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白朗也尽心尽力的讨好他。
同时心里也清楚,陛下眼中,他不过是个随取随用的物件,因为长得与他的心上人相似而显得有点不同。
但鱼目始终不是珍珠,他永远比不上那个人。
要比也只是自取其辱。
就比如陛下会在醉酒后喊那人的字,哪怕那人取字之前就与他断了情,他依然喊得情真意切,却连他表字为何都不知道。
又比如陛下在人前从来不表露对那人的感情,却堂而皇之地将他男宠的位置展于人前。
陛下难道没有法子既成全他的脸面,又将他留在身边吗?
有的。只是无心,所以不愿费工夫。
任由他遭人嘲讽,甚至将他设做后宫中的靶子,任由岳皇后讥讽刁难。
而他想要的出人头地、光宗耀祖、施展抱负,通通夭折!除了一个虚高的职位,什么也没有。
白朗没同男子好过,可碰了陛下之后,也知道自个儿不能再碰别人,所以他与妻子和离,连两个儿子也送走。
却没想到,岳皇后会横插一脚,带走了他两个儿子,以此为要挟,要他做她的眼线。
白朗当时觉得好笑,大抵皇家真的无真情吧,否则换作别的女子,抓住夫君“宠妾”的把柄,难道不是除之而后快么?而岳皇后却要这个“宠妾”继续魅惑她的夫君,探听消息?
或许更可笑的是他自己,他从此受制于人,开始了身侍二主的日子。
为了服侍好陛下,他学了很多花样,可真正把陛下压在身下的机会并不多,因为他是君,哪怕是受着,也是趾高气扬地享受着,令人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
所以让他沉溺,让他耽于情.欲,让他快活到失神,便是白朗最乐于探索的事。
白朗不知道陛下原先那个男妃是否也曾这样服侍他,可当他通晓越多,越明白陛下的反应,便越是窃喜——
也许托宋大将军的福,因陛下对宋大将军的执念,因他白朗与宋大将军有几分像,他也许是第一个征服过陛下的男人。
这让白朗有报复的快.感。
只有他,才能操控他,让这个高高在上的、薄情寡义的、目中无人的皇帝神魂颠倒——哪怕只是暂时。
可他忘了,无论他在床榻之上如何令陛下满意,陛下仍然从未将他放入眼里。
陛下早就知道他给岳皇后传信,却放任了四年多才处置他,白朗四年多身侍二主的忐忑、犹疑与自愧自弃,竟如同一个天大的笑话!
所以白朗认了新主,回到陛下身边,从此往后,做一条只向权势摇尾乞怜的狗,谁予他肉与骨头,谁便是主人。
两个儿子两次出事,白朗都不曾向陛下求助,因为他清楚自己的分量,亦信不过对方。
男宠与主人之间,有什么情分与信任可言?
所以他虽然回了他身边,却再也不为他眼中没有自己而失落。
白朗自认,除了余有全,他是最了解陛下的习惯与喜好之人,毕竟后宫之中还没有哪个人像他这般,费尽心机观察他的喜好,尽心尽力讨好他多年。
用心到,差点失了心。
而这四年多,白朗在陛下身边服侍的时候不比余有全少,尤其是晚间。夏日陛下的失眠症发作的时候,不但要点熏香,还要白朗伺候,才能尽快入睡。
所以长恬花毁了陛下的身子,也同样也影响了白朗的身体,只是他比陛下年轻体壮,不算太严重。
白朗这才意识到岳氏的用心险恶。她或者早就算计着,将她夫君和他这个卑贱的男宠一块毒死!
陛下的身子一日比一日差,脾气也变得古怪,白朗无需再在床榻上侍奉他,却因最清楚他的脾气和想法,被他留在了身边伺候。
白朗便做了一双眼睛。
陛下对柳眉山下手的事,除了经手此事的龙隐卫蔡广宇他们,只有他知道。所以这个消息传出去,陛下自然会知道他的背叛,可白朗还是将消息递给了宣王。
因为,他也恶心透了陛下这副“天下人负我”的嘴脸,不愿意再同他虚与委蛇下去。
分明是他薄情负心在前,为何又摆出一副受害者的姿态,嫉恨柳眉山“夺走”了宋骁?
这个人薄情寡义,冷心冷肺,永远只爱自己。
所以陛下骂他是养不熟的狗之时,他大笑不止,反问他,主人在养狗的时候不曾用心,狗又怎会知恩呢?
他不知恩的……
因为他贪心,想要更多,却差点将心折在这个视他如走狗的男人身上,幡然醒悟,怨他,恨他,更怪自己愚蠢天真。
于是掐灭了心尖那点奢望,从此断情绝念,不感激,亦不留恋。
白朗去了离京城不远的兴州。宣王把他的两个儿子安置在那儿,给他们置了宅子,请了先生教他们读书。
宣王其实许了他高官贵爵,可他却不想要了。
圣人道三十而立,而他活到三十岁,半生糊涂,一身伤病,负妻累子……何其可笑?
无颜面对早逝的父母,更无颜面对结发之妻与两个孩子。进宫的本意是加官进爵、封妻荫子,却因他的软弱无能,终是负妻累子,门庭蒙羞。
而一次久跪,两次受刑,还有长恬花之毒,让他落下了畏寒和膝骨痛的毛病。
怨谁呢?怨天命不公,他无权无势,只能任人摆布,还是怨他自己贪权贪势贪图圣宠,于是困于牢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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