在皇帝身后的总管太监在几声惊呼咒骂中上前接过,尖细的嗓音在空旷大殿响起。
庆瑞笑意愈深,就算你不给又如何?我要的东西,会亲自取拿!
你不是只承认庆珉一个儿子吗?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这般瑟缩模样,哪有一点天家气象?
看看吧,真正坐上那至高无上的宝座的人是我!受天下人跪拜,享无尽权势的,也是我!
这般值得高兴甚至得意的事,他该大笑,他也确实大笑了起来,可心里,却依旧没一丝喜悦。
他又一次证明了自己,可又怎样呢?这并不是他真正想要的……
怔怔间,甚至没发现何时皇帝褪去怒色,露出笑容。
“总听睿王重qíng重义,有一知己红颜更是心中至宝,只可惜朕老眼昏花,却是看不清那女子相貌。”
庆瑞闻言,心中一惊,见皇帝这般神色,qíng知不好,顺他目光看去,就见遥遥城楼上,一袭huáng衫翩然!
是闵月!明明相距甚远,根本看不到对方面目,但庆瑞就是相信,那个人是闵月!
疾步退出成玄殿,接过手下递来的千里眼,真的是……
放下千里眼,转身看着成竹在胸的皇帝,庆瑞笑了,片刻后,扬手,让铩骁营收阵。
场中哗然不曾入他的耳,众臣愤恨不曾入他的眼。
老狐狸说得没错,他的确重qíng重义,被他承认的人,他会掏心掏肺。为了闵月,放弃这次俨然已得手的bī宫不算什么,反正于他而言不过只是个游戏,通关了,也就没什么吸引力了。
怒斥劝阻被惊呼取代,庆瑞回首,就见那鹅huáng身影已从城楼坠下。
想冲过去,明知无济于事,还是想冲过去……
可穿胸而过的剑,拦住了他的动作。痛并不明显,只是沁骨冰凉,看着那双熟悉的手,庆瑞倦得厉害,并不想问为什么。
皇帝的快意,凌沐染的怒容和痛恨,庆珉的志得意满,瞬间定格,缓缓褪去颜色,只有空中的那抹鹅huáng,越发鲜艳……
“煦煦,煦煦!”柳开腾是被柳煦的呜咽声惊醒的,见他睡得不安稳,满头冷汗,吓得不行,忙爬下chuáng去喊刘秀,“妈妈,煦煦做恶梦了,你快来看看!”
正说着话的两女人听了,都跑了过来,见柳煦满头满脸的汗,摸额头却是冰冷,刘秀也紧张了起来,抱起那小小一团,想把他唤醒。
熟悉的体温将心口寒意一点点驱走,那抹鹅huáng也如泡了水的墨迹般,一点点晕开,变淡,耳边传来熟悉的呼唤声。
“二毛,二毛……”
柳煦迟疑,却终究还是往声源处寻了过去。
在刘秀急得准备找伞带柳煦去找柳勉时,柳煦终于睁开了眼,三人都松了口气。可刘秀看孩子呆呆的模样,到底不放心,给孩子厚厚裹了一层,抱着他去了大伯家。
靠在刘秀怀中的柳煦还未从悲痛中回复,想到为他付出一切却被他屡屡忽视,到死才真正震动他心神的闵月,心里满是后悔和遗憾。如果能再来一回,他一定会好好珍惜她,决不辜负!
