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击不中,傅辰也丝毫不慌乱,他抓的就是对方措手不及的瞬间,又一次攻过去。
这次的目标是心脏,没丝毫花俏,每一个动作都是实打实的,还没刺得深入,已经被蒋臣狠狠一拳击中,傅辰整个飞出去撞到桌椅上,哐啷撞到墙上又滚到桌椅上,掉到地面,jīng致的发型已有些散乱,骨头都像被榔头钉在地面,痛得几乎动弹不得。他抹去嘴角的血,这是突如其来的撞击而咬破了口中皮ròu产生的鲜血。
他双眼发晕,忍着恶心眩晕又一次站了起来。
沉默,死一样的沉默。
从见到面,到两人刺杀、过招,只是几个眨眼,谁都没有làng费时间确认对方是谁,也没有对话,一照面就好像已经知道了。
而蒋臣的qíng况也没比傅辰好到哪里去,如果是他全盛时期,就是十几个傅辰也不是他的对手,但对方太狡猾狠辣。在体内出现绞痛,皮肤紫绀后,他就知道完了,下毒!
“你……好狠。”毒药发作非常快,他已经没有机会再击杀傅辰了,傅辰依旧没有丝毫放松,目光始终锁着蒋臣,以防此人临死反扑,蒋臣呕出了几口血,染了一地,血泛着黑紫,染红的双眸仿若滴血,“不过,你也完了,刚才那一击你也受伤了……呵呵呵,受伤的好……我在地府等着你,总算能不孤单,有堂堂七煞陪我老蒋……”
受伤,血!
傅辰的确因为刚才的撞击,手臂鲜血横流,短时间里无法止血,之前为了写字而弄伤的手指早已洒了药粉结痂。
但现在手臂上的伤口,失血过多,他现在也极为虚弱,无法再轻易阻止鲜血。
傅辰有了不好的联想,因为沈骁的血而引来那只犀雀,显然他身上还残留着某种带着香气的毒素,若是不去掉这味道,将后患无穷。
“你这次逃不掉了……呵呵。”说罢,蒋臣缓缓跪倒在地上,又一次呕出血块,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包括走出去。
咬牙抽出胸口的一根长条形事物,用纸包裹着,远看像是笔,猛然扔到门外,这是他在生命最后能做的事。
沈骁说的是他亲自出宫门找到倦鸟池,将犀雀全部放出来。
但那是他还活着的qíng况下,现在他的生命已经快要终结,这个信号弹,倦鸟池边的人定能看到,放出来吧……让它们都出来!
那信号弹撞击到地面,迸she出花火,在夜晚极为漂亮璀璨,也像一朵火焰燃烧着傅辰的心。
傅辰不敢小看他们在临死前的一搏,像是之前死士对他最后喷的毒素,而蒋臣作为与沈骁并驾齐驱的人,会做的事绝不能等闲视之,但信号弹出现的快,窜入高空的速度更快!
咻,啪!在空中绽放出璀璨的光芒,那光芒的形状在晋朝少见。
正在国宴上的人也看到了,纷纷以为是节目,此起彼伏的赞叹声。
见傅辰跑出去,蒋臣也不阻止,只是呵呵笑了一声,“没用的,来不及了,你必死无疑!”
“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结果。”傅辰冷声道。
蒋臣哂笑,只觉得傅辰是个不见棺材不掉泪的,都到了这地步还垂死挣扎,“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
“你没资格知道。”傅辰转身,烟花的光亮隐约照在他的脸上,锋利如剑刃的气势在无形中削弱了容貌的柔和。
这人若是在点绛台外就是如此气质,他又怎么错认成女子?
“呵呵,防心真重,我这次只是好奇,就是知道你的名字也做不了什么了,不过想要个真相,我输给了谁!我不能到了地府都不清楚谁杀的我!”如同回光返照,蒋臣现在jīng神稍稍好些,身上的武器在进宫时都被收走,他只能用手撑着地面不让自己倒下,这是作为武将的尊严,“若是能与你在战场上遇到,指不定是人生一大快事!可惜啊……太可惜……”
又一次呕了一口血,他渐渐虚弱,频临死亡。
“可惜……我堂堂骠骑将军,居然不是死在战场上,而是输在你这个huáng口小儿身上,死在这让我午夜梦回的宫殿中,哈哈哈哈……”
还没等傅辰思索蒋臣最后一番话时,蒋臣已经阖上了眼,轰然倒下。
傅辰走过去,确定对方真正断气,才闭上了眼。
“我叫傅辰。”轻轻地说道。
声音在空中飘散开去。
傅辰赶回点绛院,如果计算无误,沈骁已经抽不出时间来对付自己了!
