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受伤?那是什么事?”
“皇上……你们这是……”
张口结舌看着这一幕,冷昼连话都不知道要怎么说,只憋得脸红脖子粗。
苍岚挑眉,正想着冷昼会不会自己急出毛病来,只见一人一溜小跑过来,进了庭院立刻放慢脚步,近前跪道,
“皇上,先锋营副统领来报,收押的那个京国……异人逃走了。”
“泽塔尔?”
苍岚微微皱眉,见刑夜就要跪下,先道,
“是我疏忽,此人怀有些异术,不该关在你们先锋营。”
泽塔玛尔虽然说不上有什么大智谋,却是狡诈jian猾,又让这人溜走,恐怕更难抓到。
暂把冷家两兄弟古怪的言行搁到一边,苍岚微一思忖,知道搜捕也是徒劳,只吩咐派人缉拿,便去了上朝。
朝堂之上倒没什么出奇的事,众臣议论不休的,不外就是召回熠岩,然后启用沈昊哲去长州抗击晖军。
甚至一些排挤沈昊哲的大臣,都是言之凿凿、理所应当,就好像他们之前声讨轻蔑的是另外一个人。相比之下,那些怕沈昊哲再立战功,出言反对的人,就势单力薄了。
苍岚却也不提驻守霄城的霍角并未告急,由得他们去吵。对上位者而言,臣下间这种程度的对立,反而更易于了解、掌控朝局。
于是làng费半日毫无结果,回到寝宫,却不见了赫连昱牙。
刚要叫人来问,冷昼忽然上前伏地道,
“皇上,属下斗胆有一事相求,请皇上恩允!”
这才又想起早上的qíng形,苍岚望向刑夜,果见对方神色慌张,更觉奇怪,眯了眯眼,道,
“你想求什么?”
“属下求陛下为刑大人指婚。”
冷昼显然深思熟虑,每一个字都确定无比。
指婚?给刑夜?为什么?
这样的请求算是出乎苍岚意料,他惊愕的同时,刑夜已变了脸色,一声断喝道,
“冷昼!我的事不是你管得了的!”
“就算我是养子,也是你的兄长!”
冷昼也是霍然抬头,语气也是咄咄bī人。
刑夜闻言,握剑的手青筋绽起,差点就拔出剑来,忍耐着道,
“我已不姓冷。”
“那也抹不去你在冷家待过的时日。”
苍岚听着这兄弟俩针锋相对的话,更觉一头雾水,皱眉片刻,方道,
“你们并没商量妥当,就来求我指婚?”
见刑夜望过来,眼中隐约有着些希翼,苍岚似乎扑捉到什么,再一细想,又更摸不着头脑,转向冷昼道,
“那人是谁?”
冷昼显然也是绷紧了神经,差点没领会得苍岚在问什么,晃了晃神,才艰难地道,
“属下的……属下的族妹冷娇娇。”
“你是说你的未婚妻?”
苍岚又一愣,随即笑了,眼中却了无笑意,
“难道是你奈何不得她,便顺了她的意qiáng求刑夜?”
“属下怎会如此!”
居然得出这样的结论,冷昼急了,为这种理由来求皇帝指婚,他可真是半点也不敢认,
“小妹和冷夜青梅竹马,只因出了……变故,小妹才许给了属下……”
“就算没有变故,娇娇也只是我的族妹。”
冷昼还没说完,刑夜已截断道,显然急于澄清些什么。
这样的刑夜实在少见,苍岚不觉留意着刑夜的反应,缓缓道,
“我看来,刑夜好像并不愿领你这份qíng。”
“……就算刑大人不承认,我也是他的兄长。”冷昼只能咬牙,憋的满脸通红。
“哦?”对冷昼那别扭劲,苍岚视而不见,只淡淡道,
“听说你们的前尘往事,我还以为你恨他多些?”
“属下确实样样想与刑大人一较高下,”
冷昼似乎一眼也不敢看刑夜,飞快道,
“但我们到底是兄弟,并非只有争斗而已……”
此话一出,刑夜再难掩动摇之色,似乎也刹那间想起许多,不过很快就恢复常态,更是抿紧唇,不置一词。
“作为兄长,你可不太当得起,”
将这细微的变化收进眼底,苍岚心中另有了计较,决定稍微推他们一把,向着冷昼道,
“冷娇娇蛮横少约束,又做事鲁莽,以刑夜xing子,她恐怕更是任xing无忌,迟早给他惹来祸端——这些你想过没有,你真是为了他好,才求我指婚?”
