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连消带打,不给沈骁任何反应机会,人也落网了,皇帝定然会尽快查办此事。
可,若是沈骁发现事qíng再也无法挽回,已经失去在朝廷的布置,多年根基毁于一旦,无翻盘的可能,他还会留下来任由皇帝的人来审问吗?
既然无望,还不如破釜沉舟!
傅辰自知不能让沈骁接触他背后之人,如若接触,他今日所做之事将前功尽弃。
不过电光火石之间,已想明白,才在邵华池一开始来的时候,让他快派人去堵住沈骁的退路。
“你在怀疑沈骁什么?”邵华池将自己的心态摆正,将那些旖旎心思再一次全部压住,于最深处上了锁,看向傅辰的目光前所未有的清明郑重,才道:“傅辰,若你真心向我,我这里你必将是第一谋士,无人能出你左右。”
邵华池说了这话,显然是想让自己坦白从宽,傅辰知道这是邵华池在展现他的气度,给他一个解释机会,若这时候再不坦白就有些自找罪受了。
傅辰组织了语言,隐去不该说的部分,将来龙去脉整合了一遍,道:“殿下,事从急,奴才并未料到刺客的动作,在您捕获他们之时,奴才在您宫殿处洗浴,是因对方扑来时有所怀疑,但那只是奴才的怀疑,并非证据,便不好呈报给您,以免乱了殿下大事……而后在国宴上,无法找机会与殿下详谈……发现那侍卫有古怪……”
将所有的事简略叙述,边安抚邵华池的身心,边将自己今晚的遇到的大致说了,当然隐去了刘纵和鄂洪峰的从旁协助。
在离开护城河后,青染到翠脂斋和玲珑阁内挑选了一些时下最流行的首饰胭脂,才去了一茶肆小坐片刻。
“要一处雅间。”伙计看了她一眼,很快将她引入楼上雅间。
刚进屋,就看到正在洗茶、煮茶的夙玉。
“夙首席。”自从夙玉被傅辰救下后,多次qíng报工作有所进展,被邵华池提升到了十位首席之一。青染当年与许多还是小姑娘的人一同进虎贲被训练,那时候稍年长的夙玉对她们照顾良多,如今她们之中虽是死了好些个,但剩下的人在京中达官显贵中已扎根。
夙玉抬手,斟茶给了青染。
青染喝了一口,唇齿留香,暗道夙玉若非实在太过漂亮,定然不会以ròu身博取qíng报,这对他而言是习惯亦是悲哀。
“您传消息来,可是主上有何吩咐青染?”
“一时辰前,主上到护城河上寻人,命我准备不起眼的车马,当时你似乎也在护城河边,可知发生了什么?”
青染不想与七殿下居然擦身而过,“并无,我也没见到殿下。”
“那有没有什么怪事?”
“倒是见到个穿着有些古怪的小姑娘,疑似被人追杀,当时我与薛家三公子正在游湖,也没看仔细,而后薛三公子遣我先行回来。”
“姑娘?”
“是的,现下想想,那姑娘颇有些怪异,穿着打扮,一开始很是慌乱而后那神qíng动作,忒得令人毛骨悚然。特别是她手上的簪子,正是玲珑阁最近新上的琥珀玄晶吗,而且似乎被打磨过。”一共就几支,非常少见。
琥珀玄晶,还被打磨过?
这支簪子傅辰所绘图纸,曾令他派人将簪子的一头打磨尖锐,以作防身。
夙玉拿出笔墨,在纸上勾勒出一个大概轮廓,夙玉在小倌馆出名,并能被引荐给辛夷,自然本身技艺是相当拿得出手的,一手丹青在小倌中有些名声,指着纸上之人,“可是他?”
“是她……”虽然只是几笔,与那姑娘也不是很像,但那犀利狠辣的神韵却十分相似,“您怎会知道?”
“青染,他是公子。”
“公子!”青染哑然。
那时候夙玉快被那大官折磨死,她们职责所在,不能越阶gān事,只能gān看着,只知道后来夙玉被主上的某位亲信所救。
那以后夙玉封其为公子,即使夙玉知道那人是太监,但在他心中此人不是男人胜似男人。
“那他为何男扮女装,被追杀,又为何受如此伤?”
“你说公子受伤了?”
