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话不用磔单多说,帆船已经升到石壁之上,上面的景象一览无余,只见头顶几排铁索横空链接在高崖两端,卡在上面的巨型齿轮正拖着帆船的铁索稳稳地向前滑动。一个雾凇沆砀的湖泊赫然就在山腰,瀑布从高不见顶的绝壁上挥洒而下,冲得一排水车翻滚不停,在湖面满起层层làng花,推动着涟漪泠然,活物般游过湖面从十丈余的河口倾出,顺着河道往山脚奔腾流淌。
湖泊一侧的崖壁上,曲折迂回地爬了一条宽不足三尺的路,狭径能到之处都能看见一个个入口撑篷的石xué,险峻难行的地方还打上木桩挂了绳网,一看便知是住人的居所。
上下都是绝壁,除了奔腾的河流就只有那几条铁索与外界相连,整个营寨的落成不能不说是鬼斧神工,完全利用了造物主给了这样一方奇境。
等到船上的人都下了船,湖边的空地已经聚集了不少人,见到辛达翻下船舷,周遭的人都围了过来,一片雀跃之声。辛达笑着招呼众人,一回头看见一行人还在惊异之中,拍了拍磔单的肩膀,毫不掩饰自豪之色:
“这营寨是磔单筹划设置的,我们磔单可说是能gān绝群吧?”
听到这话,一直在左顾右盼的库克扎是眼睛都亮了:
“没错没错!磔单大哥真的是jīng明qiánggān!”一边向磔单投以崇拜的目光,居然连称呼都改了。
“刚才绞动铁索的齿轮就是靠那瀑布下的水车动起来的,不用的时候只要把水车上的扣的齿轮松开就行了。”辛达更是如遇知己地向库克扎介绍起营寨的机关,指着湖岸的另外两个水车又道:“水涸的季节还可以旁边串在一起的也推下去,便捷又稳妥。”
几人仔细看那水车果然好像算盘珠子一样串在一起两头固定在湖畔,而那水车底部居然装有几个轱辘,确是jīng巧周到。于是所有人的目光又都集中在了磔单身上,只看得他正浑身不自在,却又眯fèng着眼扮作不在意的样子。
苍岚不觉好笑,正要推波助澜地赞叹两声,忽然感到一道视线钉子般钉在自己身上,他转脸看去立刻对上一双满是震惊和憎恨的凤眼。
怔了怔,苍岚怎么都没想到会在这里和这个人重逢,少年明显长高了不少,脸上已经褪去了圆润和粉嫩,依稀酷似其兄的轮廓,两叶修长的柳眉配上凤目却让他的英俊带出几分修美——不是沈昊瑾又是谁。
和沈昊瑾一起站在人群中的少女见苍岚望过去,小脸一红,却是根本没发现身旁的人可以把人刺穿的怨毒眼神,生拉硬拽地拖着沈昊瑾兴冲冲迎了过来,到了跟前偷瞄了他一眼,转向磔单道:
“哥哥,你们带客人回来,怎地也不引见一下。”
这少女居然是磔单的妹妹,苍岚闻言不动神色地把目光移到旁边的少女身上,只见她粉腮桃晕,唇樱巧鼻,一双剪水秋瞳正好奇地殷殷投向自己,端的是个美人胚子。苍岚当下也不管沈昊瑾锲而不舍的注视,微微一笑,在收到小姑娘更加热切的眼神后没事人一般转向磔单。
磔单脸色果然变得很是怪异,
“你一个女孩子,这么大大咧咧做什么?”
“不过就是问一下,哥哥你怎么这么凶……”小姑娘显然是没想到一向对自己很是纵容的磔单居然出声训斥,小嘴一撇,一脸的委屈。
“他……”磔单顿时有点头大,gān咳了一声,声音怎么听都有些僵硬,“这是大晅的熠亲王殿下,从今往后是我们的主子了。”
“大晅?”少女显然始料不及,而一边的沈昊瑾刷地白了脸,紧握的拳头微微震颤。
不过人群的注意力现在都在苍岚一行人身上,随着辛达的解释人们的惊疑渐渐变成欣喜,谁也没注意到沈昊瑾的反应——除了郝连昱牙,他郝连昱牙是何许人,从苍岚转眼的惊讶和沈昊瑾数变的脸色就已经把事qíng猜到了七八分。
当沈昊瑾找上来的时候,郝连昱牙自然一点不惊讶。惊讶是苍岚,看沈昊瑾的样子就知道他没有淡忘那次的仇恨,原以为他会避着自己,居然还找上门来……难道他还无知到会冲动之下来找寻仇?
