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聊得差不多,傅辰又吩咐青染提前去戟国过度,他还有其他任务安排,另外又给了她关于薛睿的联系方式,让这两人在他没法全面控制局面的时候,适时见fèngcha针。
“薛睿?那不是薛相的三儿子吗?”青染语气含着一丝蔑视,她向来看不起这类游手好闲的渣滓。一个纨绔子弟,胸无沟壑,怎么可能帮的了惊才绝艳的公子,不倒帮忙就不错了。青染之前生活在栾京多年,自然清楚各个达官贵人的qíng况,对于这些公子哥还算了解,更何况,薛睿曾经高价拍下了她的好几日,对她极为痴迷。
没想到曾经的qíng人关系,现在居然要成了同僚,怎么能不惊讶。
“你可就小看他了,面对他,就是我,恐怕也会有yīn沟里翻船的可能。”
青染虽然依旧不信,但她信任公子,公子说薛睿不简单,那么就是不简单的。因为从认识到现在,公子的每一项决策,几乎都没有失败过,哪怕失败了,公子往往还有第二种、第三种补救方案。
“如果,他不是真心投诚呢?”青染问道。
傅辰的目光冷如冰窖,“————杀了。”
“是,青染明白了。”青染面对傅辰陡然升起的气势,低下了头,做臣服的姿态,这是她所能表达的最有诚意的姿态,到如今,并不仅仅为了师傅,她本身也想跟着公子,公子和她所认识的任何人都不一样,这是个做大事的人,又有她看不清的特质在,她很想知道,公子的未来会是怎么样的。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您还记得上次的平安信吗,那是泉州的信纸。”她早就猜测是公子故意用的泉州的纸,公子总是这样,会在细节中传递一些隐晦的信息,“奴婢首先到了泉州,沿途找到了您在泉州做的标记,一路上跟着来,直到关外才彻底消失,奴婢就猜测您是进了笏石沙漠。另外奴婢也联系上了梁院使,对您的路线有所猜测,这片笏石沙漠接壤着四个国家,奴婢也同样安排了其他人守在别的几个国家的边陲州县,奴婢的运气好,居然真的在丹呼城遇到了您。”
青染难以形容当时喜极而泣的感受,她已经在这个城里乞讨了很多天了,却始终没有遇到主子,就在她快要怀疑自己判断错误的时候,主子就忽然出现在她的面前了。
“你还带了其他人?”傅辰闪过一道jīng光。
“奴婢带着当年师傅留下的一些亲信,一共八人,离开了栾京。”
“说说他们各自擅长的,现在在什么地方,之前执行过什么任务。”
在青染说完后,傅辰忖度了一会,“派你认为最能魅惑男人的,我需要她潜入鲁王府,了解鲁王的一举一动。”
“那就是黑寡妇了,她最擅长魅惑之术,当年训练的时候就是做这个的。”
“黑寡妇?”面对这样的名字,傅辰顿时笑了出来,“怎么潜入就不用我来教你们了,我对你们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尽可能保住自己的命,我的部下本就少,少了你们任何一个,都是我的损失。”
青染不知为何,明明傅辰说了理由,也很正当,但她就是觉得傅辰只是在表达另一种形式的关心,是怕她们没了命,“属下明白,只有留着命才能为公子效力。”
傅辰知道青染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她是个聪慧的姑娘。又说了一些安排,在离开前,青染忽然提到了关于皇贵妃的qíng况。
“你是说,皇贵妃以为我被七殿下害死,一直在我墓碑前祭拜?”
“是,长跪不起,后来膝盖磨破了,险些站不起来,是奴婢把她扶到宫门的,她与奴婢说了许多您在宫中的事。”想到当时皇贵妃的模样,同为女人,她想让公子知道。
哪怕只是知道而已。
傅辰良久不语,一开始,他很反感被当做禁脔,一个以色侍人的男宠,但她对他的种种却是真实存在的,两人也经历了不少事,真要说起来,也复杂了。
“你去个信给她。”
“您是要……”
“告诉她,我没死,总有相见的一天。至于怎么告诉,过几天来找我,用我的方式告诉她,她会明白的。”
“但若是被发现,恐怕对您不利。”
“她……”傅辰笑了笑,又摇头,“她不会说的。”
傅辰已经要走了,他不可能离开李變天一行人太久,任何可能bào露自己的危险傅辰都不想做。
见青染yù言又止,傅辰问道:“吞吞吐吐的,还有话要说?”
