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贤妃娘娘近来可好?”
这没有没脑的话一出口,太子的面色忽地变得异常僵硬,他张了张口,半晌,才又高又尖地挤出半句,
“叶青岭!你什么意思……”
“臣弟听说贤妃娘娘曾经小产,若不然,臣弟也许也能有个皇弟。”
青岭似乎就是随口说说,但所有人都从太子越来越难看的神色知道,其中必有蹊跷。
太子咬牙,正想说点什么,又听青岭头也不回地道,
“怀胎数月,要是有得选,娘娘一定会倾尽全力留下我们的皇弟吧。”
“你……”
太子脸色发青,急促的喝问几乎变了声调,
“你想说什么?!”
“太子殿下最似父皇,”青岭仍旧不答,径自道,
“我们的皇弟一定也会酷似殿下,当然,除了殿下得自皇后娘娘的双眼。”
这一次,太子没有说话,眼中已杀机必露,不过青岭接下来的话,让他狠厉的表qíng变成了畏惧,
“殿下可还记得,贤妃娘娘小产之时,还碰上王庭失火,娘娘身边唯一得以幸存的侍女次日也无端失踪。”
到这里,在场大部分人都能记起几年前发生的那件惨案,只不过,谁也不敢细想其中的内qíng,除了太子。
太子最是清楚其中的隐秘,那个消失的侍女,他更是找了又找,只因为贤妃曾经怀上的‘皇弟’,身上流淌的叶氏血脉不是来自京王,而是他这个作为东宫的太子。
难道自己的把柄竟然落入到了对方手中?!
哪怕只是一半的可能,也足以令太子心存忌惮。
就在他犹豫不决之时,一个人带着侍卫冲了上楼,甫一进门便扬声叫道,
“王上有令,传太子殿下晋见!”
这人的出现立刻打破了房中的对恃。
不用看就知道是寥落雪,苍岚不着痕迹地侧了侧身,为青岭挡住门外的视线,让太多人看到仁王láng狈的模样,无论如何都不算一件好事。
寥落雪显然发觉这个细微的动作,充满怨毒地落在苍岚身上,只一瞬又移了开,
“太子殿下,王上有急事要见你。”
随着他来的人站满了外满的长廊,个个剑拔弩张,全是仁王府的侍卫。
如此一来,眼前形势已彻底逆转。
太子脸上yīn晴圆缺了一轮,还是决定接了‘口谕’这个台阶,冷哼一声道,
“仁王,眼下本王还有要事,你今天的话,日后一定要你说个明白!”
说罢拂袖而去,十一皇子早提步跟上,只有直愣愣的廉冲犹豫片刻,似乎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慌忙离去。
苍岚静静旁观着这突然的变故,却无一丝意外之色,直到脸色灰败的太子消失在视野中,才低声道,
“你明明可以要挟太子,为什么不早点自保。”
青岭一震,没有说话,仍是埋在那不动。
两人之间只隔着薄薄的里衣布料,几乎完全贴合在一起,要多暧昧就有多暧昧。
苍岚自然意识到这点,无声地叹了口气,却没有松手。
一旁的寥落雪见到这一幕,只觉得无比刺眼,恨不得上前分开两人,
“不是有人袖手旁观,殿下何至于这样!”
他说着,怨怼油然而生,忍不住冲青岭道,
“仁王殿下,若他不出手,难道你就打算忍受太子的玩弄?”
