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他看到的更多,百姓要的很简单,只是要活路,他不但需要做实事,更需要让百姓知道他做了什么,就像安抚伤军的时候傅辰说过的话,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做得再多,只要百姓不知道,或是容易被煽动,那么他就是一个根基不牢固的失败政客。
一股庞大的力量,本身没有对错,只看掌控在手里的人是善是恶,做实事的前提是有抵挡敌人的铜墙铁壁。他需要完美的政治秀,需要让人从根本上相信他是不会下那些恶命的人,那样无论别人怎么毁谤他,也不再有人相信。
邵华池意识到,这或许才是他走向成熟政客的开始,他不会眼睁睁看着晋国的没落,看着治下的百姓无处申冤,更不会允许他国的进犯,与其jiāo给那些个兄弟,还不如jiāo给他。
不jiāo,他就自己拿过来!
皇位是,傅辰也是,是他的,他绝对不会退一步。
邵华池并没有表明身份,本就是为了躲避追击的他目前只是个普通人,他默默跟在梁成文身后,作为一个已经痊愈的患者为百姓换洗衣物晒被子,煮着食物,做着最普通的事qíng,还常常被里面的一些最早开始帮忙的百姓差遣的团团转。
周围的人也渐渐对这个跟在梁太医身后的小跟班熟悉起来,有时候看他实在被指使得气喘吁吁,那可怜巴巴的样子让人善意的鼓励他,让他多多休息。
也许他那副好容貌也占了一大半,梁成文还调侃过:“您可不能再gān那么多事了。”
“我gān的不好?”
“我怕会被她们说我nüè待你。”这也间接证明了美色的作用。
“呵。”若是他出生的时候就这样,没有经历过把他当怪物的种种,也许他现在还会有一点高兴,看,多么肤浅,能够不在乎他是否是怪物的,也只有那人了。
邵华池虽然平日说话冷冷的,话也不多,但周围人哪里不知道这就是内心火热的小伙子,特别是听梁太医偶尔透露,他是自愿来到黑血区照顾病患的。
邵华池摸了一把汗,已经好了许多,略显冷淡地对他们说,“我年轻,有力气。”
的确,比起手无缚jī之力的太医,还有那些刚刚康复的普通百姓,明显练过武的邵华池更qiáng。
现在入秋的季节,宝宣城逐渐转凉,但是邵华池每天工作量大,有时候汗流浃背,勾勒出那身好身材,看的有些患病的少女们忍不住脸红心跳,实在太有男人味了。
“这小伙子,真是好,又勤快又老实,要是我家有闺女,肯定要许配这样的小子,多有依靠!”
“就是说,长得还那么俊!”虽然脸上残留着痘印,但也抵挡不了那张脸本身的杀伤力,让人忍不住目光跟随着他,他实在是在人群过于耀眼。
“也不知道娶了媳妇没,我大姑的女儿…”真的好看的超越了xing别。
再说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这小伙子脸上的痘印好像一天天在变淡,这是自然的,邵华池来到黑血区第一时间就让梁成文给他祛印的药膏,每天坚持涂三次,力争下一次见到人的时候已经复原。
几年前,脸上的毒被另一种剧毒中和了后,那些让人恶心的毒疮都开始消退,他还想给傅辰看一看真正的自己。
可两人yīn差阳错,都用了易容。最后被傅辰看到的居然是他满是痘疹的可怕模样。
身为男人也并没有那么在乎容貌,但任何人在心上人面前总是会希望自己有吸引人的地方。他自认为除了xing别为男,他并不比那些女人差,现在都是痘印,远看还不明显,近看就像是麻子……这幅尊容,还看个什么劲。
哪怕他知道,傅辰根本不可能喜欢一个男人,也不是个在乎长相的人,不然不会一开始看到自己的半边鬼面一点反应都没有,但谁都希望自己在爱慕之人面前是自己好看的样子,这几乎是本能。
他甚至隐隐有点期待,傅辰看到他真容的时候会有一点点惊艳。
“话说你以前见过这个小伙子吗?”一个正在做针线活的妇人问向身边人。
她们是已经痊愈的人,被梁成文分配到fèng补衣物和煮食物。
长成这样,更像是某个贵族公子哥儿,那十指不沾阳chūn水的模样却笨拙地gān着粗活,她们看着都有不忍心。他实在不像普通百姓,如果以前见过肯定有印象啊。
“没见过,也许是哪个外乡人?”
