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苏移光心无旁骛,唇中道法未曾断绝,红姬娘子大汗淋漓,身体渐渐虚化透明,绕是她平素胆小内敛,此刻也说不得要搏上一命。还未等她起身,却见白将离上前一步,玉吟剑虚空而指,幻化数十道庞大剑影,剑气凛然,将竹简外层重重笼罩。红姬娘子见他便心惧上几分,又兼时间长久,身形已变得透明,便拿一双怨恨的眸子直直盯着苏移光。
只待一颗艳红珠子从她腹中升起,红姬娘子已是蜷缩成小小一团,浑身的嫁衣变作了素服,神色不复哀怨妖娆,倒添几分清丽病容,惨淡却又惹人怜爱。
一直没有出声的徐岫心想:哇靠,这御姐变少女,魂珠还有这功能啊。苏移光拿回去肯定是给瞻波……难道他是打算把瞻波变成小正太……咳咳,想什么呢。
“姑娘,我并无伤你之心,只净去你浑身怨愤,你且入轮回去吧。”苏移光收了珠子,只用大袖一挥,那漫天的竹简自行卷曲了起来,纳入他袖中乾坤。红姬娘子坐在地上,泪珠涟涟,神色凄凉伤痛,忽又失笑起来,夹着泪珠,看起来极为诡异,苏移光倒也不介意,只伸出手去,将她一把拉起来。
白将离撤去剑阵,神色淡淡的看向那颗红珠,似乎有些疑惑。
“何必用他人的罪孽,叫自己受苦。”苏移光看着红姬娘子,神色清然,“世上负心人薄幸人何其多,他人若不信你,是他人的过错,你本该心无牵挂自在洒脱,何必以怨恨囚困自己。”
红姬娘子惨淡一笑:“哈,说来何其简单。侬也曾日日夜夜询问自己,如此可曾值得,但侬怨气难消,愤懑难填,这世上又有谁知道侬的苦。他人笑侬唾侬恨侬,不过是个局外人,生生没叫地府的判官拔去他们的舌头。侬是恨自己,叫侬那云郎为了侬抑郁而终,侬却不愿见他,他在奈何桥等了侬半辈子,被拖去投了胎也未曾见上一面……侬……侬才是那个薄幸人。”
她说罢了话,脸上泪痕jiāo错,看起来凄惨至极:“还有半刻钟,侬怕是下了地府,要去刀山油锅走一走,这也好,叫侬那云郎一生一世,莫再见着侬这个祸害,累他一辈子平安富贵。”
苏移光只叹息道:“你这……又是何苦呢。”见他眉宇之间,却也有几分难过。徐岫心里只感慨,能不难过么,他守了瞻波几百年,只为了一个情字,红姬娘子的痴情可不正好是在他的泪点戳啊戳的。
倒是红姬娘子擦去了泪,哀哀笑着,神情带了几分怀恋:“你与云郎不像,云郎又笨又呆,学不得什么好话。但你们都是重情义的好男儿,若有了喜欢的姑娘,那姑娘必定是幸福的,是侬没福气……”她说罢了话,身影更是淡的几乎看不清,她只抬起头来,露出笑容,“子孝,侬欠你的,下辈子做奴做婢也要报答。可侬想嫁的,从始至终,只有云郎啊。”
子时已到,中台空空无人。
红姬娘子终是入轮回去了。
生死之前,便连白将离也不禁有几分动容,只伸过手来,紧紧抓住了徐岫,他手劲极大,让人一下子挣脱不开。白玉英没注意到两人举动,只红着眼眶,含着泪,委屈的看着徐岫:“师兄,为什么她这么苦呢,玉英心里觉得好难过,玉英为她难过……”
徐岫神色淡淡,只拍了拍白玉英的肩膀:“人之天命,皆是如此叫人捉摸不定,无需为此伤怀。”其实他虽然觉得红姬娘子怪可怜的,但要说什么感动至深到来两滴眼泪实在是没有,大概也可以说是现代社会培养出来的快餐式人类比较冷血?反正他是没有多余的心思把感情làng费到这种地方来。
“师兄认为天命不可更改?”白将离忽然松开了手,神色古怪的看着徐岫,看起来有几分高深莫测。
徐岫心里一惊,心想将离你现在又没死亲朋好友又红粉知己挂掉更别说你现在还是天之骄子又有好基友(慕青华)跟三个好妹子外加我这么一个好哥们的,怎么突然就想报社了快住手蝴蝶效应不带这么改的!
其实徐岫很想改口,但他也方才说得果决,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回道:“道法自然,致始归无……”等一下下面该瞎BB什么来着,词汇量一下子有点儿不大够肿莫破!徐岫冥思苦想了一下,缓慢的说着,“恰如古代大儒所言,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人这一生,任何曲折波澜都会经历,只需放宽心胸,方为上道。”
白将离似乎对徐岫这种打太极的回话方式有点不满,皱起了眉头刚要说话,却被苏移光拦截住了。青衫书生手捧红珠,只笑道:“此番多谢白道友了,日后若见着林道友,在下定要在她面前炫耀两句。”听了名字,白玉英便气鼓鼓着脸,撇过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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