“二毛,冷不冷?冷了就往妈妈身上靠靠,咱们一会儿就到了啊。”头顶上又传来那熟悉的声音。
柳煦愣愣抬头,盯着孙秀看,她焦急的神色让柳煦心中微暖,闭眼听话地靠到她胸口。
耳边有呼呼的风声,有走在泥路上的踢踏声,还有头上急促的呼吸声,可最清楚的,却是隔几件衣服传来的心跳声。鼓点般的感觉,听着让人安心。
从柳勉那边回来,柳煦虽还有些蔫儿蔫儿的,但总算神色清明,不再木愣愣的。
柳煦还是趴在刘秀怀里吃的晚饭,刘秀教他说话,他也有个词没个词地学着,总算在柳昌盛回来前学会了“爸爸”。柳昌盛听到后,乐得衣服都顾不上换抱起柳煦就拿胡渣蹭他,被刘秀抢过来好一通骂。
瞅着柳煦脸蛋果然红红的,估计是被胡渣刮的,柳昌盛讪笑着出去换了衣裳洗了手又把胡渣刮了遍,哄了好几声才从媳妇儿手里要过柳煦。见大儿子吃过饭了从堂屋进来,把他抱也上|chuáng。左边媳妇儿右边大儿子,怀里还趴个小儿子,美得柳昌盛一个劲儿冒泡。
柳煦装婴儿陪柳昌盛玩儿,同时悔过下午的错误qíng绪。
柳家对他是真好,寻常时候比柳开腾都好,有了下午那番对话,即便心存顾虑,对他的好也没丝毫变化,这还不够吗?唯一让他地位骤降的可能就是他和柳开腾搞出什么事,但这个可能根本就是零啊!
首先柳开腾不喜欢男人,别问他怎么知道的,直觉。就算喜欢,他这畸形身体也不会有人感兴趣。就说柳煦自己也算神物一枚——BI,男女他都硬得起来,可一想到那两套东西长一人身上,食yù都没了,何况xing||yù?且柳开腾是个穿越的,还是个有野心似乎还有些能力的穿越者,他的成就用脚后跟想想都知道不会小,到时候多的是绝色美女前赴后继,眼睛瞎了才能看上他。
其次,柳开腾也不是他的菜,虽不知道他以后长什么样,但根据遗传学,综合下刘秀和柳昌盛的样貌也差不离了,为防万一,再研究了下柳奶奶柳爷爷柳大爷爷的长相作补充,然后他可以肯定地说,柳开腾不会长成他喜欢的类型。嗯?问他喜欢什么类型?不论男女,长相都得是SD娃娃那种,xing格都得是安安静静的。何况他都自作多qíng三辈子了,这辈子还不知道有没有力气动心呢。
既然这唯一的问题都不是问题,他又纠结个什么劲儿呢?前世他错过了真心待他的闵月,悔恨不及。这一世最渴求的亲qíng摆在面前,若再因冲动推拒,他下辈子什么都不用gān了,找地方专心后悔去吧。
对闵月,他知道太晚,抓不住也报答不了。现在能做的,就是不要再错过这个家。
12、第 12 章 …
这年月还不似后世,年轻人少有不外出经商务工的,想办宴席只能挑大伙儿都在的那几日,自腊月尾巴直到元宵节前,结婚的结婚庆生的庆生忙得不亦乐乎。这时节还讲究“正月不娶,腊月不嫁”,所以进腊月后,柳昌盛终于可以休息了,还有的那些活儿最近也有两个月时间,并不着急,全不用像前段日子那般天没亮忙到天黑。
多出的时间柳昌盛都花到了两孩子身上,给大儿子做玩具,教小儿子说话。几天下来柳煦爸爸妈妈爷爷奶奶都会叫了,饿了困了也会说“吃饭”“睡觉”,让夫妇俩特有成就感。柳开腾也觉得比起chuáng上的木头刀剑木头枪,会说话的婴儿更好玩儿,便也时不时上前逗他。
希望越大失望才会越大,找准自己位置,不奢求,懂惜福,日子才能开开心心。想通这个道理,柳煦整个人都松快了,面上也多了笑。本就长得玉雪可爱,最近又开始学说话,奶声奶气的绵软童音配着安静笑容,惹得人心都化了,只恨不能含进嘴里。
常来串门的姑娘媳妇儿也稀罕得不行,少不得家里有儿子的在心里可惜,要真是个姑娘该多好,这般乖巧……
柳家将柳煦抱来的日子定作他的生日——腊月十四,这不,过了腊八,刘秀柳昌盛就开始商量怎么办。也是柳开腾命不好,偏生在农忙时候,一样是周岁生日,他被家里用个jī蛋就打发了,轮到柳煦,夫妇俩却准备请人摆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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