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当初,是最无用的假设。”轻蔑的笑容仍挂在宋骁唇边,他道:“世上并无后悔药,臣早就忘了,为何陛下看不开呢?”
宏光帝怔愣失语,看着宋骁转身走出大殿,心里头那点执念忽然间就散了,心脏好似被剜去一块肉,稀奇的是竟然不觉得疼,只觉得空荡荡的……
或许,这一块肉早在二十年一前就被他亲手剜去了,只是他自欺欺人,执着地护着那早已被剜空的一角,自怜自艾。
出了承明殿,宋骁归心似箭地奔向宫门,若不是按规矩要先进宫面圣,他早就直奔家去了。
虽早就从家信中得知夫人并无大碍,但宋骁心中始终惴惴不安,方才见了宏光帝,不安的感觉愈发强烈,催促着他赶快回家去。
“父亲!”牵着马候在宫门外的宋淮瞧见了宋骁,立刻迎上前:“娘亲让我来接您。”
宋骁的神情瞬间柔和下来:“她身子可好?”
宋淮:“已经大好,就盼着您回来一块过上元节,没想到真的赶上了。”
宋骁心内稍安,翻身上马,宋淮跟在他身后,一块归家。
方才,随父亲从北疆回来的随从回了府,道父亲已经进宫面圣去了。
宋淮和娘亲等了许久,见娘亲隐隐有些焦急不安,便提出来接父亲。
父亲原先脸色不太好,却在提及娘亲的时候忽然柔和下来……宋淮想了想,驱马赶上前:“父亲。”
宋骁偏头看他。
宋淮笑道:“娘亲在家里闷了许久,今日上元节,您可以带她出门逛逛。”
宋骁觉得有理,刚想点头,忽然皱眉,问:“宣王邀你出门?”
宋淮顿窘,“没、没呢……”眼神却忽上忽下地闪躲,耳朵也红了。
虽不曾提前约好,但宋淮原本是打算主动去邀齐瑄的,这会儿被父亲一问,下意识遮掩起来。
宋骁见宋淮这副模样,认定齐瑄那小子已经约了他,哼了一声,道:“今晚你跟着我,护着你娘。”
宋淮摸着鼻子点头应下,转头让九刃给齐瑄送信,道出自己的遗憾和无奈。
收到信的齐瑄也万分无奈,只可惜,就算宋淮今日得空,自己也陪不了他——宏光帝见完宋骁,又病倒了。
起初是有些发热,接着意识不清,开始说胡话,到了晚间仍是高烧不退,太医两股战战,生怕宏光帝熬不过今晚。
这种时候齐瑄自然走不开,在宏光帝跟前守了一天一夜。
直至第二天午后,宏光帝才退了热。
自那时起,宏光帝的病情反反复复,拖到正月底,仍然卧床不起。
齐瑄忙于政务,加上宋骁把宋淮看得紧,两人见面的时间又少了。
出了正月,齐瑄终于得了空,才在这日晚间,又翻墙进了镇国公府——原先的定北侯府。
宋淮看着齐瑄递过来的纸,疑惑不解:“这是……?”
纸上写着几个日子:三月初七,四月初八,四月十六,五月初十,五月二十一。
齐瑄:“咱们的婚期。”
宋淮一愣,忽然就红了耳朵。
齐瑄从后头抱住他,下巴搁在他肩窝上:“你猜我选了哪一个?”
宋淮侧头看他,惊得有些结巴:“你、你选好了?”
齐瑄:“嗯,钦天监来问我,我就挑了一个。”
宋淮眼睛一闭,整张脸都红了,不用想也知道齐瑄会选哪个。
“怎么这么快……”宋淮不禁感叹,如今已经出了正月,没多少日子了。
“快吗?”齐瑄歪头看他,“我还嫌不够早,原本想在这个月的。”
钦天监挑的几个日子都在四、五月,齐瑄说要早些,最好是二月,但二月上旬已经来不及了,月末又没有合适的日子,最后定在了三月初七。
宋淮转过身,抓着他的肩,咽了咽口水:“我……我竟然有些紧张。”
齐瑄噗嗤一声笑出来,忍得宋淮瞪他:“你、你不紧张吗?我……我第一回 ——”
齐瑄挑眉:“成亲这种事,你还想一回生二回熟吗?”
“当然不是!”
他抬手捧着齐瑄的脸,眉眼间不自知地带着笑意:“就是……做的梦要成真了,有点难以置信。”
齐瑄亲了亲他的眼睛:“可我已经等了太久,只盼着快点成真。”
宋淮笑开了,仰头吻上他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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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光十一年里的头一件热闹事,就属宣王给宋小将军下聘一事。
京城百姓隔三差五就能听见宣王府的消息,说宣王今日又派人在哪里搜罗了珍宝奇玩、神兵巧器,要给小将军做聘礼。
二月十六这日,宫里的一百二十八抬聘礼进了镇国公府,紧接着,宣王府又抬出一百二十八抬聘礼,浩浩荡荡运至镇国公府,将府外那条街堵得水泄不通。
京城百姓咂舌惊叹,听说镇国公府整理库房就费了好几日功夫。
过了几日,钦天监公布了宣王和宋小将军的婚期,定在三月初七,并称这桩婚事能给陛下冲喜,终于冲淡了开年以来笼罩在京城上空的阴云。
原本就因为出了一个被宣王看中的润玉公子而闻名的抱春阁,借着宣王娶男妻的东风,成为了好男风者趋之若鹜的地方。
二楼的包厢里,几个寻欢作乐的浪荡子喝多了酒,抱着小情儿说起了荤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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