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丞相所向披靡,以伐无道而讨不义。”既然要玩,赔你玩玩又如何?
此话一出,苍岚等若把这支军队jiāo到了郝连昱牙手上,不仅郝连昱牙一怔,台下众人更是吃惊,却谁都没察觉到帅台上暗流涌动,还以为是苍岚早已作此打算。军令如山,不少人心中虽还有疑虑却不能不听从此令。
大营中,号角声阵阵传出,郝连昱牙的计策无他,只是令金铎弩pào攻城。时间紧迫,晅军攻城器械准备不多,投石车受地势所限,更是效果甚微,一天下来,只是听城中锣声紧响,却连城墙都不曾开一角。
天色渐暗,城中守军仍毫无出战之意,显是决心据城不出。
“你不着急?”
根本轮不到自己上阵,苍岚回帐休息时索xing连盔甲也除了,听到郝连昱牙的出声,倒很想问问他接下来作何打算。不过见对方神态殷殷期待自己询问,他又觉得这样更为解闷:
“不着急,反正你会想办法。”
果然对方的脸出现了常人想骂娘时候的表qíng,不过这人到底是郝连昱牙,咬牙冷哼一声,却是吩咐人去找雷貄。
雷貄进帐,郝连昱牙却没忙着下命令,他没管后面的屠老三,只盯着雷貄看,直到雷貄觉得有些不妙地偷眼扫向苍岚:
“别看浩轩苍岚了,是我叫你来的。”
“丞相大人有何吩咐?”雷貄gān咳一声,惯了的和气生财式讪笑。
“你的骑兵现在开始攻城。”
“郝连……丞相!我那可是骑兵!”
这绝对不是一个上策,雷貄几乎是跳了起来。
苍岚挑了挑眉,他当然知道雷貄反应为何这么激烈,并州调集的五万骑兵可说已经是jīng锐尽出,雷貄这次避无可避,同样是折损人马,与其白白送死,不如孤注一掷。不过他在自己身上下了重注,却未必会及及郝连昱牙,苍岚不觉有点头痛了,又听郝连昱牙道:
“本相当然知道你那是骑兵,带上装土的麻袋丢在城下,就可垫出你们上城墙的路。”
“可是据坤城驻军传言,月前临薛还曾十万大军攻打京城,城中怕是防守严密,我们……”
雷貄还想分辩什么,苍岚已经叹了口气,
“大司农大人,郝连丞相已思虑及此,因而白日疲敌,夜晚才令你行动。”
显然也想到此处,雷貄眼睛面色稍缓,却仍不死心,
“王爷,在此之前我们试下水攻又如何?”
“水攻于己损伤最小,本是上策。”郝连昱牙截过话道,“不过沄口位于平原之上,再则城周凿群分流,水攻效果甚微,当年临薛军就曾水攻未果,最终是取驱蛇奇策。”说到这,一双红眸向苍岚看来,“而且截流堵水太耗时日,你们王爷怕是没有那个时间。”
“……”这一瞬间苍岚已经知道郝连昱牙看破了他的部署,让这样一个人在身边,确实是一件危险的事。不过他还是好奇对方到底能对自己的行动推测到什么程度,苍岚没有说话,笑笑示意红发男人继续。
“看来你也没打算否认,”郝连昱牙却也没有什么得意之色,他并不满意自己的推断,若是两人jiāo锋,他早失了先机,“事成定局,你确无否认的必要,这次的奇袭不过是为了引回北凌的大军,你所要的从来就不是北凌都城,所有人都被你的障眼法所蒙蔽!不过浩轩广安若知你在此,就算无所倚仗也不会善罢甘休,若不速战速决,你就会背腹受敌,你到底为何不先拿下浩轩广安手中的城池?”
苍岚笑了,这个郝连昱牙,他这句虽然是问话,却是目光灼灼,显然也有定见:
“因为我不想被任何一方坐收渔利。我若先攻浩轩广安,对收复临薛夺去的领地益处不大,可能两败俱伤而声名不佳;反之,则众所归心,名正言顺。”
“你又怎么有把握不会被浩轩广安坐收渔利?”
“若是不成功,我当然只能搏得身后之名而已。”苍岚看向雷貄,这淡淡一瞥却可比万钧,“不过我还从未想过要失败。”
“王爷……”雷貄已听得有些嗓子发gān,他是怎么都没想到,苍岚一开始就押了重注在他身上:“我……”
见这个一向油滑的男人有些惊惶,苍岚点到即止,无形的压力换做了安抚,
“城中没有多少守军,这点大司农大人尽可放心。”
这句话算是说到症结,雷貄眼中一亮,苍岚只做没见到这畏死惜命的反应,郝连昱牙已厉声道:
“言尽于此,雷大人可知再拖下去就是违抗军令?”