“沈公子,我们这算不算是他乡遇故人?”苍岚挑了挑眉。
沈昊瑾没有回答,当然,他也不能回答,他只是静静地看了眼郝连昱牙。郝连昱牙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他冷笑了一声,不等苍岚说话就站起身yù走,却停了一下,又转身拉过苍岚的头,结结实实地在他嘴上啃了个来回才离开。
这逢人就要示威的行为苍岚多少有点习惯了,所以他只是摸了下有点刺痛的唇,若无其事地看着沈昊瑾,沈昊瑾也瞪着他,不出所料的又恼又惊又嫌恶又是羞恼。
接下来苍岚更吃惊了,沈昊瑾突然跪了下来。
在他的印象中,沈昊哲的弟弟是个被教养得不错也护得很好的少爷,没吃过什么苦却也是绝对不会轻易向人低头的。所以他立刻就明白,这两年,这个少爷应该也不好过,
“你有什么事?”
沈昊瑾在磔单的话说出的来到时候就明白自己不可能在这里赢过苍岚。
这里的人有不少是辛达的旧部,因为北凌撤除水军,也有不少是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未求生存的流民,若不是迫于无奈,谁又愿意背上这贼寇的恶名,都是刀口舔血的讨生活,至少苍岚的到来给了他们以后安定的希望,而自己不过是被捡回来的外人。侥幸被留下来而没有当做奴隶卖掉,说来还是因为二头领的妹妹对自己的长相很有好感。
想起自己的长相,沈昊瑾心中更是翻腾,若不是这张脸,他又怎么会无故招惹到熠亲王这么无耻的败类。
那天的奇耻大rǔ他对谁也没有说过,却深深地刻在心上。所以当二殿下登门拜访,游说自己应该趁着着浩轩苍岚的垂涎,接近这个仇人给他下药报复,他几乎是立刻就答应了。
他还记得,大哥送走他擅自接待的二殿下后,要了二殿下给他的药,只说了声‘jiāo给我处理罢’,却是一句也没问他们谈话的内容。虽然直到很久以后,他才知道,这不过是要借他bī他大哥淌上这趟浑水。后来他更是被当人质一般,变成挟大哥的一个筹码,所以遭遇土匪时他不管不顾地逃了,他不想再连累自己万分仰慕的大哥。
然而只身流làng了数月,他不仅没能回到大晅,还又遇qiáng人尝尽屈rǔ、差点曝尸荒野,他甚至连独自生存的能力都没有!
时至今日,他已知道自己有多不自量力,所以,无论他多么恨他,至少他是学乖了。
听到苍岚的问话,他动了动嘴,没发出任何声音,不过苍岚还是看懂了:
“你要我带你回晅国?”
低下了头,沈昊瑾额头紧挨着地面,不仅是表示确认,还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忍下心中的屈rǔ和憎恨,他要回去晅国现在正是难得的机会。
“我为什么要带你回去?”苍岚缓缓道,毫不掩饰他的冷漠。他确实要回晅国,不过途中还有许多布置,就算没有之前的恩怨,他也不愿意带上这么个累赘。
手指紧紧扣着地板的fèng隙又放松,沈昊瑾慢慢抬起头,似乎一点也不意外苍岚会有这样的问题,他站起身,眼中满是坚定,然后把手放在了衣服的腰带上。
沈昊瑾一件一件脱下身上的衣服,赤身luǒ体地站在面前,介于少年和成人间的体格让他的身体看起来修长而柔软,窑dòng青墨色的墙壁更是把莹白的肌肤衬得如玉一般。
苍岚眼中的惊讶之色渐渐变成玩味,
“你这是想做什么?”
听到苍岚的话,沈昊瑾浑身一颤,他本以为这个人会立刻恬不知耻的凑过来,他却只是勾着嘴角冷冷地看着他。明明是这个人粗bào地在他身上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记,现在却视如敝屣,憎恨在他心底燃烧着,他只是低着头,恭顺地跪到他脚边,身体前倾,颤抖微微摩挲着苍岚的腿。
苍岚看着沈昊瑾抬头起来,两点樱红往下一览无余,温热的体温透过衣服传过来,似乎可以感受到对方柔软细腻的肌肤,这种诱惑对他这种荤腥不忌的人来说无疑是很难抗拒的,他伸手抚上沈昊瑾的脸,由下而上又慢慢滑下。
“你不冷吗?”苍岚低头,下一句低语几不可闻,“把衣服穿上。”之前的熠亲王怎么看沈昊瑾他是不知道,不过就冲着现在的沈昊哲是自己的左右手,他也断不会犯忌去碰他的弟弟。
沈昊瑾却是难以置信地盯着苍岚,几乎就在同时,郝连昱牙掀开厚厚的布帐钻了进来,狠狠地扫过两人,
“浩轩苍岚,你要玩到什么时候?”
沈昊瑾大吃一惊,苍岚却是不为所动地勾起嘴角:
“我只是好奇你要偷听到几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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