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晖冷冰冰地笑了:“看上个血人?那医生口味没有那么重吧?”
詹羽说谁知道呢,说完继续掏出手机玩。
容晖把水果切成小块放在碟子里让他自己吃,自己无声地坐在一边。
两人沉默了一会,詹羽先放下了手里的东西。
“你来做什么的,说句话吧。”他说,“今天吃东西的时候也是,一直都是我在说。你闹什么别扭?”
容晖有点惊讶:“我没闹别扭,就是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跟你说的。”
詹羽顿时语塞。
詹羽在chuáng上躺了一会,看容晖起身准备走,忙拉着他说等等。
容晖手臂上引虫的那块东西已经取出来了。是他帮忙取的。实体化的恶灵虽然不是人,但躯体里同样生长着血管和筋脉。它们紧紧缠在那块发出怪异香气的木头上,甚至已经生长了进去。容晖说不痛,可詹羽一扯那块木头他就浑身发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詹羽说你低头,你把头低一点。咬着我肩膀,对,就这样。
等他把那块木头取出来,自己肩上也留下了一个极深的牙印,血一缕缕冒出来。
容晖盯着那个牙印看,又抬眼盯着他看。他应该是疼的,脸色惨白,冷汗涔涔,却也没忘了说一句“谢谢”。
詹羽发现容晖的眼睛很好看,就是脸上横七竖八都是伤痕,很不雅观。
纵然这样他还是凑过去作势要亲吻他,结果被容晖躲开了。
“亲一个,作为回报。”詹羽笑道。
容晖抓起那块木头往他肩上拍了一记,起身跳出窗跑了。
“你再陪陪我。”詹羽说。
容晖顿了顿,回头走到病chuáng边,低头拉开他病号服的宽大领子。
“……这个牙印为什么不消?”他问。
那天他咬下去的牙印依旧还在,整齐又清晰,看着令他心烦。
詹羽沉默片刻,讷讷说他也不清楚。
他身上从没有过消不去的伤痕,每天洗澡看到肩上的印子也觉得心烦意乱。但为什么消除不了,他自己也不明白。
“要不你再咬一个?”詹羽说,“说不定是我这边肩膀开始坏死,没办法修复了。”
容晖简直无语:“你真的不会疼吗?”
詹羽嘿嘿地笑,笑了半天慢慢沉下脸。
“痛就说明我还活着。”他说,“我在等不痛的那一天。”
容晖坐在椅子上默默看他。
穷尽这辈子所有的知识,他都无法彻底理解詹羽。
詹羽看他眼神,觉得比平时要软一些,心里又生起了逗他玩的心思。
“心疼我吗?”
“没有。”容晖很快回答。
“要不我们试试吧。”詹羽说,“互作消遣。”
容晖沉默了一会儿,烦躁地挠挠头发站起来,俯身把詹羽压在病chuáng上,扯开他衣领盯着那个牙印看。
牙印很清晰,伤口已经结痂了,但还未脱落。它看上去和正常人的伤口是一模一样的。受创、流血、结痂、剥落,伤口生出新肉新皮,恢复得好的,就像从未受过伤一样。这是大多数伤口愈合的流程。
然而这个牙印却始终停留在结痂阶段,再没有任何变化。
“看够了没有?”詹羽觉得这个姿势很别扭,“你的进展太快了,我还是个病人,做不了的。”
容晖从他身上起来,很平静地说:“不用担心,我也做不了。”
詹羽:“……”
之后容晖继续给他削水果,看他慢慢在药力的影响下睡过去。詹羽半睡未睡的时候突然摸着自己肩上的牙印,看着容晖说了句“完了”。
容晖平静看着他,心想你难道现在才意识到么。
牙印没有正常愈合的原因,无非是因为詹羽潜意识中不想让它愈合、进而消失。
詹羽哈哈笑了两声,扯到伤口又疼得咧嘴。
“你睡吧。”容晖说,“我就在这里。”
因为他这句话詹羽又笑了,笑得容晖又怒又尴尬。
“这是什么?情话吗?”詹羽说,“我也会说的,比你说的好听很多倍。”
容晖冷冰冰道:“是吗,你说给谁听?方易吗?”
他果然见到詹羽的脸色变了。
两人在之后再无任何jiāo谈,只是彼此枯坐。次日早晨詹羽醒来,容晖已经走了。护士大惊小怪地过来关窗。他chuáng头柜上放着两个新鲜的青色苹果。
身体恢复之后,詹羽又获得了一周的休假。
他天天窝在家里打游戏,客厅里的窗一天天开着,每晚容晖都从窗口爬进来跟他打声招呼,坐一会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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