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王公贵族,就算不是养尊处优,也会严循尊卑之别,只要身边的人还有一口气,就断不能自降身份去做这些下人做的事,更何况是堂堂一国之君。
刑夜早习惯了上下尊卑,不管处境如何,他都遵从这个规则,从来不曾怠慢,即使有了昨晚那样关系,他仍告诉自己不能有非分之想。但……
刑夜无声地抿紧唇,眼中跳动着闪烁,好半天,才慢慢吃了起来。
那神qíng,说不出煎熬还是快乐多一点,苍岚真怀疑如果这不是一尾鱼,自己一转身,对方就会将之收起藏好……
这样的执拗真让他有些无奈。
还有同样固执于此的沈昊哲……
苍岚自己就是善于利用对手弱点的人,当然明白赫连昱牙要从这上面拿捏沈昊哲可说是轻而易举。
如今一耽误,不能及时赶回去,怕真的会出乱子……
心中挥之不去的yīn霾越来越浓,苍岚望了眼外面茫茫的雪幕,眉间的川字更深了几分。
好容易吃完,刑夜目光投向依旧沉默着得苍岚,很快从那微蹙的眉头看出,对方在为难着什么。
……是什么?
他竭力思索,蓦地记起,眼下两人虽暂无危险,不过苍岚之前那般赶路,定是晅国要出大事,甚至是刻不容缓的qíng形。
想到这里,刑夜顾不得腿上的疼痛,站起身来,
“主上,我们上路吧……”
冷不丁听到这句,苍岚愕然转头,只见刑夜脸上一如既往没有表qíng的表qíng,腿上的伤口却往外渗着殷红。他眼中怒意攒动,少顷,又敛了下去,
“现在风雪正大,贸然赶路出了意外反而得不偿失。”
拉住对方的手腕,半qiáng迫地让人坐到自己身前,环过无比僵硬的身体,将腿上的伤口重新上好药,他挑眉轻笑道,
“你现在可是我的了,别随便糟蹋自己的身体。”
刑夜感到苍岚的体温微凉,自己的背后却要烧起来一样发烫,他好几次见银发男人这般抱着熠岩,别说希望怀里的人换做自己,便是羡慕的念头也要马上打消……
他生怕惊醒这美梦,一动也不敢动,忽然觉得将头枕在自己肩上的苍岚气息一滞,伸手摸向旁边的匕首。
刑夜马上警觉有人在山dòng附近,他按剑在手,外面的人已飞身扑了进来——
“冷夜!”
冷昼口气又惊又喜,目光掠过刑夜包裹伤口的布条,又停在苍岚身上。
看清两人的姿势,他的神qíng要多难看就有难看,忍了又忍,跪倒道,
“皇上,属下不力,让那贼人逃了。”
昨夜他眼见得手之时,听到后面异动,忙弃了追杀‘行冢’。匆匆赶回,还是丢了两人行踪,冒雨找了大半夜,总算凭着他过人的耳目之便,找到了人。
此刻他满腹的忧急消失,随即有些恼火起两人这般亲昵来,看了眼刑夜,翕动嘴唇道,
“不过贼人虽然狡诈,有刑侍卫护驾,应该是无妨。”
这话yīn阳怪气的,苍岚哪里听不出,冷昼一向不喜欢他们有超过主从的关系,却不敢冲皇帝发火,于是变着法子去挑刑夜的刺,讽刺他护卫不力。
刑夜自然不会出声辩驳,苍岚心中暗叹,搓了搓眉角,不温不火地接道,
“那是自然,若等你回来,朕怕是尸首都凉了。”
这下引火上身,罪名可不小,冷昼一听苍岚的话,背上冷汗直冒,只得俯首道,
“属下疏忽,请皇上恕罪。”
说完,回味出苍岚回护刑夜,有意压自己,又心不甘qíng不愿腹诽苍岚色令智昏,还要随着什么仁王去京国,如今可好,被那白眼láng纵着手下来追杀。
苍岚只当没看见冷昼变化万千的神色,这人典型目空一切的大少爷,自以为很明白如何才是对人好,总爱cha手刑夜的事。却又处处与刑夜比,若真的超过他了,必定闹别扭……话说回来,这倒倒也是十足的武林世家做派。
青岭自是不知被人背地里骂做了白眼láng。
他这几年学得最多就是步步为营静待时机,若不是商家始终不知他在京国的势力,绝不会放心将他扶上京王的位置。
商家派来‘护送’自己回京国的商剡仗着武功高qiáng,跋扈无理,他身上的淤青便是两人争执时留下。不过这些算不得什么,他都可以忍耐,不仅没有与之翻脸,反而加倍地示弱,让寥落雪去与此人周旋,借此避开监视,方便调遣属下。
商剡找苍岚麻烦,他自然知道,但为这些小事bào露苍岚身份反而因小失大,所以他也选择暂且按下。不料苍岚折返后,商剡也不见人影,他虽然觉得苍岚自能应对,到底关心则乱,暗中派了人尾随。
几日过去,派去的人仍未有消息回传,青岭开始不安起来,若不是经过几年的磨砺,他早就不顾一切折回去找人了。
他端坐几前,凝视着书简久久不曾一动。
寥落雪看在眼中,猜出他魂不守舍,轻声道,
“殿下在担心回京后的局面?”
