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你别打我弟,是我,是因为我,妈,是我……”蔡娟趴在她弟身上,冲朱玲喊。“妈,别打我弟,要打就打我。”
蔡忠把这句话听得清清楚楚,曾几何时,他们姐弟没说过一句知心话,冷心冷面过了那么多年,最后离开的离开,倒霉的倒霉,蔡忠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做的事qíng能换的些什么,但是此刻,他觉得甚至有些值了,单单为了这句话。
蔡民qiáng看他姐哭得伤心,不明白为什么,但是他头一次看见他姐哭得那么伤心,她护着三儿,三儿也是他弟弟,但是他姐就从来没这么护着他,蔡民qiáng是不高兴的,甚至有些嫉妒的,嫉妒蔡娟儿只疼三儿一个,他明明也是弟弟的,也是该被蔡娟儿疼的。
“妈,你别打我姐,要打,打我!”蔡民qiáng拍拍自己的小胸脯,把裤子脱了,直接撅到朱玲面前。
朱玲看这三人,眼圈一红,把孩子都搂了,抱在怀里,半天一句话都没说,就是胳膊越搂越紧了。
等蒸锅里的饭香传来,朱玲才放开他们,去厨房看火去了。
“妈,这是咋啦?这就不打了?”蔡民qiáng一副傻眼的模样,觉得今儿他们都太怪了,大白天发癔症了。
“白痴,不打了。”蔡忠撇嘴,啐了一口,随手拿着蔡民qiáng的铅笔就擒嘴里了。
蔡娟儿也抹了泪,问蔡忠疼不疼,蔡忠摇头,思考着,要不要把事qíng都说了,坦白从宽。
饭间,蔡忠把蔡娟上学,和自己替蔡民qiáng上学的事qíng都说了。
蔡家俩家长的脸色无比之难看,自家的孩子什么样,都快半年了,他们竟然一点都不知道。蔡民qiáng这些日子都没去上学他们竟然都没有发觉。他们觉得自己大人的威信似乎得到了挑衅,但是孩子们,却一点都没错。蔡娟儿想上学,他们知道,也看在眼里,但是他们没放在心上,因为没有这个条件,三个孩子一块上学,等于要把这个家全部压垮了。这是他们都不愿意见到的事qíng,所以他们只能在三个孩子当中选择其一,偏偏还选了一个最不喜欢学习的孩子,蔡国富和朱玲第一次发现了二儿子的顽劣和不懂事,他们对孩子有了全新的认识。
蔡爷爷反而对三宝的聪明劲儿拍手叫好,他这孙孙有他当年的风范,一股子闯劲儿,还知道怎么做才能达到目的,偏还生得狡猾,平日里藏拙藏的严实。
事qíng摊开了,蔡娟儿也终于没从离开学校,接受老实的专门辅导,说是为中考做准备。蔡民qiáng还是去了学校,而蔡忠仍旧待在家里,这是他主动要求的,他每天看着蔡民qiáng的课本,跟蔡民qiáng做一样的作业,他不懂了,就红着脸去问蔡娟儿。谁说大人就一定会做小学生的题?你让大人都做这个试试看,看能不能做满分,挠着头咬着笔头,蔡三宝很颓废。
也许是老天爷想给他们一条比较顺利的道路,总之,今年的一年都是风调雨顺,是个难得的丰收年,大家收完粮食都乐得合不拢嘴。蔡国富喝着自己藏了好几年的酒,念叨着,一回收成能两年不挨饿。
“爸,给我喝一口呗?”蔡忠盯着蔡国富的酒杯。
“咋啦?三儿也想尝尝,行啊,喝一口尝尝,像个爷们样!”蔡国富乐得端了小酒盅给蔡忠。
蔡忠接过,高粱酒,闻味道,纯度还挺高,举杯,一口喝了下去,上辈子喝酒时候的那种辛辣痛快的刺刺的感觉涌到口腔和喉咙,一路烧到胃部。“爸,这酒真纯,咱自家的高粱酿的?”
“是啊,你妈弄好了,藏了好几年,这会儿取出来喝刚好,三儿,头晕了没?”蔡国富问。
蔡忠摇了摇头,这点量还难为不住他,没想到这小身子能跟他大的时候一样,小时候就能千杯不醉,还成。高粱酒的劲道够,自家的粮食要是都拿来酿酒,这可是不错的一门生意啊。
“爸,你知道,咱村里今年都能收多少不?能闲下来的口粮是多少?如果把这些都屯起来,卖给那些个酿酒厂咋样?”蔡忠闻了闻酒盅里头剩下的酒味,舔了下嘴唇。
“瞎说什么呢,快吃饭。”朱玲拿筷子敲了敲他的手,催促他。
蔡忠把酒盅放下了,一本正经,“爸,你看咱能不能把村里的粮食都收了,然后送去城里的酿酒厂,稍微提一下价,咱家就能赚个……”蔡忠比了个数字。
蔡国富神色暗了,“这法子你听谁说的?”
