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父皇能早一步插手教导齐珩,再好不过了。
齐珩听了余有全的话却拧起了小眉毛,“我不能和大皇兄学吗?”
余有全笑道:“宣王殿下事务繁忙,恐怕没时间教导三殿下。”
齐瑄又摸了摸齐珩的脑袋:“你若是得空,可以同父皇请旨,出宫来找我。”
“真的?”齐珩眼睛一亮,又暗了下去:“父皇……会答应吗?”
齐瑄:“你去问问父皇不就知道了。”
齐珩看了看余有全,抱住齐瑄的腿,把头埋了下去。
余有全仍笑眯眯:“宣王殿下说的是,三殿下若是想见王爷,便让宫人来寻小的,小的替您回禀陛下。”
原本后妃、皇子和公主出入宫禁,都应该向皇后请旨,但齐瑄那么说,就是让齐珩绕过皇后,直接去找父皇。
父皇不关心齐珩,是因为他生性薄凉,齐瑄也不指望他做一个好父亲,只是教齐珩多去父皇面前露脸罢了。父皇即便再无情,也不会看着宫人欺负齐珩,那无异于是打他的脸。
在宫里,得父皇的庇护才能活下去。除非,是父皇打算放弃齐珩。
齐珩听余有全也那么说,便点了点脑袋。
太医出来,看见齐珩在,犹豫着不好开口。齐珩盯着太医不肯走,齐瑄便揽住齐珩,示意太医实话实说。
良妃确实是不好了,太医说无力回天,只能用药吊着命,多活一日算一日。齐珩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而后自己抬袖子擦掉眼泪,对齐瑄道了一声谢,跑进了室内。
余有全回宏光帝那头复命,宏光帝命宫人每天摘一篮新鲜枇杷送到锦绣宫,又下令将欺辱齐珩的一干宫人杖杀,包括岳皇后宫里的一个太监。
岳皇后被打了脸,气得摔了茶盏,给多管闲事的齐瑄又记了一笔帐,“好啊!原当他是个没脾气没心肝的,没想到竟然敢为那个小贱种出头!”
齐琛也骂道:“平日里,连亲外祖父都不敢喊一声,如今倒是猖狂了起来。”齐瑄寄养在岳氏名下之后,就被岳氏暗示要疏远亲外祖崔家。
“他这是要与本宫撕破脸!”岳氏攥紧了帕子,狠狠啐了一口:“跟他娘一样是个贱种!”
原本还顾忌自己和齐琛的名声,不好直接下手弄死他,如今一想,倒不如直接弄死了好!
另一头,齐瑄已经带着长康出了宫。
一大早去了定北侯府,接着又进了宫,正午在朝凤宫,岳皇后却压根没有留他用膳的打算,如今已经是午后了,齐瑄滴米未进,身心疲惫。
唐铮带着宣王府的马车在宫门口候着,还给齐瑄备了茶水和点心,齐瑄却毫无食欲。
重活一世的欣喜已经慢慢淡去,渐渐浮现的是同上辈子一样的难题和麻烦,一样的斗争和倾轧……若非有阿淮,若非想与阿淮白头到老,真不愿意再活一世。
齐瑄不好再明目张胆去定北侯府找他,只能让暗卫九刃给宋淮送了一封信,就两句话:
“身子可好?思君甚已。”
晚间的时候,收到了宋淮的回信,就一个字:“嗯。”
齐瑄知道宋淮明白他的心意,也不怕宋淮不愿敞开心扉回应他,即便宋淮不承认,他也能确定宋淮心里有他。
“他气色如何?”齐瑄问带着回信复命的九刃。
“瞧着尚好。”九刃顿了顿,回禀道:“属下离开的时候,定北侯和侯夫人恰好前去探望小将军。”
齐瑄挑眉:“可听见说了什么?”
九刃垂下头:“属下无能,定北侯过于警觉……”
齐瑄了然:“罢,回去吧,守在他身边,听他差遣。若是被定北侯发现了……如实交代。”
“属下明白。”
定北侯府,宋骁和柳眉山正在宋淮房中,看着他用完了晚膳。
宋淮已经退了热,下床坐在桌边自己用饭,却一直低着头,不敢看宋骁和柳眉山。
宋骁见他那副不敢吭声的样子就来气,但看柳眉山蹙眉心疼那小子的模样,只能压下火气,重重哼了一声,甩袖走去了门外。
宋淮搁下舀粥的勺子,目送父亲的背影离开……这是第几次让父亲失望了……
柳眉山叹了一口气,抬手想摸他的头,却意识到儿子已经长大了,不再是儿时那个与玩伴打架之后,跑回来抱着她的腿无声流泪,却对打架缘由只字不提的小孩子了。
柳眉山还是抬起手,摸了摸他的头,说:“我们从来没有对你失望。”
宋淮道:“是孩儿做的不够好。”
“你父亲……只是不善于表露真情实感。”柳眉山顿了顿,回忆道:“你小时候练武受伤,我心有不忍,你父亲斥我妇人之仁,他说,若是你学不好本事,上了战场,只有死路一条。”
“那时我问他,我儿非上战场不可吗?”
“父亲定是说,定北侯府的子孙,若不死在战场上,就只会死在天牢里。”宋淮道。
“没错,你父亲就是这般回答我的。”柳眉山看着宋淮,道:“他平日待你严厉,只不过怕你将来护不住自己。”
“孩儿明白。”
柳眉山顿了顿,道:“今日……你父亲动手打了宣王。”
宋淮猛地看向柳眉山,撞上娘亲的视线,又飞快垂下头,内心羞耻不已。
“有爹娘在,就算是皇亲国戚,也不能欺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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