“……一切有商当家的,何须我担心。”
青岭闻言已收摄心神,淡淡答道。
在京国的布置并未告知寥落雪,倒不是怀疑对方对他的心意,而是他看的出,寥落雪对苍岚暗存怨怼。
他本有心疏远对方,但寥落雪的美色,对他却是帮助不小。要达成目的,他可以利用任何人,当然包括寥落雪,是以,无痕公子便这么不清不楚地留在了身边。
看出青岭不想多说,寥落雪眼中一黯,转瞬又笑道,
“殿下这番事成就再不用看太子那恶心的嘴脸。”
青岭确实觉得太子恶心,除此之外,便是厌憎,和所谓的兄弟完全无法联系到一起。因为太子是京王所有的儿子中,最像父亲的一个!
太子是不能留,但却不能自己动手,若发难也要等商羽动手之后,否则,就会被天下人诟病——军队在商家手中,自己能把握的,就是民望和朝中大臣的支持,断不能轻易失去。
青岭心念转动,面上却没带出分毫,温声道,
“他虽不仁,我却不能同他一般。”
寥落雪对青岭疏离而放任的态度虽习以为常,但也有几分怨怅,不禁道,
“殿下对晅国皇帝也是这般想法?”
话一出口,青岭清澈的双眸突地一寒,待寥落雪确认,却只能看见他一脸平和温润。
青岭笑而不答,寥落雪更不知从何下手,一时只有车轱辘声响个不停。
两人又复各有心思,无言相对,许久,马车外有人策马接近,经过窗边时,又低又疾的声音传入车中,
“殿下,商剡回来了,好像受伤不轻。”
派出没回来,商剡却回来了?
这消息只叫青岭又惊又急,他握紧双拳,qiáng自按捺下去找商剡的冲动,神色不变地静待发展。
又过一阵,果见寥落雪借故下了马车。
寥落雪也不避嫌,径直去了商剡的马车,见对方像是逃回来的láng狈样,已明白了八分,暗骂商剡无能,口中道,
“他们从大人手下逃了?”
商剡正窝着一肚子火,被他这么一提,马上有了发泄的借口,恼怒地道,
“你不是说那三人是晅国皇帝安cha在叶青岭身边的jian细?!为何个个武功都如此之高?!”
寥落雪早预着苍岚没那么容易对付,他只是不愿放过任何机会,听商剡质疑,却不愿揭穿苍岚身份,连累到青岭,一笑道,
“若不是大晅的jian细,哪里来那么高的武功?”
商剡哼了一声,还是觉得自己吃亏的,嘲讽道,
“要拿他们的人头换你一晚,你的身子可真金贵。”
寥落雪神色微变,他知道商剡好大喜功,听说是大晅jian细就想揽下这功劳,还一箭双雕,让自己陪一晚罢了。
他恼恨商剡,反而笑靥如花,上前款款道,
“大人若不嫌弃,奴现在伺候你又何妨?”
这是看准商剡伤得不轻,不可能做什么。
然而,寥落雪若知道这番说话会原封不动传到青岭耳中,怕说的时候就不能如此深qíng,如此流利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地牢
看守地牢的狱吏是个大麻子,脸上数不清的坑坑洼洼,他唯一让人有点印象的,也就那么一张麻子脸,可就这么一个不起眼的人,他手下送走的达官显贵比脸上的麻子少不了多少。
麻子见过形形□的人,他打沈昊哲进大牢那刻,便知道这是个不好对付的主。
当然,在他这里的不好对付,和别人是有出入的。简单说来,就是难开金口的犟脾气,因为他麻子在地牢呆这么些年,最拿手的绝活,就是让犯人招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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