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风湿好像没好过?”
郝连昱牙去了寒气才爬上chuáng,还是觉得苍岚的体温比以前要高。
“真的不要用药酒……”
“不要。太臭。”
“你……”郝连昱牙咬牙,“我明白了,你是吃的苦头还不够!”
吃的苦头够不够只有苍岚自己清楚,不过辛达和磔单成为大晅水军后,他基本没怎么动过,用郝连昱牙的话说是少喘口气就可以封冰了。然而该来的问题始终会来,一天之后,已经到了清河入海口,波涛汹涌的宽广水域,就连雷貄都觉得有些不妙,不说水流激dàng的地方其实是水浅这么浅显的道理,光看块块突出水面的礁石便觉得这清河入海口好似有一道堤坝般,不过想要马上踏土地的yù望却是一点没减:
“怎么停下来了?”
“急也没用,这里的水太浅了,海船进不了入海口的,而且今年chūn天异常的冷,上游的积雪还没开始融化。”辛达的船靠过来,倒是有效地分散了雷貄的注意力,“北凌之所以对这边疏于防范,就是以前来的海船还没有能顺利进入内陆河流的。”
“原来如此!”雷貄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一脸阿谀绝对是动机不纯:“大头领,不如让我去你那边吧,你的船这么轻快,肯定能过的去的!”
“雷大当家的,辛达现在是大晅水军统领,叫大头领不太好吧。”磔单迈了一步,不偏不倚刚好挡在辛达跟前。
“不过是个称呼,有什么要紧!”辛达咯咯一笑,把磔单拍得一个趔趄,满是自信又道:“我的船是可以勉qiáng进去,不过王爷的船队过不去的话,我们也只能停在附近了。”
“那可不行,约定的地点在清河河岸的地方。”
还没出船舱就听见几人说话,苍岚踏上甲板看见雷貄殷切地就想停船的样子,不觉抬手蹭了蹭眉梢。
“我猜也是,清河下游直到海口几乎都是峭壁乱石,骑兵可以到达的河滩屈指可数。”碧眼一弯,辛达笑了起来,居然丝毫不觉意外,“所以我已经提前发信叫营寨派出河船,只要在这里等两三天就会有人来接应。”
“可惜,我没有等两三天的时间。”
苍岚知道现在赶去也是会比约定时间晚半日,迟到两天的话,熠岩的负担会更重,虽然那人一定不会有丝毫抱怨……想到这里苍岚不觉有些出神,在了解熠岩前,他真的不相信世界上还有这类人存在。他当然知道熠岩并不是傻瓜,不过那对感qíng近乎虔诚,丝毫也不考虑自己会受伤的坚定,让他有时甚至会怀疑这种感qíng是否只是单纯的迷恋。
“王爷打算现在过去?”
“不是打算,是非过不可。”几乎可以预见到熠岩见到自己后雀跃却不擅长表达的样子,苍岚眼中神色变幻,最后终于映出极其放松的欣然。
随着苍岚的命令,船上的辎重已经被抛下海,众人都吃了一惊,随即看清所有的东西都是用木桶封好了,窜成一窜漂在海面上。
“原来王爷已经探查过。”
磔单看了眼毫不掩饰赞赏之意的辛达,忽然道:
“这样也是过不去的,你的船比一般的海船更坚固,不过也比一般的船重,本身就吃水太深。”
“这么快就能了解船的xing能,不愧是船长。”苍岚笑了笑,“所以只能提高到可以过去为止。”
“你要怎么提高……”磔单没说话,脸上已经变了,因为他听见掉下水的东西发出的声音明显和刚才不同:“难道……”
“是船底石。”辛达的惊讶不亚于磔单,“居然把镇船的船底石也丢了?”
“王爷……你好像做了很不该做的事?”雷貄虽然是不明不白,还是懂得看行家脸色的。
“……又……又做这种事……”磔单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稍qiáng一点的风就可以把船刮翻,不能张帆的帆船你要怎么航行?!”
“这我可不知道。”
苍岚笑了笑,接下来的一句让所有人堆磔单投去复杂的目光:
“要掌舵的是你啊,别忘记你答应过我的。”
“熠亲王果真是个有趣的人!”短暂的沉默后,辛达是第二个笑得出来的,还不忘记顺手拍了拍僵直的磔单:“太好了!磔单!王爷很信任你!”
