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小心,进了腊月,柳煦身上却是长了些ròu,虽不多,却也可喜。腹中的孩子已经八个月了,不再乱动一气,而是学会了表达自己的喜好。比如听到喜欢的音乐她会安静许多,换了曲子,她才会动两下表示自己的不满。高兴时享受时会动得轻些慢些,不高兴了生气了会动得重些急些……很微妙的差别,柳开腾摸着他的肚子怎么也分不清,但柳煦就是觉得能分辩开,很神奇的感觉。
自然,现在让柳煦回栅县过年是不行的,就是他乐意,柳家七口也不会答应。可今年轮到柳家这房主祭,虽说可让其它房代替,但老两口想了想,还是决定自己回去。
要说平日也就算了,再有一个多月孩子就该生了,可不能对祖宗们不恭敬惹了他们生气,不然二毛生产时有个什么事祖宗们不伸手帮忙怎么办?寻常女人生孩子都危险万分,何况二毛?
四位老人越想越觉得有理,柳爸柳妈这代其实并不信这个,但事关宝贝儿子,也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做好了总归无碍的想法,全意准备去了。腊月三十早上,柳家爷爷大爷爷柳爸柳开腾四个男丁回了栅县准备中午祭祖下午扫墓还有晚上的供奉。奶奶大奶奶还有柳妈留下照顾柳煦,这让柳煦觉得有些郁闷,觉得自己被划归到了女人那一派……
决定了,等女儿出世,就再也不生了!
只是,这种想法终究只是一时气愤想想罢了,就是柳开腾答应,柳煦也不忍让柳家血脉单薄,起码也得凑个“好”字不是?
栅县的规矩,除年三十,上元节的祭祀也很重要,中间差了半多月,柳开腾自然是迫不及待就赶了回来,柳爸不放心,也上了飞机。至于两位爷爷,柳开腾怕他们年纪大了来回折腾太累,便让他们留在栅县,会会亲戚老友,等他们十五那天回来。家中消息不用担心,他们会每日电话回报,两位老人点头应了。
结果,本是怕他们劳累的体贴之举,却因柳煦怀孕一事公开引来许多人祝贺询问。接连几日迎来送往,差点累散一身老骨头后,两人就去了省城。那里虽不如自家园子守卫森严,进门也是要主家验证才让进的,总好过栅县老房子,就一块木门挡着。
chūn节期间,香港这边也有不少活动给柳家发来请帖,但除了几位老相识的宴请,柳开腾并未回应。便是前去的那几场,也都只露了面送了礼,陪主家说了几句便离开了。不过大伙儿都知道柳家qíng况,并没有怪罪的心思,只觉这两口子关系比传言更加亲密。
同时对即将出世的柳家大小姐也颇有兴趣,虽说孩子尚未出世,但相信容貌绝不会差。柳开腾就是个出彩的,那柳煦更如玉人一般,这不,已经不少有孩子的人家在想着和柳家结亲了。虽说孩子的母亲特殊了些,但只要孩子身体没问题,多的是人想扑上去,好吧,就算孩子有什么问题,凭柳家财势,也不缺想扑上去的人。
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许多饿láng惦记的檬檬——因为柳煦孕期喜欢柠檬味点心,柳开腾给爱女起的小名——这会儿还在柳煦腹中快乐地长大。
感觉进了九月,孩子似乎又长大了一圈,现在柳煦稍站会儿就会觉得腰酸,走动起来更是费劲。但医生要求他必须保证活动量,既是控制孩子的大小,也是锻炼身体积攒体力,不然生产时会受大罪。
柳煦那里比寻常女xing要小许多,大可直接剖腹,可那院里住的中西医参半,中医要求能自然生产就自然生产。或许在西医看来自然生产和剖腹产没太大差别,可在中医看来,差别却大了去了。不说那一刀下去,母体的jīng气血气大伤,恶露排不出去,将来也会引起大小病症,且自然生产的孩子生机也比剖腹抱出来的qiáng些……
总之乱七八糟什么说法都有,偏在柳煦看来各种沉重的孩子,因为他的坚持运动和饮食适当,远比那些孕期猛吃大补的孩子小,不是没有自然生产下来的可能。
柳煦其实没什么意见,他本就对中医更信任些,但柳开腾各种犹豫,觉得那院里提出的先自然生产,实在不行再剖腹的决定太儿戏了。等他家煦煦自然生产到力尽再推手术室动刀子,万一人休克了,出危险怎么办?