其中一个青壮年,已经在恢复期了。脸上的痘疹也结茧了,听闻后似乎想起了什么,“我怎么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哦……我想起来了!”
“他是谁呀?”一群妇人在天花中存活后,笑容在她们脸上非常少见,闻言好奇地看了过来。
那壮年神神秘秘地说,“我那会儿还没染病的时候,远远地看了一眼七殿下,我感觉他长得有点像那位……”
一听到瑞王的名号,人群忽然保持了沉默。
到底现在还不清楚真相是什么,虽然大部分人都猜测也许真的与重病中的瑞王无关,说不定瑞王自己都是受害者,但现在他们死了几万人,这座巨大的要塞城,只剩下他们和在城内的没有被感染的百姓,加起来也只有一万人左右了。
这座城,已经元气大伤了。
提到七殿下的时候,没有人开口,直到一个妇人出来缓解了一下气氛,“这小伙子哪里能和那样的贵人比,别瞎说了,待会出了事可没人能保你。”
被这样一提醒,那青年有是一阵后怕,这些遥不可及的皇室成员可不是他们普通百姓可以随意聊的。
经过一段时间的修养,现在黑血区越来越生机勃勃,甚至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些每日拉他们出去焚烧的士兵也没有再出现。
这天邵华池正在帮忙煮午饭,前方就出现了骚动,几个人抬着个架子就朝里头走来,现在的当权者可没空来管黑血区怎么样,这里的变化被发现邵华池并不担心,但是能这么大张旗鼓带过来,是发生了什么事了?
而在一旁的梁成文嘴角却露出莫测的表qíng,邵华池一看就知道不对了,他想到刚才匆匆过来的侍卫,该不会是傅辰出事了吧!
他把梁成文拖到一旁,恶狠狠地问:“怎么回事!”
这里本来就挤,哪怕邵华池把梁成文带到一旁,也是有百姓看到的,梁成文可是宫中太医,地位崇高,再说还是黑血区的恩人,你一个小青年就是和梁太医关系再好,也不能这么目无尊长啊。
梁成文说了他知道的一部分qíng况,他也只知道傅辰可能是中了毒。
邵华池听到这里,青筋bào突,远远地看过去那个在担架上的人,眼睛像是被滴入了辣椒油。
梁成文却是阻止那些劝架的百姓上来,对着邵华池道:“他是个多么固执的人,您应该比我更清楚,有些事qíng不是劝了就有用的。”意思也很明显,你要发火别对我,你有本事就让他别做那些危险的事啊。
傅辰看着惜命,但有时候又非常不要命。
就好像他在给自己找一个能够不由自己控制的死亡办法,这想法很诡异,但梁成文相信也许殿下比他感触更深,不然也不会如此失控,要知道现在的邵华池涵养非常好,也极会隐忍。在前段时间那些百姓口中全是对邵华池的滔天怒火,那些伤人的言语就犹如一道道尖刺,有的时候他看到邵华池甚至就从她们身边经过,都没有丝毫动容。
以如今殿下的涵养,能这样爆发也是难得了。
“别以为我不会动你!”说罢,邵华池猛地松开了梁成文衣服,急匆匆地朝着那担架的方向走去。
这样的骚动已经很久没有过了,傅辰并没有把自己的计划全盘托出,邵华池自然也没有问,他一开始只知道如果成功的话,黑血区的百姓应该暂时不会被拖出去焚烧了,这些日子也的确如此,那么就说明傅辰是成功的。
两人好不容易打开了心结,暂时恢复了到了盟友的状态,他暂时还不打算破坏这样的状态。
他信任傅辰这个人,也信任傅辰的能力。
但如果知道傅辰又这样拿自己当诱饵,邵华池说什么都不会同意的。
现在傅辰被抬来的地方是梁成文的私人帐篷,出于这里的百姓对几位太医的尊重,自发为他们准备了帐篷。
当看到傅辰不断吐着黑血,脸色奇差的时候,邵华池那些bào怒的qíng绪消散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恐慌,他已经彻底失去过这个人一次了,好不容易等到这人回来,他无法再承受第二次。
这个qiáng悍的男人,差点软到在地上,要不是身后易容的士兵松易抵住他,他大约一下子都站不起来。
缓过来的邵华池,推开了松易,站在原地,那目光黑的就像里面卷着沙尘bào,什么东西都能被搅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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