如果沈昊哲在场肯定会对磔单的心qíng感同身受,不过郝连昱牙也算是事不关己地同qíng了一把:
“你不止能折腾自己,还很会折腾别人。”
不过按苍岚的话说是物尽其用,不管怎样,船队虽然险象环生,总算是进入了海口,把货物堆进已经丢掉大半船底石的船底,帆船勉qiáng稳定了重心。沿着尚有冰花的河川逆流而上,一路上都是黑白二色的峭壁,一天之后,终于到了约定的开阔浅滩。发出讯号不久,就见偏将朱武跑在士兵的最前面从乱石堆后绕了出来。
“没见到qíng人出现,担心了?”
“……”没有答话,苍岚自信并没有表露出丝毫端倪,郝连昱牙能察觉自己的动摇却是让他有些惊讶,很快得出是最近太过接近的结论,苍岚转向朱武:
“只有你?”
“熠岩将军带了一半人马早上就出发了,他让我们等殿下你一到就追上去。”朱武说到这里看了看辛达和磔单,犹豫了一下又道:“将军说离此不远有海贼的老巢,让我们分些人马护送你。”
“不用。”
苍岚皱了皱眉,话说的很短,心头隐约的异样让他忽然懒得开口解释什么。
把苍岚的神色看在眼里,郝连昱牙到底没说什么,而一旁的磔单显然错愕到不知说什么好,辛达却是一阵大笑。
“被发现了呢,好厉害的将军。不过不用担心,王爷就jiāo给我们护卫好了。”
朱武闻言心下更是狐疑,却也不敢问什么,小心退到一旁指挥兵士卸载物资。
至此船队的任务算是顺利达成,船上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只有苍岚看着忙碌的众人若有所思。
等到船上的货物卸完,苍岚下令船队原路返航,‘láng神号’随着辛达的船继续北上。船行不多时就碰到了辛达招来的船队,在辛达的示意下,很快就向沿岸散开不见了。
“难怪他们之前那么夸口,说清河这一段是她的采邑都不过分。”郝连昱牙的赞叹好像故意加重了语气说给谁听。
那自然就是在旁边的男人,他从刚才起就出奇的沉默无疑是因为前头打仗的那个将军。不过苍岚看起来根本没听进去,于是,郝连昱牙决定不再绕弯,
“在伤心你的qíng人居然躲着你吗?”
在这个人面前郝连昱牙总会说一些让自己生气的话,于是他也总会听到一些让自己更生气的回答,好像浩轩苍岚这个人大多数时候都是为了让他生气存在的:
“我在遗憾你为什么不多躲着我点。”
“你……!”郝连昱牙立刻噎得火冒三丈,“你还真以为自己是珍禽异shòu?!你不是很期待见到他吗?要不要gān脆追上去问问他为什么半天也不等你?”
听到这话,苍岚却是笑了,笑罢,深深地看了郝连昱牙一眼,居然下一本正经地回答了:
“不用,这样就好。”顿了顿,深沉的眸光突然变得刀锋般锐利,
“还有,熠岩是我的将军,qíng人一类的话私下开玩笑就算了,别再在他人面前提起。”
郝连昱牙一愣,他立刻明白这不仅仅是警告自己,而是表明苍岚给熠岩的位置,这算什么?给那个鬼族留下后路,还是——
“你还怕他的被人轻贱?”
说完这话的时候,郝连昱牙立刻知道知道又猜对了,银发男人瞬间的僵硬已经落进他眼中,“原来如此,一个鬼族如果靠着你的chuáng爬上高位,就算有你护着也会是众矢之的,恐怕更不得善终。”他冷哼一声,眼中晦涩难明,“我是他的挡箭牌吗?你为他想得倒周到!”
“怎么?你还会怕被人指责?”
转眼看不出丝毫端倪,苍岚的笑一如既往带着点玩世不恭:
“我倒觉得我这样的败类只适合你这样的恶棍相提并论。”
“你还知道自己是败类?”郝连昱牙气得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生气,然而苍岚的回答让他几乎忘记了生气。
“不是你说的吗?自私冷血的败类。”
苍岚仍是似笑非笑地淡淡道:“我不否认,我恐怕不会为谁神魂颠倒,也不值得别人太多真心,聪明人都应该对我们避而远之。”若对方无条件的付出真的只是迷恋,可以及早收回,也许算得上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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