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这下袁老爷同一直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的袁阁老都紧张起来。
好在德兴帝对这样的状况并不陌生,先是伸出手制止了就要上前搀扶他的两人,随后,从怀里哆哆嗦嗦的取出了一个小瓷瓶,将瓷瓶递给了离他最近的袁阁老,德兴皇帝有些艰难的道:“快,快。”
袁阁老先是一惊,随后,急急的从那个瓷瓶里倒出了几粒药丸来。
抢过药丸儿一把塞进嘴里德兴皇帝的脸色这才正常了一些,不一会儿,他便重又站了起来,神色如常,仿佛刚刚那个痛苦倒地的另有其人一般,清咳了一声,德兴皇帝有些悻悻的道:“让两位爱卿见笑了。”
“却不知陛下刚刚……”袁老爷有些担忧的道。
“哦,老毛病了,有时太过激动就会如此,仙师让朕平心静气,只要不太过劳心,就不会有什么事,”德兴皇帝混不在意的道,言罢,又指着袁阁老手中的瓷瓶道:“这是朕请仙师给我炼的丹药,若是犯病,吃几粒马上就会好转。”
袁老爷闻言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的忧色更浓,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就见德兴皇帝有些不耐的摆了摆手道:“好啦,爱卿不要再说了,有关苍州一事,朕意已决,此事会由袁阁老全权负责,就这样吧,这天色也不早了,爱卿快扶阁老回去吧。”说完,却是不给袁老爷反应的时间,转身回到了自己的书房里。
看着一脸愕然的袁老爷,袁阁老嘴角溢出了一丝冷笑,嘿然道:“还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把我扶回去!”
袁老爷这才反应过来,转样朝袁阁老看去,他心下苦涩,偏偏对方的身份不容他恶言相向,甚至是出言质询,但一想到他一手将自己创出的良好局面破坏殆尽,他一时间当真是心乱如麻,竟是仲愣在那里。
见到袁老爷的神色,袁阁老面上怒意更重,正要出言训斥几句,就见袁老爷沉凝的目光向他扫过来,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了下来,在袁老爷目光的注视下,袁阁老居然有了一瞬间的心虚,但很快,他便冷静下来,我没有做错,他在心底十分坚定的对自己道,想到此点,袁阁老的目光重又变得锐利,沉着脸看向不远处袁老爷,他高声命令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我扶回去!”
袁老爷闻言,眸子一下子黯淡了许多,但也没多说什么,沉默着上前扶住了颤巍巍的袁阁老。
“我已经跟陛下说过了,这一阵子,你就称病在家呆一阵子,朝堂上的事qíng,你就不要多过问了。”一边走,袁阁老一边理所当然的道。
似乎早知会是如此,袁老爷闻言,面上看不出一丝波澜。
袁阁老也不理,继续意有所指的道:“至于天朗那孩子,xing子也太跳脱了些,等他回来了,就在家里多带些日子,也在家里收收心。”
自此,袁老爷终于有了些反应,只见他身子踉跄了一下,但很快,便保持住了平衡,双手稳稳的扶着那兀自出言不休的袁阁老,缓步往宫外走去。
发生在御书房外的一幕,虽没被太多人撞见,但还是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待袁老爷扶着袁阁老缓步离开后,一个矮小的身影从一个不甚起眼的角落里窜了出来,先是机警的朝四周望了望,见左右无人,便快速的离开了这里,虽然不知这人是谁但他身上那身低等太监的服饰,还是很好的表明了他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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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心宫,座落在元宫东首,作为季氏皇族皇子们成年之前的居所,这里的环境算得上清幽雅致,不过由于德兴皇帝子息实在是太过单薄,这偌大的殿宇中直至今日也就只有一个主子——那便是德兴皇帝钦定的太子。
据说这位天生体弱的太子xing子十分的清冷,不喜人多,更不耐聒噪,院中的景致似是也在证实这一说法,宫中统共没有几个人,显得孤清极了,不过,那不多的几个人,倒是各司其职,即使无人看管,也都谨守本分,显然,这这宫殿的主人驭下有方。
不多时,四周安静肃穆的气氛被一个人的突然到来打破了,对方显然是跑着过来的,顿住脚步时,气息都有些不匀,只见他似是有什么顾及,来到门口时,便止步不前,待气息平和了,他便开始整理身上的低等太监服,待将那些因为跑动而出现的褶皱都被抚平了,这才抬眼看向了殿内。