话中的‘他’是谁,自不消说,寥落雪恶狠狠地瞪着苍岚,浮出的泪光也不知是因为伤心还是气愤,
“为什么这么心狠无qíng的人,你还一心……”
“如果他觉得这种事不值得出手,我还有什么可在乎的。”
打断寥落雪的控诉,青岭终于抬头,神色已是淡淡的,完全看不出适才的激动,
“这里无事了,你先带人回去罢。”
“殿下……”
寥落雪咬着唇,看了眼苍岚,还未说话,青岭又道,
“我还有事要和陛下相商。”
尽管寥落雪万般不愿青岭和苍岚独处,可也清楚,这种时候,青岭绝对不喜欢有人横cha一杠,他只能回避。
目视寥落雪一步三回头的背影,苍岚若有所思,片刻,收回目光,却发现青岭正望着自己。
他只当青岭有什么重要的事不想寥落雪听到,哪知对方转开眼,细弱蚊吟地道,
“陛下可是觉得无痕公子容颜绝色。”
“……”
苍岚一噎,本想顺口应承,感到青岭的手冰冷,顿了顿,还是道,
“我倒觉得他来的真是时候,就像早知太子会来找你。”
青岭闻言,抬起头来,琉璃色的双眸瞬也不瞬地落在苍岚脸上,探究中略带惊讶。
见对方像是不明白自己究竟为何要这么说,苍岚不自觉皱了皱眉,
“身处权利中心,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多不胜数,你既要争夺王位,就该有所准备。”
“……嗯。”
青岭立刻低低地应了一声,明明沙哑的嗓音,听来竟柔顺之极。
其实他刚才只是想确认苍岚的在意。
不过,他不会澄清这个误会,因为苍岚似乎因此更关注自己,而且,他也不想在这个人面前表现出太多心机。
对寥落雪的左右逢源,青岭心知肚明,这正是寥落雪的利用价值。
今天的事,就算寥落雪真的有份,不到清算的时机,他也不会揭穿。
可有的事已超过他的忍耐,如果寥落雪再触犯这个底线,他会提前舍弃这颗棋子——比如说在这里见了苍岚,回头又做些小动作,
“我不会让无痕公子添乱,”
他眼中一片清冷,少顷,又不放心地道,
“但陛下的形貌容易辨认,太子迟早会生疑,最好离开云庄。”
青岭如此说着,不仅一点也没有放手的意思,还紧偎在苍岚身上。留意到腰间的淤青,环过腰际的手又松了几分,没有血色的唇微张,吐出的气息轻拂过苍岚的颈项,
“陛下行事太不计后果……”
担忧的神色,令他清俊温雅的脸庞看来愈发苍白,眸光潋滟,如同垂落在苍岚身前的青丝,缱绻缠绕,写满了不舍和眷恋。
白皙的肌肤微凉,不着寸缕仿佛让人予取予求的姿态,是无尽的深qíng,更是无声的邀请。
这种诱惑苍岚是司空见惯,却没有一次像此刻一样着不忍拒绝。
就在沉默的气氛要变得僵硬之时,房梁上传来轻微的声响,苍岚趁机退了退,捞起地上的衣服披到青岭身上,重新回到正题,
“你们太子恐怕没力气对付我,”
掌握太子私通母妃的证据,青岭选择引而不发,其中的缘由,苍岚并不想太多过问,
只是正面与太子冲突,麻烦必定接踵而来,既然cha了手,就不能不管下去,
“倒是你,为何还让他稳居东宫之位?”
捉住披在身上的衣服,青岭迅速掩去一丝失望,相对于之前渺茫的希望,现在的结果,已经很大的进了一步。
从刑夜那里证实苍岚暗中对自己的照顾,他就在等待一个机会。
他要赌,赌苍岚不会在自己需要他的时候撒手不管,至少,他赌赢了。
他有足够的耐心慢慢挽回这个人,对于太子,他反而并不怎么关心,
“他是不是太子,对我并没什么差别。”
对青岭自己来说,太子也好京王也好,都是敌人。
他要将两个都击败,而最先对付的,肯定是正在王位上那个,谁在王位谁就是最大的障碍,留着太子,就是为了借他的手除掉京王。
苍岚皱眉,他也明白,要成为京王,必选要现在的京王让位,弑父的名声比手足相残更加难听。
不过,青岭处处被人骑到头上的处境,自然是越快结束越好,他可以出手gān预,可是自己埋在京国的势力,在行冢的事了结前,还不能完全bào露……
心中转过无数念头,苍岚一边示意刑夜从屋顶上下来,然后唤人准备热水和衣物,带青岭去房间换洗。
一旁,青岭顺从地等着苍岚安排,跟着侍从走了两步,发现苍岚仍沉吟不语,忽然道,
“太子是谁,对我和京王都是一样。”
他希望苍岚为自己挂心,又见不到对方真的为难,
“必须要有人把京王从王位上下来,这个人不能是我,太子当了几十年的太子,他应该比我更着急。”
京王并不是那么在意他的继承人是哪一个儿子,比起来,自己享乐的时间够长才更重要。现在除掉太子,东宫之位,不一定能轮到青岭,相反,他可能树立更多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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