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峭的夜风透过石室窄小的窗户灌入,身上的伤口被冰刀切割般剧痛,苍岚皱眉看着冯彦晟涌出一口血后慢慢停止了呼吸。
也许是冬天的降临也许是失血过多,握刀的手不能克制地轻颤,不止是手,整个身体都变得不听使唤,他想在冯彦晟身上切实地补一刀竟然都没来得及抬手。刚刚他已经因为支持不住一度昏迷,如果不是这样,要麻痹冯彦晟恐怕也不容易,虽然也在预计中因疼痛清醒过来,但这个身体看来快要到极限了,必须在倒下前离开这里……
“你……居然……!!”突然出现的声音带着几分变形,总算还能听出是发自陵阳泓口中,里面的震惊和慌乱不言而喻:“……你居然还想逃?!”
缓缓回头,石牢的门口站着的人还算知道危险,已经抽出了长刀,不过这个问题太过白痴而这个白痴少爷出现得也真是时候。
苍岚叹了口气,漫不经心把钥匙挑给正在极力征脱挣脱的熠岩,突然,毫无预兆地矮身前倾,整个人如箭离弦,顷刻已经到了陵阳泓身前,前冲的速度和身体的重量形成的力量压着刀锋透出——但显而易见的虚弱毕竟还是影响了他的速度,陵阳泓护住身体的刀慌慌张张一压居然
勉qiáng砍在刀锋上,他手里的长刀看来确是把利器,金属jiāo鸣的声响和冲击同时传来,苍岚手里的刀竟断成两段飞了出去。
向后弹出丈余,还是未能完全化解碰撞产生的力道,苍岚好不容易才稳住身体,珠子样散落的血在地上溅出一条红色的轨迹,接着雨点般滴落在脚边,伤口痛到他几乎不能站直。
另一边,陵阳泓翻倒在地上,长刀也震得脱了手,他这养尊处优的贵族几时经历过这样的对决,手里的武器一但失去,恐惧立刻不受控制地上涌,再也顾不得其他,放声呼救起来,那声调就像面对着什么巨大可怕的怪物,突兀地撕破夜空,让听的人头皮发麻。
“真麻烦……”皱眉嘀咕了一句,不远处有人赶过来响动已经由不得他再稍做休息,苍岚吃力地虚握下越来越不听使唤的手指,正要qiáng迫自己上前,身边一个人影猛地就越过他冲了过去。
陵阳泓还没把被震飞长刀捡回手里,眼前一暗,褐发的男子已经到了跟前,利落地撩起长刀挥了下来,他眼睁睁看着苍岚遍体鳞伤所积蓄的狂怒都夹在了这一刀里!
“等一下……”
刀身映着陵阳泓的脸停在下巴底下,熠岩恨不得一刀剁了他却还是没砍进去,能让他停住的只有苍岚的声音:
“……别杀了他,只要两条腿就可以了……”
语毕看也不看歇斯底里的陵阳泓,qiáng撑着出了石牢,身后惨叫已经破了嗓子,几乎没发出什么声音。
对陵阳泓来说,没了两条腿已经和天塌下来差不多,他在族里也算的上一表人才,被人捧惯了,更觉自己英武不凡,哪能想到会有残废的一天。
当然苍岚不会想要知道他想什么,更不是借此泄愤,他懒得——这个自负而幼稚的少爷根本就还没到能放在心上的程度,如果不是想让他拖延下闻声赶来的人的时间,他会直接把他抹掉。
山风chuī得火把摇摇曳曳,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布满了厚厚的云层,天地间漆黑一遍,五丈外的事物就什么也别想看见。浩轩广安铁青着一张脸,他到时候早不见了苍岚,还在与几个兵士周旋的那个奴隶,见来的人越来越多也一个闪身没入影影绰绰的林子里,迅捷得像生长在山岭的野shòu。叫了几个人想办法给陵阳泓疗伤,浩轩广安竟不管不顾地亲自带人朝熠岩消失的方向追去。
“……岚殿下!”把追兵引去下山的方向,熠岩在树林间几个穿行甩掉他们,又折了回石牢更上面的深山,他按约定一段搜寻仍不见苍岚的踪迹,不由得心乱如麻,却不敢大声呼唤,只能压低声音希望苍岚就在附近。
其实苍岚也真的在附近,他没有体力走得更远,隐隐约约听到声音传来,却没回答,他不确定自己的声音还能传那么远,何况他并没有向人求助的先例,越是虚弱的时候越不喜欢有人在身边。但这一次还有一个原因,就在对面不远处一个人正在附近搜索着,虽然对他出现很感意外,但他还是辨认出那是谁。
赫连昱牙,不管他想做什么,现在碰面的话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而且他居然可以这么恰巧地出现在这里?已经有些迟缓的大脑里刚刚扑捉到什么,头顶的树木一阵响动,有什么东西停在了上面。苍岚暗叹了口气,立刻明白了原委,只听到一声清亮的啼声,赫连昱牙已经霍然转身。
“叶大人!刑侍卫朝那边山头去了!让我来禀报你一声!”
