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徐岫看着白将离对过来的正脸有些失神,虽然背着光,笼在yīn影之中,但并不减去他的半分清姿。可美色——尤其是男色对徐岫无用,他很快就闭上了眼睛,任由自己沉溺在这片海域之中,思绪混乱的纠缠着。
“不必担心。”
随意放在腹部上的右手似乎被人握住,沁着凉凉的触感。
白将离低头看着徐岫,眼底满是坚定,语速虽缓却不容置疑:“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护着师兄与玉英。”寻常人许是看不出来什么,但徐岫与他在一起这么久,好歹最起码也是“睡”过几次的jiāo情,白将离究竟是性格使然的沉默还是情绪低落虽不说次次能猜对,但这次也太明显了。
虽然他本身就不是什么很多话的人,但徐岫也隐约能感觉到,白将离现在有点难过。能让白将离这么情绪内敛的人外放出这么明显的情感,大概是已经到了常人极为悲痛的心情了。前期能引起白将离如此难过的因素除了玉英宗以外,不做其他猜想。
徐岫心里一沉,如果这个假设成立的话,那么海底城里谁会有能力或者说知道这件事,然后告诉白将离呢?毫无疑问,是蕳清。
所以这是什么节奏?先说了琼萝跟阐提以此提醒将离,但是后面又告诉将离玉英宗被灭的事情……不不不,也有可能这个假设是不成立的,但这是唯一最准确的推断了。
白将离看着徐岫平静的脸,方才蕳清与他说的话语似乎又一一在胸腔处回dàng起来,闷痛的厉害:“师兄事事为我与玉英考虑,若日后……”他说了半句话,却忽然又不敢说下去了,满心只觉得“原来失了玉英宗,这天下之大,自己竟无处可以容身。”,不由低落起来。
门派中的弟子虽并不喜欢自己,但与师兄与玉英却极好;若师兄与玉英知道了宗门已经不在,不知会有多么伤痛。玉英倒还好;可师兄……师兄定然不愿让自己跟师妹担心,便qiáng作镇定,然后出言安慰自己与玉英。
有时白将离也会觉得自己是不是疏情的过头,在他心中的悲哀,不过是对故土的惋惜,于人,却并无多大叹惋。那些师兄弟平日便如陌生人一般,玉英与师兄都在身边,师尊虽不知所踪,但现下却躲过了毒手。他真正在意的人,都还活着。原来这几百年来,除了他愿意的,当真一丝一毫的感情都未曾放给他人。
白将离隐隐觉得心头涌起些许苦涩来,这样好像不大像是一个正常人,寻常人……会这样吗?
尤其是阆天那一夜,他下意识的摸上了眼角,捂住自己的左眼。开启魔瞳的感觉,非常美妙但又极为可怕。那种苍生尽握手中的感觉跟从身体深处喷涌而出的破坏掠夺几乎占据了整个思绪,异常极端。
因他本就是魔之子,所以才会这样如此?
徐岫睁开眼睛的时候,白将离还握着他的手怔怔的出神。这次他暂时没能跟白将离的脑电波达成一致,也没有想到对方的思绪已经跟他不在一个波动了,所以他还短暂的停留在玉英宗处,这也导致了他想的范围完全不同。
虽说宗里排挤白将离的师兄弟们比比皆是,平日里挑衅或是使绊子也有,但是这些事没有一件被他放入眼中过。白将离打小是被长老捡回来的,吃穿用度,习文练武,加上未到下山试炼的年纪,他活到现在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玉英宗度过的。对他而言,长老与玉英便是亲人,而玉英宗则是他的家,,自然会有悲痛不舍。
两个人的思维就微妙的这么相错了……
第六章
祭坛在平日里,只有祭司可以留下,其余人是连入内都没有资格的。
祭坛四面封锁,又yīn又暗,唯有天顶漏出半许苍穹的莹莹天光,透着凄冷,照着祭台。龙纱鲛绡,薄而清透,层层叠叠数十层落在莲花祭台之上,笼着跪在祭台中心的蕳清。
蕳清穿了一套素色的衣裳,跪在祭台之中,长长的衣尾遮住了大半个祭台,只看得见他肃穆清冷的面孔与结成花印的双手。他面前是三盏明灯与三盏暗烛,现下已经熄灭了一盏暗烛与两盏明灯,分外不详。
“你看起来,好像不大顺利。”
天顶透入的莹莹光芒染着蕳清雪色的长睫微微颤动,却并没有接话,只是睁开了眼睛,烟灰色的瞳孔底一片清澈,静静的看着靠在天柱边的折丹。他似乎并不害怕,也没有大惊失色,极为平静的将流连在折丹身上的目光转回了那六盏灯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