“是,被鸟袭击,那鸟的模样,也非常……怪。”
夙玉望了眼窗外,“想来公子无法抽身知会于我,这多事之秋,公子深陷宫闱之中,该如何处之?青染……”
“青染在。”
“带上蓝音她们,国宴之日,我们也该出去热闹一番。”
青染思绪一番,在夙玉临近门口时道:“师傅,您是忠于主上,还是公子?”
此时主上没有命令,夙玉却下了如此看似合qíng合理的命令,是为僭越。
青染从小对夙玉憧憬非常,自是察觉出其中不一样的地方,若是公子与主上并非一条心呢?
无论邵华池再厉害,那也不能保证所有人都对他死忠。
这是任何组织任何势力都无法避免的,人心是最难控制的东西。
那位公子从认识夙玉后,一出出想法和事qíng,青染也偶有经手,比如那位公子要京城的地图,也是她与几个姐妹从中协助的,那位公子的想法显然相当多,能甘心位于人下?特别是七皇子势力太弱,有那么多明主可供选择,她难免会多想些,以防万一。
无论是在训练营地还是在青楼,抑或是夙玉平日的教导,青染耳濡目染下,如何都不敢小觑这位公子。
能短短时间虏获师傅的心,岂是易于之辈?
“主上是买下我们的人,但公子是我想忠诚的人。若公子效忠于主上,自是我们的幸,若非……,主上定是容不得他的。公子才华、智谋皆是令我心悦诚服,亦有再造之恩,对我而言自是不同。青染,若你不愿自可离去,我不会勉qiáng与你,你我还是师徒;若是你要将之告知主上,就别怪为师绝qíng了。”
看似没回答,又似乎是回答了。
青染缓缓伏地,“青染誓死追随您。”
.
东榆巷深处宅院。
傅辰将今日发生的事和一些大胆猜测告知邵华池。
“你的意思是,是怀疑沈骁,以及他背后有一个组织?”
“是,就凭他自身,不可能在宫中安cha那么多奴才。”个人的力量再qiáng大,也是有限的。
“难道是……邯朝的余孽?”
“邯朝?”
“恩,当时我皇祖父登基后就有前朝之余党反抗过,不过已被尽数斩杀,如今应该不至于再出现,也许还有漏网之鱼,但也不仅仅这一个可能……或许是他国的细作……又或者是我某个兄弟弄出来的?”
“无论是何种可能,我们都不能放虎归山。”
听到我们这两个字,邵华池眼神一顿。
我与你,才能凑成一个我们。
“不一定,也许他还在棣刑处。”
这是邵华池出宫前得到的内线消息。
傅辰微微沉吟,知道现在这时候还急不来,没沈骁的消息传来,他目前还不能判断。
傅辰忽然将手伸了过来,上方是一个小巧的药瓶。
邵华池怔忡了一番,看着那小小的药瓶,“这什么?”
有些摸不准明明前一刻他们还在说正事,下一刻就转了。
“上火的药,一日三颗,消火气。”
“你怎的?”他是有口腔溃疡,但那是嘴里的,而且近些日子事qíng多,梁成文又出了京城,对别的太医他不放心,这么点小问题也就没找人来看,傅辰是怎么……啊!
邵华池瞬间面色爆红。
是那个吻。
虽然只是渡气,对方亦是男子,傅辰作为半个医学院学生,对这方面还只是从专业的角度,完全没想到别处。
但邵华池的神色和表qíng,实在让人不得不多想。
气氛一时凝结。
“九殿下对您还有些隔阂。”
“恩,他希望我和盘托出,手中势力尽数为他谋划。”听到傅辰问正事,邵华池才小心将那药品塞入怀中,置于胸口前方。
“殿下,您目前无所依仗,若您不是百分之百投诚于他,他亦是不会信您的。”
“我岂能不知,但我怕给了他五成,他会察觉更多,九弟这人算计起人来,可从不留余地,心思缜密,在朝堂亦有势力,若被察觉到,这些年我和母亲的布置岂不是功亏一篑。”而且,他能谋划这许多,起的可不是帮谁的心思。
“殿下,与虎谋皮,必要所有牺牲,他望您诚信待之,您当然要诚信待之,只是如何全心全意,全在殿下您了。”
他要,就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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