“我自个儿想的。”蔡忠低头吃饭,他知道了,蔡国富已经开始思考这个法子的可行xing了,因为没有人敢尝试,收全村的粮食,光钱可不是个小数目,而且酒场那边还没什么联系。乍一听这三儿说的跟天书似的,但是仔细一想,这一倒一卖挣的钱还真不敢往低了想。
朱玲没猜着蔡国富的心思,她就蔡国富不出门就不出门了,在家好好种地,也是一辈子。
男人毕竟还是比女人有见识,蔡国富第二次离开了村子,去了镇上,那个他闯了一阵子觉得无所适从的地方,这次不一样,他知道他该走哪条路。他有三个孩子要养,还有媳妇和爹,他是家里的主心骨,他得为这个家以后想。三儿和娟儿都想上学,他们都聪明,他们得上中学,上大学。爹那个时候跟他念叨着三儿说,考上大学要养他的事儿,蔡国富惭愧了,儿子只想着他爷,连他这个爸都没想过,他是不是对其他两个孩子太过忽视了。
蔡国富一个人在镇上转悠了三天,打听了酒场收粮食的价格,比较之后才选中一家酒场,规模还算大,第一次壮了胆子,去跟别人jiāo涉,他会以相对较低的价格提供粮食。那人说刚好最近就要,问他能收到多少量,商量合计了半天,酒场和蔡国富把收粮食的价格定了下来,蔡国富乐得合不拢嘴,一直跟人握着手说谢谢。
蔡国富没敢在镇上待,直接搭顺风拖拉机回了家,跟媳妇报告了这个好消息。
“瞎乐什么?家里有那么多钱让你收那么多粮食么!还有,你让村儿里人杂想,咱们要那么多粮食!”朱玲给了他一个白眼,她没想到蔡国富真的能谈下来,价钱固然是喜人的,但是要解决的事qíng还有很多。
正在俩人在犯难的时候,蔡爷爷把蔡奶奶的嫁妆给掏出来了,金项链,金耳环,还能换不少钱,足以顶那些粮食钱了。
“给拿着,这都是为了我三个孙孙,你娘也肯定同意。”蔡爷爷摊着手,把东西用红布裹好了,塞蔡国富手心里,让他拿好了。拄着拐杖就回屋了。
蔡忠看爷回屋了,也一溜烟进去了。
“爷,三儿以后给你赚回来,咱不心疼这点钱。”
“三儿,别在磨嘴皮子了,爷都等着呢。”
爷孙俩坐在chuáng上都笑了。
……
蔡国富终于说动了村子里的人,把粮食都卖给他,只有蔡国富心里头门清酒场给的粮食价,其他人也不明白,蔡国富这是要gān什么,问他,他就说,想gān点其他的。旁人也猜不到蔡国富是要gān什么,总之,村里的余粮都给蔡国富收走了。
那一年,所有人都很震惊,蔡国富回来了,听说当天就杀了一只jī,宰了猪,包了饺子跟过年似的,就差放鞭pào了。
蔡国富从城里给朱玲捎回来的大红褂子,带着洋派的味儿,特别时髦,朱玲穿着这褂子,一个月都没脱。
听说蔡国富家里买了一台黑白电视机,这下把全村的人都给吓坏了,这蔡国富是咋了?真富了?怎么富的?
没有人知道蔡国富靠倒卖粮食赚了多少钱,肯定是很多钱,因为蔡家三个孩子都上学了,大闺女还给送到了镇上的初中上学了,连最小的小儿子也系上了红领巾,跟他哥一个年级,听说娃聪明着嘞。
“蔡民qiáng,这是啥东西?青蛙,杂是铁壳子的?”
“别动,这是我爸从城里给我带的玩具,这青蛙能自个儿走路,你信么?”蔡民qiáng显摆得挥了挥手中的铁壳子青蛙。拧了几下发条,把青蛙放地上了。
“嘶嘶——”齿轮相互摩擦的声音响起,青蛙蹭蹭的迈着小碎步,这下把村里的孩子都惊了,谁也没见过这样的玩具,谁都想去问蔡民qiáng借来玩玩,但是蔡民qiáng谁也不借,他就只让他们看看摸摸。
“蔡民qiáng,你作业写好了吗?”蔡忠拿着蔡民qiáng丢弃不要的纸枪顶着他的屁股。
蔡民qiáng回头,嘿嘿笑两声,就把玩具塞兜里,跟着蔡忠屁股后边回家做作业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我只负责认真写文而已,刚刚找到了要写文的意义。
敬谢支持 ~
这个算是周六的份儿哦~
7
7、7 什么qíng况,什么qíng况?! …
蔡娟儿离开家去镇上上学的时候是蔡国富去送的,好多人都送了些jī蛋鸭蛋,说娟儿有出息,是村里第一个上初中的孩子。
52书库推荐浏览: 九葛 年下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