殿中的诸人显然都认识他,见到他出现,便有一个放下了手头的工作,向他走去,那小太监也不多客套,待将仪容整理好后,便冲那得来人直言道:“劳烦通禀卓总管一声,就说小德子有要是相告。”
对方会意的点点头,便快步想殿内行去。
静心宫内最大的殿宇名曰‘宁安’,现下,有着宫内唯一的主人居住,卓总管领着小德子进入殿中的时候,正看见他斜倚在靠窗的一方软塌上,手执黑子,看着矮几上的一盘残棋,不知在想什么。
两人进得殿来,对方似有所感,转眼看了过来,那带这些病容的清秀面庞,带着不容错认的贵气,与威严。
“殿下。”不敢同对方对视,见得对方的视线扫过来,卓总管同小德子齐齐下拜。
理所当然的接受这对方的恭敬,他转眼看向了有些面生的小德子,和声道:“说吧。”
小德子闻言,不敢怠慢,连忙就爱那个御书房前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他口才极好,记忆力也十分惊人,不论是场景,还是各方的对话都说的一字不差,待叙述完了,小德子满含期待的看向了身前的太子殿下,却见他只是沉默了片刻,便点头冲一旁的卓总管道:“看赏。”
小德子如闻仙音,先是恭敬的行了个礼,随后便立刻眉开眼笑的跟在了卓总管身后。
沉默的看着两人离去,他垂下了眼帘陷入了沉默中,知道一阵清缓的脚步声响起,他才重又出言道:“阿卓,你怎么看。”
那重又出现的卓总管闻言,不慌不忙的道:“不知殿下想问哪一方面?”
“有关那袁家…”将手中的黑子往棋盒中一丢,太子有些不耐烦的道。
似是没有察觉到对方qíng绪的变化,卓总管仍是不疾不徐的道:“从今日的变故看,那袁家诸人的态度却是有些微妙,同我们一开始猜测的有些不同。”
“是啊。”太子闻言叹声道,随即,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淡淡的道:“算啦,且不去理它,什么事会没有变故呢,况且,就算如此,也同我们的计划无碍。”
“如果,那张氏上京之人真的被捉了,那却如何是好。”卓总管闻言,有些担忧的道。
“哼,如若那人只有这么一点儿斤两,我们又何须在花什么心思,就如父皇所说,前朝余孽,斩糙除根不是更妥帖一些吗。”那太子闻言,却是混不在意,很是冷酷的道。
那卓总管却似对这番说辞很是认同,闻言,点头得道:“殿下所言极是。”
那太子似是不yù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沉默了片刻,岔开话题道:“说起来,这年一过,便到了chūn闱了。”说着面上露出了些许异色:“也不知父皇的身体,能不能挺到殿试结束……”
他最后几个字声音减低,但恭立在他身旁的卓总管却听得一清二楚,也不知听到了什么,待太子的话说完,卓总管永远平静无波的面上骤然现出几许惊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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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第77章 …
苍州嘉庆关
新年的第一场雪让关内关外都裹上了一层厚重的棉白色,大雪持续了三天,直到第四天,那鹅毛大小的雪花才淡出了人们的视线,但天空中不是还飘零着几许残雪。
一瓣轻盈的雪花在凌厉的北风下飘飘摇摇的落下,最后缓缓的融化在一杯刚被温好的酒液中,张伯行缓缓的将酒杯端起,一饮而尽,一股bào烈的热流在胃里打了个旋儿,又从口腔缓缓的窜出,化成了一团凝实的白气。长出了一口气,张伯行觉得那早已麻木的四肢百骸都多了些知觉,不由的洒然道:“好酒!”
“呵,”坐在他对面的男子闻言,似是十分愉悦,轻笑了一声后,也将自己被内的酒一口饮尽,轻出了一口气,他望向张伯行,和声道:“怎么不回去,想到来陪我这个老头子。”那平和醇厚的男声,让人听着十分舒服。
张伯行闻言却是眉头微皱,不赞同的道:“罗叔叔正值壮年,怎么会是老头子。”
罗成闻言却是笑着摇头道:“老啦,若是往年,在外面站一天都不成问题,现在,哼,”言罢,罗成敲了敲自己有些僵硬的膝盖:“现在,天气稍冷一点,这里就一阵阵的疼唉,不服老不行啊。”说着,他面上露出了些苦恼的神色来,耗资这神qíng也就是一瞬,很快,罗成便微笑着道:“可是担心你二叔,所以到我这里避避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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