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淳一时间进退两难,处境滑稽可笑,只能痛斥大宁狡猾。
另一方面,被大宁占领的五个部落的遗民都投靠了奥淳,希望他帮助他们夺回部落领地。
但这对奥淳来说,是一件不划算的买卖。以他如今的兵力,与大宁硬碰硬,收回那点领地,实在不划算。
如此一来,大宁与北狄的战事,终于告一段落。
了却心病的宏光帝这晚睡得特别安稳。
他登基十年,大体称得上风调雨顺,国泰民安——除了北疆。
中原与北狄的战事始于前朝,是大宁历代帝王的心病。
宏光帝登基那年,北狄再次来犯,前前后后足足打了十年,让他寝食难安。
更可恨的是北狄狡诈无赖,几次求和皆是儿戏,让宏光帝彻底失了耐心。
但硬碰硬,用将士尸骨去堆砌和平,并非上上策。
齐瑄递上来的折子,主张分化北狄政权,宏光帝这些年并非没有想过,但这回才算是天时地利人和,得以实施。
如今终于见了成效。
分化独立的异族部落不足为惧,北疆边境终于可以迎来和平。
而大宁占领的马场和铁矿场也能够增强北卫军的实力,起到震慑北狄的作用。
大宁历代君主的心病终于在他手中了却,宏光帝终于长舒一口气,得以安眠。
但宿在重华殿的齐瑄却再次陷入了梦魇。
他再次梦见了小狼山,梦见了茫茫大雪,可与上辈子的梦境不同,雪地里没有厮杀的军队,没有刀光剑影,也没有骑在马上的宋淮。
只有一串脚印,伴着猩红的血迹,在雪地里蜿蜒。齐瑄的心脏狠狠一紧,差点站不稳,跌在雪地里。
雪下得很大,脚印很快模糊起来,他踉跄着追上。
这条路太长了,齐瑄寻不到尽头,可他不能停下。
每次梦中,他都不曾停下,无论如何也要到他身边去,哪怕救不活他,也要同他道别,约定来生,再随他而去。
许是上苍垂怜,穿过一片雪林后,齐瑄看到了躺在雪地上的宋淮,他的战甲上全是刀口和血迹,胸前还插着一只利箭。
齐瑄扑过去跪到他身边,小心翼翼按住他胸前被利箭穿透的伤口,阻止鲜血涌流,哽咽的声音不住地颤抖:“阿淮……”
阿淮慢慢睁开了眼睛,看向他时亮起一丝光,还勾唇对他笑了笑:“你来接我吗?”
齐瑄哽住喉,下意识摇头又顿住,抬手摸上他的脸,触感冰凉,都冻僵了……
齐瑄跟着冻住了,呼吸,脉搏,心跳,血液,经脉,骨骼,全部冻住了。
窒息的痛楚扼住了他的命门。
但阿淮动了,他松开搁在胸口的手,搭上齐瑄覆在他脸上的手,齐瑄这才发现,阿淮挂在胸前的玉坠子从铠甲领子中掉了出来,方才一直被阿淮握在手中。
阿淮的脸贴着他的手蹭了蹭,“你来接我吧……”他慢慢闭上了眼睛,声音低得听不清,“我想回家了……”
“别睡!”齐瑄低头下头贴近他,用自己温热的唇去温暖他冻僵的脸,“别睡阿淮,我来接你,你别睡……”
齐瑄哽咽哀求:“求你了,别睡……”
阿淮的眼睫费力地开合,低声呢喃着:“我不睡……我还没和你成亲呢……我不会睡的……”
“对,别睡,我来接你,你千万别睡,好不好?”齐瑄哭着求他,可他还是闭上了眼睛。
冻住的心脏瞬间碎成齑粉,齐瑄猛然惊醒,发现自己躺在重华殿的卧榻上,慌忙掀开被子下床,却一下子跪到了地上。
阿淮出事了……
可今日抵达的军报里并没有提及,宋骁只说他们胜了,没有提到阿淮。
为何不提?阿淮领兵绕至狼牙山是此战获胜的关键,宋骁大可以为他请功,为何不提?
九月十九他收到密旨返程回京,距今已有二十余天,阿淮一直没有给他传信,他先前以为只是耽搁了,可今日军报都到了,为何还没有来信?
肯定是出事了……
他咬紧牙关,止住颤抖,撑着身子站起来,迈着踉跄的步子打开了房门。
他要去接阿淮。
阿淮还等着他……他、他不能乱,不能乱。
“王爷!”门外当值的小太监立刻迎上来,却见他绷着一张脸,双目赤红,神情可怖,顿时有些害怕。
齐瑄拽住小太监的手,“把长康和唐铮叫来。”
“是、是……”小太监被他拽得生疼,挣扎着抽手,转身去喊人。
齐瑄哽了哽喉,转身回寝室换好衣服,拿上佩剑,长康和唐铮恰好走了进来。
唐铮见他神色有些不对,问:“王爷?”
“备马,立刻启程去北疆。”齐瑄道。
唐铮:“王爷,可是出了什么事?”今日捷报传来,战局已定,为何还要去北疆?
齐瑄:“是我大意了,大将军在军报上说,他们打下狼牙部落就撞上了乌洛兰的援军,那宋淮很有可能在发动进攻前就遇上了他们!”
长康不知前情,看向唐铮。
唐铮皱着眉道:“可大将军分明是和小将军前后夹击打下狼牙——”
齐瑄:“没有,大将军在军报上没有提到宋淮。”他顿了顿,道:“宋淮也将近一月没有给我回信……定是遭遇不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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