守夜的士兵来报的时候青岭根本就没睡着,尽管闭着眼睛却是一点睡意也没有,每隔一阵他就要不自觉地去确认贴身收着的那片袍角,好象它能维系着和苍岚的联系一般,看到山的远处忽明忽暗几点亮光的时候,他几乎以为是自己的祈祷发生了作用。心脏激烈地跳着,青岭憔悴的脸上眼睛亮的吓人:
“叫所有人起来!马上过去那边!”
言罢头也不回地冲了进黑暗,那士兵也明白两个人激动的原因,忙不跌地叫人起来跟了上去。
“……浩轩苍岚!”
手里的火褶子一亮,赫连昱牙着实吓了一跳,树gān旁斜倚着的人紧皱着眉,浑身上下分不清是血污还是伤口的累累痕迹赫然jiāo错。浩轩苍岚会吃苦头本不奇怪,但以这个人的狡诈居然会搞到这样真是出乎意料。他毫不怀疑自己已经习惯了血腥与杀戮,看到那伤却还是不自觉地绷紧了身体……忽然,一丝金属色泽在微抬的眼帘下与他的眼睛对上,还是那样冰冷坚硬,赫连昱牙一震,目标就在眼前的兴奋终于取代心里莫其妙的感觉,上挑的红眸亮了起来,他极尽嘲讽地道:
“看来你似乎被很‘热qíng’地招待过了,感觉如何?”
苍岚淡淡看了他一眼又合了眼睑,好像他只是只跳进自家园子扰人清梦的鸟雀,没有一点要理睬的意思。
混杂着征服yù的怒火瞬间窜了上来,赫连昱牙想也没想就上前狠狠地摁住苍岚的肩膀,抬起下巴让他朝向自己:
“你看着我!”
“……”吃力地别开了头,苍岚稍稍张开眼睛,没发出任何声音,赫连昱牙却分明感到他的不屑——那双眼睛在清楚地向他传达着主人的想法——他一定要打破他这种可恶的近乎无视的冷漠!!这个念头完全充占据了他的大脑,他还没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已经好象要吞噬对方一般吻上了因失血而透白的唇。
独特的气息萦着呼吸轻拂在耳侧,几乎让他忘记留意着毫不抵抗的人的反应。肆意掠夺着口中微温的触感,随着反复地加深舌头的索取,身体的温度渐渐升高,一种更原始的yù望取代所有想法,赫连昱牙呼吸越来越急促,一手往下拉扯着苍岚的腰带,小腹的火热急切地想得到脱……
“唔……!”舌尖突然剧痛,赫连昱牙闷哼一声,放开了苍岚的唇,紊乱的呼吸还没平息下来他已经恢复了思考,被压在底下的人眉头蹙得更紧,眼底仍旧一遍月辉般冷淡,口中的疼痛清晰地提醒着他,刚刚被扰乱的竟然只有自己。纷乱的qíng绪顷刻上涌,还未待他整理过来,又一记膝撞猛地落在在腹侧的肋骨上,撞得他翻倒在一侧。
苍岚试着挑动了下发麻的舌尖减淡口里的血腥味,那粗bào而拙劣的吻一点进步也没有,面前这个红色的家伙简直是靠本能行动的动物,看那丧心病狂的样子,等他‘xing趣’过去恐怕已经死很多次了。不过这么容易得手却是意料之外,虽然他不确定刚刚的那一下到底有多大作用。
拖着麻木的手脚想站去来拉开两人距离,就在同时,赫连昱牙已经兀自爬了起来,不知道是疼痛还是嘴边的血迹或是其他的什么,让他整个人都显得狂乱而激动,一伸手就重重地掐住了苍岚的脖子。
类似花香的味道蔓延口腔,几乎立刻就溶开了。好象被灌入了某种药粉,苍岚只觉得眼前更加模糊,分辨不出是颈项上的手带来的窒息还是药物造成的眩晕,身体更是使不上力气。
看着他逐渐失去抵抗之力,赫连昱牙平静了下来,却很奇特地沉默着。看起来完全没有想象中可以雪耻的痛快,甚至隐隐有些失落。
这个人,即使冰晶一样眼神也比现在渐渐失去生气的样子更适合他,他应该是更加qiáng大和耀眼的……不对,他只是还没看到他被自己彻底驯服而已!赫连昱牙心头一跳,立刻阻止自己再去深究不快的原因,放在颈项上的手却不知不觉松了开,就在他稍稍走神的工夫,对面的人已经得到片刻的喘息,他还没来得及彻底说服自己,那个人已经抓住还击的机会,抬肘就扫了过来,迅捷得一点也不像刚刚一息尚存的人,好象那是个无数次生死关头演练出的反she动作。他愣住,这一瞬间他似乎透过那双银眸看到一个白色qiáng大的影子,甚至忘记了躲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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