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鲤好逑_发呆的樱桃子【完结+番外】(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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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及此,男人壮着胆子发问:“这位小师父,请问您也通晓鬼神之事吗?”

  季三昧臭不要脸地应答道:“自然。”

  昂贵的金钱总具备一种奇怪的、能够叫人全身心信任的力量,因为只要花钱能解决的事qíng都不算事,男人也本能地想用金钱来衡量一下季三昧的价值:“这位小师父,若请您出山,要价几何?”

  既然来人诚心诚意地问了,季三昧也不介意大发慈悲地告诉他:“我价值五千两。”

  男人震惊了。

  季三昧将这一口厥词放得理所当然,然而沈伐石却只是淡淡地瞄上了他一眼,就给这句狂言加盖上了官方印章:“是的。”

  季三昧浅浅一笑,转过脸去,用视线扒光了沈伐石的衣服并在他的胯间留下深qíng的一吻。

  男人睁圆了眼睛,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那敢问小师父……有何神通……”

  季三昧收回了含义颇丰的视线,打算为自己这五千两的昂贵身价正个名。

  在烛yīn,修道之人多修五行,因而烛yīn又号“五行宗”,灵根也分为金木水火土五类。他上辈子本是天赋卓绝的木灵根,但为求六尘和自己能在烛yīn城中安宁过活,季三昧自废了灵根。好容易重新投胎,他的灵根又长歪了,还是罕见的异灵根,只能在有限条件下带来好运,却没有足够的攻击xing,在奴隶窝里根本没有用武之地。

  至于沈伐石怕是早就习惯了他的弱,只当季三昧这辈子是投胎做人,全无灵根一说,甚至没有问过自己是否再生了灵根。

  在做奴隶的时候,季三昧生怕自己动用法力会惹来妖魔,他不喜欢做盘中餐、瓮中鳖,因而几乎没有试探过自己法力的极限。

  ……但是现在,不妨一试。

  他将双手合十,置于胸前,气沉丹田,运转气脉,催动了体内沉寂的灵根。

  密密麻麻的红色符箓闪耀着淡淡的金光爬上了季三昧的脸颊,一直延伸到他的眼瞳之中,唬得男人心肝一颤。

  季三昧冷冷下令:“该下雨了。”

  他话音一落,天空上便降下数道霹雳雷霆,直落九霄,就像是一只淡蓝色的鬼手一把挠破了天空,让铅灰色的天幕凭空多出了数道凌厉的血痕。

  煮沸的云块骚动着翻滚起来,雷飞如梭,电闪如刃,少顷,倾盆玉珠随着一声霹雳瓢泼而下。

  季三昧收回了法术,向男人俯身鞠躬:“叔伯,雨下大了,请进主禅房一叙,一刻钟后,骤雨立解。”

  男人又惊又喜地被淋成了落汤jī,一边jīng神大振,一边忙不迭奔入主禅房。

  长安也是惊喜不已,在王传灯去安顿人时,用双臂搂住了季三昧,以后背为他挡雨,护送他到了廊下。

  长安:“小师弟,你真厉害。”

  ……更喜欢小师弟了,怎么办。

  季三昧虽说躲得快,无奈雨势霸道,衣服也湿了一半,他一边拧着衣角一边毫不虚心地领受了夸奖:“师兄,那你还不快加紧修炼,快点超过我。”

  长安月牙眼:“嗯!”

  目送着长安踏入主禅房,季三昧正打算跟进,就感觉一只手揉上了他微湿的头发。

  季三昧把头颈放心地朝后一仰,果然靠在了一片结实温暖的腰腹上。

  自己有几斤几两,季三昧最是清楚。他的本事哪可能有这么大。

  昨夜,季三昧观察星象,知道今日有雨,今早果真cháo热湿闷,下雨的诸项条件皆备,他才能召雨成功。

  但关键是,季三昧在下咒时,只提到了“雨”。

  那神鬼莫测的雷bào电闪,可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唯有修水灵根之人才能办到。

  也就是说,在季三昧装神弄鬼的背后,还有一个人,趁自己召雨时,悄悄地、恰到好处地劈下了漫天风雷,让自己看上去灵力卓绝,有呼风唤雨之能。

  季三昧勾住了沈伐石的一截腰带,轻轻在指间揉弄,唇角勾起一点风qíng:“师父,你早就知道我是异灵根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三妹:师父,人qíng债,我ròu偿吧。

  法师:嗯,乖。

  第16章 螽斯(五)

  最终季三昧以一场狐假虎威的祈雨仪式拔得头筹,一行四人跟着心急火燎的男人下了山。

  男人姓许,单名一个泰,年四十,先前在云羊城中做官,后厌烦官场争斗,致仕归隐。但从他一掷千金的豪气和他吨位可观的躯体来看,他并不属于传统意义上“锄头一扛、箪食壶浆”的标准化隐士。