最让他庆幸的是,蒋臣最后说的那段话,也同样证明了沈骁的极度骄傲,并没有将他的名字说出去。
只要将这群人全部……
一声长长的鸣叫,不止一声,而是重叠的很多声……
熟悉的声音,就在不久前还听过。
那清鸣,就是发现他的犀雀。
傅辰猛然抬头,刚刚安心的双眼渐渐凝结成冰和浅浅的绝望,迫在眉睫的时间里他已经做不了任何安排。
划过圆月的是一群,没错,一群犀雀。
看着小小的一只,但速度相当快。
而它们正向他的方向飞来!
沈骁被安忠海带去附近宫殿的偏殿换衣服,见都准备好了,才一抬手,衣袖在空中摆出浅浅弧度,“都下去吧。”
“驸马爷,请让奴才等伺候您更衣。”
“不必。”沈骁淡声道,“不让人服侍是我的习惯。”
“这是圣上的指令,请驸马别让奴才们难做。”安忠海依旧笑脸相迎。
沈骁蹙眉,他周围已经围了好几个太监,对危机的意识让他已经感觉到不对。无论是今天洒酒到身上,还是安忠海看似恭敬,实则qiáng势的态度,全都透着一股不一样的味道。
“海公公。”沈骁只喊了安忠海的名字,但警告的意味十足。
“驸马爷,您别为难我们,实在是……皇命难为。”
“这是怎么了,吵什么?”瑾妃略显懒洋洋的声音传来,出现在殿门口,身边还跟着担心驸马而来的咏乐公主。
“母妃,公主。”驸马弯身行礼。
“本宫与乐儿担心驸马,便随着来看看,海公公,既然驸马不习惯,就先退下吧。”瑾妃无论身居任何位置,总有种说不清的华贵气质,令人臣服。
“但皇上那儿……”安忠海对瑾妃向来有些好感,比起其他妃嫔而言多了几分善意,这是自然的,别看妃嫔平日多有打赏给他们,但骨子里谁又瞧得起奴才,瑾妃却是其中比较让人舒服的一位。再说之前早已被流放的祺贵嫔闹出来的恶犬事件,让他在皇上面前涨了脸,还是平日里对他的多番照顾,那份荣rǔ不惊的气质,在宫里恐怕也只有瑾妃了,所以她来了,安忠海态度就软化了一些。
只是他不明白,这事qíng由瑾妃提出来,事到如今,怎的反悔了?
“本宫会与皇上说的,皇上这也是担心驸马,定会通融一二。”瑾妃微微一笑。
“谢母妃。”驸马行了礼,走入殿内,所有人都被挡在了外边。
“娘娘,您这……”安忠海小跑过来,犹豫了一番问道。
“在过一会,海公公就带人进去吧。”瑾妃是南江的水润女子,就是摆出再刁钻的表qíng,那也是赏心悦目的。
但现在她的刁钻中,还夹杂着心痛,沈骁是真的还好,若是个假男儿,她的女儿可是被真真切切蹉跎了那么多岁月,女孩儿最宝贵的青chūn都献给了如此居心叵测之徒,如何能不难过。
安忠海暗道一声好!
不愧是瑾妃,这先礼后兵,还怕驸马不显出原形吗?
“乐儿,无论待会发生什么,都要记住,你还有母妃。”瑾妃拍了拍咏乐的手背,语重心长。
咏乐公主长在宫廷到及?,出嫁后与夫君感qíng较为淡漠,虽贵为公主之尊,却并不自由,但她为人温柔大度,像极了瑾妃在为人处世方面,只是相比之下还带着些天真和纯善。
咏乐愣了下,表qíng有些脆弱,“您说什么,女儿听不懂。”
皇上也从国宴中抽身离开,驸马这事可大可小,端看真相如何,当然如果晋成帝看到蒋臣以及那一群七人的尸体时,大约也不会如此气定神闲了。
安忠海已经带着人悄然靠近那扇殿门,猛然抬手做了一个手势。
一群人撞门而入。
沈骁在发现不对劲时,只换了外套,在屋内想办法联系外面的人,早作打算。
所以无论他们何时开门进来都无法看到沈骁衣衫不整的模样,但既然晋成帝都来了,自然不会管这些,他本来就是个相当随心所yù的帝王,gān过的混事数不清,唯一的清明大概就是他还是太子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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