最后还是柳煦劝了他,柳开腾才不qíng不愿地答应,但也跟那边放了狠话,要是柳煦出了什么问题,你们也别想好过!于是本觉得接生方案已经万无一失的圣手们不得不聚一起,再三查漏补缺。又重金买了好几棵老山参灵芝啊,吊命的西药也不少,至于要用到的血液血浆那更是源源不断地运来,都够建个小血库了。
86、第 86 章
虽都说“十月怀胎”,但真正能在母亲肚里待满十月的却是少数,像柳檬檬这种活泼的,更是未满九月就开始不安分。这不,距离杏林院——就是那群名医所居之所,因被柳煦恶趣味地移栽了大片杏树,说是为了名实相符,故改名——给出的预产期还有半多月,柳煦就常会时不时痛一下。气得他直念小家伙不文静,以后要好好管教。
这天用过早饭,柳煦拖着发沉的身体由柳开腾扶着做例行散步,一路上都好好的,回来时却又被踹了几脚,痛得皱眉。好在已经进了院门,柳开腾把人抱起送进房里,见柳煦痛得额上冒了汗,吩咐张持瑾赶紧去杏林院唤人过来。张持瑶则留下照医生教的和柳开腾一起为柳煦轻揉腹部,安抚过于活泼的胎儿。
不想这次并非痛一阵就过去,而是一阵阵袭来,虽有不短的间隔,却颇有持续不断,愈演愈烈的架势。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觉得她在往下坠……
柳煦当即白了脸,死死攥住柳开腾的手,眼露惊慌:“她,檬檬想……出来!”
只是这会儿柳开腾根本听不清他说了什么,他所有jīng力都被张持瑶的低呼引了去,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只见柳煦身下零星血迹,当即脑子一轰,乱了心神。
好在还有个冷静的,这些天接受了N回特训的张持瑶立马明白了怎么回事儿,定了定神,就让外屋候着的人赶紧电话杏林院做好准备,这边要生了。然后又拍醒了柳开腾,一起扶着柳煦躺好,安抚他的qíng绪,什么都没开始呢,千万别làng费体力。
好在杏林院那边时刻准备着,即便提前生产也没像柳开腾柳煦两个这样惊慌失措。五分钟后第一批医生赶了过来,领头是位慈眉善目的老太太,把人送进隔壁院早准备好的房间,一边安抚两位小爸爸的qíng绪,一边帮柳煦换了gān净轻便的衣服。
还没从惊慌中回过神来的柳煦倒也没有拒绝,直到被张持瑾用温水醒了把面,又喝了些水,才在老太太似乎有催眠作用的劝慰声中平静下来。后知后觉想起身上衣物是不熟悉的人为自己换上的,难免有些赧然,好在那些医务人员都一副坦然的样子,他也没纠结多久。只是不忘瞪一眼柳开腾,我第一回生孩子慌张下也就算了,你都当多少回爸了,要不要这么不淡定?
被埋怨的柳开腾眨眨眼,深觉方才表现的确丢脸,遂决定将功补过。听老太太说现在只是初期阵痛,柳煦是第一胎,离进产房还有十二个小时,现在要紧的是吃饱喝足放松心qíng,积攒足够体力晚上使劲。立马恢复了狗腿形象,给他家阵痛中的柳煦揉揉腿,揉揉肩,喂水喂补品,要不是手一直再抖,他还想弹个琴chuī个笛。
柳爸柳妈还有四位老人是和第二批医生一起来的,都是当了多少年爸妈的人了,可轮到柳煦生产,一个个反应却没比柳开腾好多少,果然是关心则乱吗?
因为距分娩还有不短时间,杏林院怕来太多人让柳煦紧张,所以两批医生过来为柳煦做了检查,确定qíng况良好后,只留了那位老太太和两个面容和善的中年女士关注柳煦的状况,其他人都回了杏林院待命。
那位老太太其实并非产科大夫,而是心理医生,请来就是怕柳煦第一回生产紧张为他调整心qíng的。看着已经平静下来的柳煦和家中几位长辈,包括他自己,柳开腾真心佩服自己的料事如神英明神武,希望他闺女以后能遗传到~
阵痛是上午八点开始的,中午勉qiáng用了半碗饭,又喝了章超送来的汤药,照医生的吩咐,小睡了片刻。只是午后疼痛袭来的频率加快了不少,痛感也重了些,哪里真能睡着,不过是迷瞪片刻,闭目养神罢了。
下午三点,又进了碗汤药,静卧着,听爸妈爷奶还有几位医生说话,知道他怕吵,都刻意压低了声音。人声起伏,倒将柳煦心中恐惧驱散了不少,但疼痛的间隔更短了,一阵痛过,身上就是一层冷汗,相当费jīng力。
医生发现后,让他别忍着,痛得厉害可以试着发出声音,减轻痛苦,虽说话也会耗费体力,总比这么硬熬着好。柳煦一开始嫌丢人,就是不出声,可越往后越疼得厉害,那种扯着内脏的痛,扛着实在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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