陡地打了个激灵,雷貄一咬牙半跪领命。
有舍才会有得,该发狠的时候,他雷貄也不是孬种!
远处投石车的还在不时的发出轰响渐渐消失了,随着号角齐鸣,变成一阵阵呐喊声。
城下的骑兵分成几列来回穿梭,蹄声连绵仿如怒涛。少顷,沄口城守军终于也发现异样,城墙上篝火腾腾,窜动着的火把闪闪烁烁,燃烧着的金汁从墙头火龙般扑下,团团散开来。近到城下的士兵根本来不及躲避,在腾起股股黑烟中垂死挣扎,凄厉的惨叫甚至盖过了进攻的鼓声。
井然有序的队伍立刻混乱起来,前进的队伍哪里止得住奔涌之势,不断冲撞着前头的骑兵,倒地的士兵很快被同伴踩踏而过,伴着人号马嘶,身上的筋ròu连同骨骼都被凿到变形,人和马淌出的内脏连同扭曲得肢体搅在一起,又很快被碾进沙袋的空隙中。
放马在帅旗下来回走动,雷貄死盯着夯入土中似乎然在颤动的截截残肢,两眼发红,五官俱都变形,握拳甚至渗出滴滴鲜血。
这些并州骑兵都是他的心血!因此,他输不起!
“别停下!继续给我填土!都跟我冲!把城头的人拖下来给死去的弟兄陪葬!!”
眼看冲锋的士兵渐渐慢下来,雷貄嘶声吼着,也顾不得城楼上的金汁,一马当先只手提了沙袋冲向城下。屠老三见状立刻连声bào喝,一路呼啸超了过去,反手大戟一挥,嗡嗡声响中,沉重的长戟居然一道金光掠上城头,随即听得一阵惊呼,火光蓬起:
“看大爷迟早拉这些鸟人下来剁了!”
屠老三吐气开声,当下犹如在滚油入水,千万人跟着炸开了呐喊,又一次加快速度往城墙压去。
也不知又顷下多少火油,城墙上的防守逐渐换了弓弩。下面堆起的丘陵在火光中猩红发黑,根本分不出哪是泥土哪是血ròu,在骑兵的马蹄下不断发出的钝裂声响也被竭斯底里的咆哮淹没。呛鼻的焦臭中,张张乌黑狰狞的脸上只有双眼睛恶鬼般睁着,一心一意只想爬上城头。
帅帐外,郝连昱牙凝神望着远处的恶战,手掌复握数次,忽然道:
“坤城驻军不日前才与临薛大军jiāo锋,你怎知城里的守军不多?”
“郝连大人不是心中有数,何必再问。”相隔甚远似乎仍能闻到空气中的异味,苍岚拧眉,见郝连昱牙霍然回头紧盯自己,在心中暗叹,他实在不能理解亲口说实qíng对对方有多大意义,“我派人联络临薛王,联手进攻北凌,他未应允。”
“不过临薛王却加倍关注你的举动,原来你这一举骗的人也有他一份。你又怎知他一定上当,调军北线去攻北凌王城?”
“并无十分把握。”苍岚无谓地笑笑,“不过临薛于北凌接壤远多过大晅,而且北凌王城本就离他们较近。”
“若临薛军真的也挥师王城,你的筹谋算算是成了,”郝连昱牙似乎屏息片刻,才又神色古怪地道,“不过你的qíng人恐怕是在劫难逃。”
苍岚久久没说话,郝连昱牙矛盾的目光牢锁在脸上也没有察觉。对于这件事,他本该很有把握的,为此他设想的次数远超过以往的谋划,无论如何都能防止最坏的qíng况发生,不过他却无端端觉得不安。
为何安排好一切还是会担心?这并不像自己的行事风格。苍岚皱紧了眉头,勉qiáng为心中一丝困惑找出答案——冰桥渡海时出的差错让他难免多虑了。
郝连昱牙看着苍岚若有所觉的神qíng,闭了闭眼,却是转脸向身后的兵士喝道:
“传令水军统领来见我!”
突然间,江上哗哗水响,用铁索封了的水门缓缓绞起,几十艘斗舰列阵而出,前后左右树牙旗金鼓,船舷站满了盾兵,后面持矛,最中弓箭手,满满当当,殊出水门就yù摇桨靠岸,竟是要从旁截杀正在攻城的骑兵。
几乎就在同时,悠长的号角声传来,江岸两边居然瞬间涌出成百上千的小船,随着呼哨连连,轻舟分作数队,迅速向船队接近。
双方相距不过三百米,斗舰上已燃起点点星火,随着鼓点号令轮流着向四周的快船she出。霎时间只见火矢如蝗,jiāo织成网,映着江水涟涟,灿如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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