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力也无心再去纠结这种欺瞒,只是瞪了虾饺几眼。虾饺很尴尬,挠挠头,小声说了句对不起。
方易瞬间串起了之前的许多事情,和虾饺很快玩到一起的陈小禾,还有石丰艺那件事中虾饺给出的关键背景。
即使指责詹羽也是没用的。詹羽完全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正跟虾饺说了他们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爬上住院楼的事情。
虾饺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极小的袋子,从袋子中抖搂出一捧银白色的粉末,抖落到詹羽和方易身上。
詹羽打了个喷嚏:“问了你几次都不肯说,这到底是什么粉啊?”
虾饺神秘兮兮地摇摇头:“总之对主人和方先生的身体都是没有害处的。”
银白色粉末附在身上,很快隐没。两人爬过围墙、爬上住院楼,都没有引发任何动静。翻过墙头时保安从两人面前走过,却压根没看到他们。
方易很快爬了上去,钻进吴乐天老婆的病房。
原本只睡着一个人的病房里多了个孩子。
孩子似乎是来陪chuáng的,此刻却惊恐地趴在妈妈的病chuáng上。女人已经醒了,蹲坐在病chuáng上,披着被子无声地哭。孩子又惊又怕,也跟着哭,一边哭一边小声地喊着“妈妈”。
在奔来医院的途中方易大概明白叶寒让他到这里来的意义。
吴乐天被那团触手吞噬,但他的意识不一定就立刻消散。恶灵系统已经标记过吴乐天这个恶灵,但方易并没有听到系统“恶灵已剿灭”的提示,因此可以理解为吴乐天的核还没有被摧毁。既然他的意识仍在,而他本身又牵挂着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如果保护好他们两人,也许可以借此唤回吴乐天的一点意识,帮助叶寒他们对抗那团触手。
詹羽对这个想法嗤之以鼻。
“没有那么复杂。”他说,“他只是想保护你,让你离开那里而已。”
“但这个女人现在明显不太正常。”方易说。
女人死死揪着被子,眼睛盯着chuáng尾,眼泪一滴滴往下掉。她脸上不是恐惧而是悲恸,五官哭得皱成一团,身子晃来晃去。
方易走到病chuáng边,尝试去窥探女人的思维。
章子晗告诉他要有qiáng烈的愿望,他便不断给自己暗示。站了几分钟,女人突然抬头盯着方易。两人目光对上的那一刻,方易眼前一黑,再见光亮时已站在一个工地中。
男人胸膛大开的尸体倒在他脚下,方易忙退了一步。
吴乐天胸口的伤口太大了,破碎的骨头内脏被血浸润,只一眼就看得人发晕。
女人哭着跪在吴乐天身边,不远处的工友正往这边跑过来。
方易明白了:第一个发现自己丈夫出事了的是这个女人。女人身上穿着和丈夫一样的工服,背上印着建筑公司的名字,应该都在这里工作。他正要抬脚走出血泊,眼角余光看到吴乐天的伤口中探出几根细小的触须。
女人的哭声断断续续地停了,她呆呆地看着从自己丈夫胸口爬出来的那团触须。在她呼喊的刹那,那团东西弹出一根触须,刺进了女人的额间。
方易扶不住她。女人穿过他的双脚倒在地上,昏了过去。眼看来人渐近,触须哧溜一下又钻回了吴乐天的身体。
方易正犹豫要不要走到别处,眼前景物抖了一下,女人和吴乐天都不见了,他站在空无一人的地面上,身边是还未完工的楼房。
楼上远远传来一声惨叫,一具人体重重摔下来。女人尖叫着从身后跑来,双腿一软跌坐在尸体边上,边哭边喊。
方易一动不动地在女人的思维里站了很久。吴乐天不断摔下来,女人一次次跪在他的尸体边上,哭得浑身颤抖。
他理解了女人的悲恸。在她未清醒的时候,脑中竟然不停地回放着丈夫死亡那个瞬间的画面,像永远无法停止的凌迟,每见一次,就像割一层心头血肉般痛苦。
方易蹲在女人身边,不断地试图和她说话。在这样的地方他同样失去了时间概念,等到女人终于意识到这里还有另一个人时,他已经不知道看了多少次事发的过程。
“你是谁?”女人惊恐地退后。
方易没有làng费时间解释:“你的孩子哭了。你不醒来看看他吗?”
女人又惊又疑。
“他很乖,记者带他来看你,他还留在医院里陪你了。”方易缓声道,“他已经没有爸爸,你一定要醒过来。睁眼就能看到他了,你睁开眼吧,他就在你身边。”
“乐天……乐天还在这里……”女人流下泪来,她看看吴乐天的尸体,又求助般看着方易,“他们要抢我的钱,那是乐天一条命换来的。你是谁?你帮帮我好吗?他们以为我睡着了但我当时清醒,我听到了,他们说要分钱。我身上藏着一把刀,我要跟他们拼命的!那是荣仔的钱,他爸爸一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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