并没有疾言厉色,甚至连驳回的话都没说,但谁都能听出,指婚之事绝无商量余地。
刑夜愣愣看着苍岚,深潭般的黑眸中清晰映出银白的轮廓,仿佛已将这一刻永久保存。
但,苍岚接下来的话,却让他马上从满溢的幸福中清醒,
“你若真想尽兄长之责,至少要有了真正适合刑夜的人,再来求我。”
“属下知错……”
找不出辩驳的话,冷昼看了眼失魂落魄的刑夜,心头更是不甘,qiáng道,
“只求皇上也能为刑大人网开一面……别让他身背污名……”
“冷昼,你还不住口!”
突然沉声喝断冷昼的话,刑夜霍地挥出剑来,剑刃竟应声而崩做数截。
看着断刃‘当啷啷’掉落地上,刑夜面罩寒霜,冷昼却是吃了一惊,再说不出话。
苍岚也怔了片刻,才回过神,
“污名是指什么?”
回想冷昼的言行,哪里还不明白,
“你是怕我对刑夜居心不良?”
冷昼索xing不吭声来了个默认,苍岚抬手制止就要出手的刑夜,冷冷道,
“朕虽然声名láng藉,但还没有色令智昏到作践自己的亲信,刑夜跟随我出生入死这么久……”
说着调转视线,碰到刑夜奇异的目光,口中话却不知不觉停了下来。
冷昼看在眼里,立刻道,
“属下愚昧,只因沈将军前车之鉴……”他到底是江湖逞qiáng惯了,心中只想着让苍岚做出承诺,不会碰刑夜,也顾不上这话会让皇帝难堪。
这下再没有琢磨刑夜表qíng的心思,苍岚眼中一寒,又微微合眼,神色复杂间,只听刑夜一字字道,
“冷昼!你了解多少?有什么资格指摘主上!”
“我是不知道,”到这个地步,刑夜仍是口口声声护着苍岚,冷昼也红了眼,豁出去道,
“我只知道沈昊哲千夫所指!你步他后尘,只会比他更惨!”
“若真有那一天,我有什么不能舍弃,何况名声!何况主上……”
彻底被冷昼激怒,刑夜的话冲口而出,说到一半,忽然噎在喉咙,整张脸都因失悔而刷白。
冷昼却不管刑夜心qíng如何,径自接着道,
“十年前,我对你见死不救,这一次我不能再眼看你万劫不复……难道你心甘qíng愿,就这么悄没声地心慕皇上一辈子?”
苍岚的郁怒彻底被惊讶取代,失控的场面已不由得他不省觉,原来刑夜对自己竟不仅仅是崇拜或者仰慕。
他以前的玩笑话,对方竟是抱着真心应对的?
刑夜从来都不是会开玩笑的人,其实他早该知道……
第九十五章 去留
就在殿中一片死寂之时,忽地响起几声掌声,
“真是一出好戏,”
头发包的严严实实,显然是刚从宫外回来,赫连昱牙击掌而入,一步步向刑夜走来,冷笑道,
“这样的深qíng陈词,你们早套好了?”
“赫连……”苍岚扶了下额角,起身挡在刑夜跟前,“你别添乱。”
赫连眼中戾气闪烁,转脸,却是搂着苍岚的脖子,笑了,
“你这么容易被感动,小心又让人有机可趁。”
说着斜睨着刑夜道,
“你养的狗还真是会唱戏,跟在你身边这么久的人,你居然不知道他想要你。”
赫连昱牙这话无疑是在挑拨,他哪里不知道,苍岚之所以没发觉,除了刑夜的克制,更多的原因,其实是苍岚一厢qíng愿地回避这个可能。
苍岚似乎习惯于把chuáng事和感qíng分开,前者可以温存却不会放入感qíng,后者却更像对待血亲,简直就好像他一直以来,只有对亲人付出过感qíng。
所以对着熠岩这个例外,他才会缚手缚脚,既想亲自守护,又想让对方离开自己也能幸福。
赫连昱牙本以为苍岚不会对任何人心动——直到发现他那种笨拙的处理感qíng的方式——不过,这个秘密,他不想让任何人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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