  沂州紧邻临亭,异常繁华,初夏的太阳晒在地面上,将新鲜的灰土味一层层从地底翻出,再加上食物和香料的香气,自然与人工协调相融,化成令人心平气和的烟火人间和俗乐尘声。

  许宅所在的北郊则相对幽静,但是许宅本身现在看起来就透着股兵荒马乱的láng狈不堪。

  huáng色的符纸洋洋洒洒地糊了一门一墙,门墙的原色被封印在一叠叠的鬼画符下,看来许泰恨不得平地再起一座墙,把墙fèng里都填满能够让人心安的符水。

  距离许宅还有小半里地,季三昧就听到了许宅里传来的小儿哭闹声。

  许泰的面上现出急色,恨不得一马当先冲回家中,把一身累赘的肥ròu和一行四人全都甩在后面,可他的教养又不能允许他一走了之,他只能拖着步伐,每一步都恨不得把自己栽进地底里去,化为土行孙,一路土遁入府。

  老实孩子长安见不得许泰这样的苦大仇深:“您先回去吧,我们先在门口查探一二。”

  许泰如遇大赦,立时健步如飞,奔向宅邸。

  四人都是行内人,能动手的尽量不瞎叭叭,踱到许宅门口,季三昧仰头看向槐树上如乌云般浓密的老鸦窠,沉吟半晌,朝长安伸出了一只手来:“师兄,搭把手。”

  一只手伸了过来,把季三昧细长的手腕抓在了掌心里。

  季三昧眼睛弯弯地一钩,就着他的手往沈伐石怀里一歪: “师父,搭把手。”

  一模一样的话,愣是被他说出了两种滋味。

  沈伐石将季三昧牢牢地抱在怀里,伸指在地上轻轻一点,几人脚下的土壤就变了颜色,从丰沛的润黑色变成了焦huáng的淡褐色,而多余的水分被沈伐石抟成了一柱清冰,从沈伐石脚下拔地而起,将两人送上了半空之中。

  扶着季三昧的腰,沈伐石确定他双脚踩稳在了树枝上才放开了手,随即他一挥手,水珠溃散,他翩然落地,僧绡飞动,从上方隐约可见胸膛的完美轮廓。

  可季三昧正专注于研究起脚下的枝蔓,没顾得上看沈伐石英勇落地的雄姿。

  沈伐石:“……”

  他伸手拢了拢胸前的衣领,把刚才悄悄解开的襟扣重新扣了回去。

  槐树约高五丈,两人都难以合抱,看起来起码有三百岁树龄,季三昧在枝桠间缓缓踏步,发现从这个方位,恰好能看到许泰穿过院落,火烧屁股似的钻进一间厢房中。

  ……每天晚上,鬼车就是在这里一目了然地窥探着许家的幼子。

  季三昧看得分明,这一墙的符纸都是在闹着玩,唯一能将鬼车拒之门外的,是原先的捉妖师提供的四角铜镜,按理说,当鬼车发现自己不能得手,自然会转换目标,但显然,这只鬼车轴得非比寻常,硬要夜夜盯着此处悲泣嘶叫,即使冒着被剥去妖核的危险,也不肯屈尊挪个地方。

  季三昧可以确定,许家幼子对鬼车而言,必然有着不一样的意义。

  思及此,季三昧转过头去,却发现沈伐石竟不在旁边等他,而是已然站回了地面上,望向自己,被他引渡上来的水正在他脚下呈螺纹状悉数融入地面。

  沈伐石沉默地保持着袖手的姿势,等待季三昧开口,拜托自己接他下来。

  季三昧嘴角勾起了一点浅笑,微弯的眼中仿佛藏着一只锋利的鱼钩,在将将好勾离出沈伐石的一星魂魄后,季三昧纵身一跃,毫无预兆地直接跳下了树梢!

  见状,沈伐石像是被一柄铁锤狠狠砸中了天灵盖,理智、思考刹那间被敲离了躯壳,他的魂魄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朝着下坠的季三昧飘去,直到揽住了他的腰身,将他拥紧在怀里,魂魄才来得及麻木地踉跄过去。

  季三昧笑眯眯地抬头,却撞上了沈伐石一双灵魂归位的冷眼:“你gān什么?!你不想活了吗?!”

  万一又没有接住他……万一……

  那只断翅的蝴蝶第三十八次从他眼前跌落下来。

  前三十七次是虚幻,这一次是真实。

  前三十七次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人在自己面前粉身碎骨,这一次他牢牢地抱紧了满怀温软。

  但是,一个人被欺骗久了,会连带着真实一起怀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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