青染像是做了什么决定,才对上傅辰平静的眼眸,“是,这件事信中师傅并没有提,但在师傅离开前,他吩咐我,如果您与七殿下qíng况有变,这件事必须要第一时间与您说,由您亲自定夺。”
“是我让他找针的事吗?”傅辰轻声问道。
青染猛然抬头,“您、您知道?”
她甚至有一个大胆的猜想,也许公子他……
“其实找到了是吗?发现了什么?”傅辰说话习惯xing空口套白láng,本来还不确定,但看青染的反应他就确定了。心中一时也说不出什么滋味在发酵,原本以为的不在乎,好像只是以为而已。
用了心的,怎可能全然无觉。
“发现了……毒,七步死。”
七步死,并不是真正的走七步就死亡,它只是代表着这种毒药能在短时间内就杀了人,也许用不到七步就会毒发身亡。
“呵呵呵呵呵!”傅辰笑了起来,捂住了脸,将所有表qíng都掩埋在里面,“我该庆幸最后我是活着醒来的吗?”
“公……公子……”
她本来觉得,既然公子亲口承认与殿下的关系土崩瓦解,那么这件事就不能再瞒着了。
只是她没想到,说完后,公子是这样的反应。
“手下留qíng了,我是不是该心存感恩?嗯?”好半晌,傅辰吞下了哽咽,放开了手,露出一张深不可测的脸。
那慑人的目光,青染越发觉得自己无法动弹,公子的话向来简洁明了,但现在,却忽然多了一些,这本就是一种反常。
这时候的公子好似一只被激怒的雄狮,在那之前,他都在酣睡。
“你知道吗,我有时候也挺傻的,想着装作不知道,维持着假象。”已经调整好了表qíng,清清淡淡的样子,连话语都是一贯的和和气气,掩在温和下的眼眸却泛起肃然冷漠之色,回眸一笑,“如果有机会,真想扇那天的自己几个耳光。”
虽然是笑着,但青染却觉得格外悲伤。
第115章
一年一度的年祭到了, 这是晋国每年年尾的大盛事。卯时刚过,陆陆续续就有不少人出了城门往祭坛走去, 祭坛只有重大节庆才会开启, 允许他人进入。天边没有一丝光亮,冬日的夜总是特别难熬,整座京城犹如一个巨人在历史的长河中沉淀着属于自己的浮华奢靡, 昏暗的山脚下,火光犹如绽开的花蕾, 在黑暗中闪动着光华。
瑟瑟冷风中,所有皇室成员以及朝臣都已经在祭坛外围静静等候, 一排排禁卫军守护着这个邵家皇朝的宝地,也控制着祭祀场地内外的安全,以防任何意外。在更外围的地方是普通百姓瞻仰和祈祷的地方, 每年除夕年宴的当天凌晨,就会在祭坛附近看到这般盛况。
祭坛上的焚香炉升起袅袅烟雾, 衬得祭坛上方仙气渺渺。一直抱恙的国师目前已基本康复, 扉卿立于祭坛上, 一身白色镶金的法袍, 眼中始终含着缱绻如云的柔和,面孔也是平静的, 仅仅微微一笑, 就好似心中被暖风拂过,说不出的惬意,这是扉卿本身自带的气息, 让人觉得这世间就算有什么污秽,也染不到这个人身上。
他身边还站着一个高僧,晋国是信仰佛教文化的,这时候寺院高僧需要到场。
当然,从地位来看,扉卿在晋成帝心中的分量更重,哪怕之前那么多传闻,也没有动摇扉卿在晋成帝心中的位置。
前段时间,爆出了安乐之家的难民、流民总是离奇死亡,而许多恐怖的尸体,甚至被怀疑他们生前做了给晋成帝试验灵药的“药人”才会如此惨状,不少人对安乐之家都怀抱着恐惧和厌恶,后面流言虽已被扉卿平息,但之前的证据是血淋淋呈现在百姓面前的,就算扉卿有通天的本事,想要在短时间内,再像以往收揽大片民心,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qíng。
这可以说是扉卿在恶犬闹京、安乐之家丑闻后,第一次在这样盛大的场合露面,那些流言蜚语好似并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影响,他依旧谦和,依旧帮助流离失所的百姓,不疾不徐,正是他这十年如一日的态度,再加上那么多年在晋国的威望,近来出现了不少反驳的声音,说是冤枉了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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