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自己倾慕的人面前,人总希望自己是完美的、端庄的、gān净整洁的。
而自己丑陋不堪面目bào露的一刻,无异于世上最可怕的刑罚。
他拉着岑芳chūn的手,循着那条小路一直往前走。岑芳chūn问他到底是谁,方易告诉她自己的名字,她念了好几遍,微微笑着说我记住了。
“若有来生,让我报答你。”她认真说。
方易不需要她报答。但他没有拒绝。“我记住了,你要赶快投胎转世,趁我还记得你。”
岑芳chūn终于笑起来,也随之握紧了方易的手。
他们越走越远,山路上雾气也渐渐浓密。方易察觉到自己掌中的手变小了。他转头,看到扎着歪辫子,脸上还有红色的水果汁液的岑芳chūn,眼睛又大又明亮,带着单纯的笑意。
“大老虎和叶寒都在外面,他们都很想你。”他低头说。
岑芳chūn点点头,稚嫩的声音说了句谢谢。
两人手牵手,步入渐渐通透的空气中。
方易睁开眼,八九岁年纪的岑芳chūn站在树下,冲叶寒咧嘴大笑。
他悄悄走开了一点。
白虎和蛇灵扭打正酣,常婴边打边咬边骂人,骂来骂去都是那几句“混蛋”“滚犊子”“傻bī”“狗娘养的”。方易估计他是在自己家里看电视剧学来的,哭笑不得。白chūn水在确认那条蛇灵就是自己的大福之后也加入了混乱的战局。
他主要是去阻碍白虎的。
蛇灵在他怀里扭个不停,粗长巨大的蛇尾时不时在白chūn水背上打一下,疼得白chūn水满脸是汗,但就是不放手。
“大福大福大福……”他口里不断喊大福的名字,脸紧紧贴着冰凉漆黑的蛇身,“你不会伤人的,好大福,你不伤人的……”
“滚开啊白光头!”常婴大怒,白chūn水趴在蛇灵身上,自己根本没办法下口,“再不滚开我连你一起打了!”
白chūn水还是抱着大福说话。
常婴尾巴一扫,在白chūn水的光脑袋上打了一记。一直在说话的白chūn水痛得嗷了一声,说不下去了。他怀里的那条蛇灵倒是突然来劲,一挺身从那人怀里挣出来,狰狞的蛇头冲白虎窜过去,毒牙又尖又利。
“别打了别打了……”白chūn水捂着脑袋又去劝架。
方易是旁观者,看得很清楚:蛇灵在白chūn水怀里只是乱挣扎,在看到常婴打了白chūn水一尾巴之后才真的发怒了。他看得很有趣味,掏掏口袋,掏出没吃完的烤馒头,扭头看到叶寒还在和小岑芳chūn说话,又把注意力放回眼前的两shòu相争上,边啃边看。
常婴发起怒来并不管那个是白光头还是黑光头,爪子该挠的还是挠,尾巴该扫的还是扫。蛇灵蜷着受伤的蛇尾,将白chūn水护在怀里,战力大大受损,接连被常婴狠抓了几把,嘶嘶作声。
白chūn水心疼得不行,把他身上的那些粉末一个劲儿地往蛇灵身上倒。
“别打了,乖啊别打了。”他像哄小孩一样跟蛇灵说,“我对不起你,是我错了,大福别打了,别生气,我错了我错了。你打我吧,打我出气……”
粉末纷纷附着在蛇灵身上,它在白chūn水的怀里不再动弹,一脸凶相的蛇头搁在白chūn水肩上,蛇尾缠在他腰上,像是将他抱着。原本粗硕的黑色躯体缓慢消融,黑色颗粒消散在空气中。方易看得目瞪口呆:好清俊的一条竹叶青。
他要是养了这样一个shòu灵,肯定不舍得丢下他自己跑了。
大福终于显出原形,白chūn水却苦笑道:“完了,这下连眉毛都要掉了。”
他让大福缠在自己手腕上,低头亲亲它冰凉的蛇身。大福的尾巴弹起来在他脸上甩了几下,白chūn水连连点头:“该打,该打。”
白虎相当不高兴:“白光头,身上带着这些粉,你们还叫我来做什么!我电影还没看完!”
“不能再掉毛了,再掉连眼睫毛都没了。”白chūn水说完之后话锋一转,“还不是因为你太无能,折腾那么久了都没能让大福显出原形。”
白虎这下是真的chuī胡子瞪眼:“我……我顶你个肺啊!你讲不讲道理!是谁拦在中间碍手碍脚的!”
一人一虎吵起来,大福懒洋洋地缠在白chūn水手上,很满足的样子。
方易也终于吃完了烤馒头,把常婴拉了回去,让它见见岑芳chūn。
叶寒不知和岑芳chūn说了什么,小姑娘眼里都是笑意。她的形体比之前方易所看到的要淡了许多。
“要走啦?”常婴走过来趴在她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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